按照阿戈尔斯的设想,一切都该是有条不絮进行的,但祂并不知道,人类的命运大多时候都是不可救药的糟糕 。
狂欢的人聚集在城市里,酒吧五彩缤纷的灯光下弥漫着香槟的酒味,街道上的灯牌上炸开绚烂的烟花,人拥挤地攀登于狭窄的山道,等待于那一刻的晨曦。
然而,在太阳升起之前,十几辆改装后的超跑发出震天的轰鸣声,它们急驰于爬山公路,上面载着疯狂的二世祖们与妖艳的车模,昂贵的名酒洒在她们白花花的胸脯上,又被抛弃在路边,炸开的玻璃声被马达声遮盖,滚烫的热浪消散,只余下锋利的碎片 。
那是一群不学无术的家伙,先辈的光辉造就了他们优渥的生活,同时也造就了他们的傲慢,千万级别的车辆无情地碾压在马路上,驰向他们绝不应该打扰的地方。
周围的环境愈加幽深,岑寂的林中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渡鸦尖锐地鸣叫,但一切都太晚了 。
那巨大的车轮碾在一个东西上面,它还来不及呻吟,头颅便已经被压碎,迸出的鲜血刻在车轱辘里,留下短暂的血印 。
有人看到了,她却恶趣味似地用手指着那处血腥尖叫:“野狗!MD,是只野狗!”
其它人则笑着应和:“对,那是只没人要的狗!看到了吧,只有有主人的才能活!”
“是啊!我不正活得好好的嘛!”
“你是谁的小母狗,你是谁的狗?” …...
他们调戏着,戏耍着,巨大的声浪使他们失去了警觉,不知道目睹一切的渡鸦已经挥动翅膀,它要去昭告天下,它要去寻求公平 。
它不会等待太久的,在这片不该被造访的地方,生命是绝对的,愤怒抑是绝对的…...
新的杀人犯出现了,于前几日残忍杀死了二十三名人员,其中包括几个网络上人尽皆知的富二代和某俱乐部的十几名工作人员。
他们的尸体在某禁区的公路上发现,都被车碾碎了镶进公路的缝隙里。要不是那几台限量版超跑,警方可能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从那指甲盖都抠不出的碎尸中找出受害者
。
在半隐得到消息带着澜去往那幢别墅里时,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了,黄黑色的封条禁锢了昔日欢盛之地,高大的水杉的孤独地矗立于此,俯瞰沉默的异种。
身着警服的人进出于庭院中,有人注意到祂们了,准确的说是注意到轮椅上的人鱼了,以为是路过的异种便派了一个小警察去提醒。
“您好,此处禁止进入,您是迷路了吗?”小警察憨厚老实,笑起来很稚嫩 。
半隐很少和这种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打交道,停顿了下,才告诉对方:“我们是专门来这里的……里面居住着我们的子嗣,根据法律,我们有权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
那人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富有审视意味,却仍笑着回答:“您可能搞错了,这里居住的确确实实是一个人类。”
澜很不喜欢对方的审视目光,他以为他在审视谁?掌权者从不接受不怀好意的凝视
“人类,找你的领导给Akhi打个电话,我们
不可能弄错。还有,收起你的目光。”
那人笑容凝固了,刚想赶走对方又被轮椅上的人鱼震慑。澜靠在座椅子上,尖锐的指甲不耐烦地敲着扶手,对方苍色的竖瞳以看物件的神态漠视着,还有刚才命令式的语气,似乎习惯了进去使唤别人 。
出于一些考虑,对方让祂们先留在那里自己去找组长。而阿戈尔斯等不了那么久,祂的目光越过庭院里的警车和警察,穿过细小的门“看”见暖色地板上杂乱的拖鞋,丢弃在一旁的猫爬架和毛毯上残留的浮毛 。
漪走了,带着一群猫狗消失于此,匆匆而去,为什么?
【全知眼】告诉了阿戈尔斯漪离开的真相,她的离去因为生命的天然不对等,因为乌鸦的啼哭,因为车轮之下血迹般般,而法律之判却是金钱几两 。
她去哪了?
“被屏蔽了。”阿戈尔斯的语气有些无奈,能屏蔽【全知眼】的只有空间系异能,而空间系异能又不是烂大街的存在,只可能是漪专门去找的,仅仅因为不信任。
她不信任阿戈尔斯提供的庇护,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她太了解阿戈尔斯的原则了。她知晓祂对公平的捍卫,知晓祂不可能包庇一个因情绪过激而残忍杀死二十三人的杀人犯 。
澜清楚半隐的想法,靠在祂的手臂上:“gting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她不只是我们的子嗣,她还是‘部落’的核心,她必须守护她选择的家人。”
半隐刚想回答没事,却突然转过头,连人鱼也一同凝视远方突然涌起的浪潮。
宽阔的鲸背上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强烈的海风吹起他的衣角,他叼着一支熄灭的香烟,双手插兜,四平八稳地立于鲸背上。
猛烈的风使他不得不眯着眼,将嘴里的烟取下夹在二指中,抬头与远方的异种对视,嗤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异能【爆破回响】触碰过的物件被标记,可于任何时间地点爆炸。
于那瞬间,楼房各个角落发出震天巨响,整个楼层倒塌,阿戈尔斯化为真身,以决对的力量支撑住,黑色的浪潮迅速裹挟着众人离开。在阿戈尔斯撤退的同时,楼房再次坍塌,扬起激烈的尘土。
然后还没有结束,新一轮轰炸开始,山川晃动,海洋波涛,连天上的太阳都被压去光耀,只余一地灰尘与干尸般布落褶皱的玻璃块,迸发出的烈焰侵蚀一切,形成巨大的火海。
澜攥紧扶手,召来的水流很快浇灭了火焰,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但祂恶狠狠地盯着远方,像把字咬碎了道“沧。”
倾覆的楼宇不在,枝头的乌鸦欢叫,挥动的翅膀映在人们慌恐的瞳孔之中,愤怒的阿戈尔斯如风般袭去。
海水却覆盖了中央的鲸和鲸背上的人类,与黑潮冲击开来,阿戈尔斯停滞不前,凝视那水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