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秋很不喜欢这样。
“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他蹙眉不悦。
荀鹤:“什么眼神?”
江一秋:“不平等的眼神。”
对此,荀鹤只说了一句话:“你觉得你和我平等吗?”
江一秋:“当然……”
他还欲再说些什么,荀鹤却摆手打断。
“从你开始证明的时候,你便已经矮我一头了。”
“你这样子让我如何放心将暗阁交给你。”
江一秋:“反正你也看不上我,我做什么自然都是错的。”
他这话多了些孩子气的味道。
凌云木打趣道,虽然她知道眼下一个善解人意亦或是说一个稍稍有点同理心的人应该选择沉默,可是她就是想说:“乌鸦阁主,你平时不是挺拽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江一秋白了她一眼:“住口。”
凌云木丝毫没受到影响,自顾自笑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所以,荀鹤,你一点都不介意吗,在房梁上我与你说的那些话。”江一秋指的自然是凌云木和“道士”有染之事。
在房梁上,荀鹤问他发生何事,江一秋将他所瞧见的来龙去脉与他说了一通。
凌云木扭头盯着荀鹤:“好啊你,我就知道你听我墙角!”
荀鹤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儿啊。”
凌云木的行踪他自然是清楚的,否则怎么会这样精准无误的来到扶桑客栈,而且还花费时间趴屋顶上窃听。
不过在她跟前,他自然要装作不知为好。
“那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依着凌云木对他的了解,荀鹤此人一向不屑于在无关的事情上浪费精力,更别说趴在房梁上偷听墙根了。
荀鹤便知她会有此一问,却并不着急回答。
“小木木怀疑我啊。”
凌云木:“不怀疑你岂不是要被读者怀疑我的智商。”
荀鹤幽幽的叹气道:“小木木以为我会骗你吗。此番我来崖州,便是为了寻江一秋。谁知天下之事这般巧合,你竟也在,这难道不是一种神奇的缘分吗。”
凌云木半信半疑:“你找他干嘛。”
荀鹤俯下身来,贴在凌云木耳旁道:“小木木缘何在此,我便缘何找他。”
凌云木眸光微动:“哦?”
“这件事你不必操心,一切有我。”荀鹤看着她沉思的模样,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可是凌云木不想让他帮忙。
她并非是喜欢躲在旁人身后受其庇护之人。
看着他们两个非但未因此事争吵反而愈发亲密的咬耳朵,江一秋有些不爽,再一次提及:“荀鹤你倒是大度,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旁人发生不明不白的关系,竟一点儿也不恼怒。”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话虽这么说,衣袖下紧握的双拳却是泄露了他的所思所想。
凌云木:看来江一秋压根不知道他口中的道士就是自家师父。
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
就在此时,在门外将歇片刻的杏丫忽地冲了进来。
方才她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寻到自家家主了。
不知道叶归那边怎么样了……
“你怎么来了。”见杏丫有些虚弱,凌云木眉头微蹙,“你脸色不太好,喝点茶水。”
凌云木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江一秋眉头微挑,饶有趣味的看着凌云木与杏丫二人的互动,荀鹤的目光亦被她们二人吸引了去,她眉头微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杏丫将茶水一口闷下,喉咙如久旱逢甘露,惬意的紧,口中急急道:“是叶归。”
凌云木:“嗯?”
杏丫将叶归之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她,道凌宅他被钱家主的小女儿钱落落带人硬闯,甚至劫走叶归一事。
“钱落落……”凌云木食指微曲,有一搭没一搭叩着木桌。
钱落落年幼她几岁,她与她虽不曾怎么接触过,却也是大抵了解的。
这人嗓门大,好叫嚷,脾气火辣,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不过她也就这么些能耐了,真遇到事的时候,窜的比谁都快。
她胆子是没一点的,平日里是狐假虎威的。
仗着两个哥哥的宠溺在昌仕县里横行霸道也不是一遭两遭的事儿,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一带的女儿家鲜少有能与她走到一处的。
只是这样的人偏生长了一张乖巧的脸蛋儿,扮起无辜来那是手到擒来,好像天生就是干这行当一般,好似她就是“无辜”化作人形时的模样。
加上她个子不高,长得虽说不胖,却也不瘦,肉乎乎的,像是个磨喝乐,可爱的紧。
凌云木有时在街上遇见她一蹦一跳时,没来由的觉得她像一只兔子。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把江一秋解决了。
江一秋有伤在身,行动较平日凝塞些许,不出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荀鹤在一旁看着凌云木的武功招式,眼中满是惊叹。
不愧是他的小木木,江湖上难有出其右者。
只是江一秋……
荀鹤凝起眉头,望向他臂膀上的伤口。
江一秋就这么被五花大绑了去。
凌云木对荀鹤道:“你替我把江一秋带回我家如何?”
荀鹤故作沉思一番,苦恼摇头:“那可不成……我还想跟着你去瞧瞧那叶归呢。”
凌云木:“有什么好看的,你帮我带回去呗。”
“当然是来瞧瞧每天伺候小木木的男人是个什么货色。”他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碎发,指尖似有若无的触碰着她的肌肤。
凌云木瞪了他一眼。
这种话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做都做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荀鹤戏谑的眨眨眼睛,然而在那深邃眸底幽深处,深深封印着那如藤蔓般悄然滋长的执拗与酸妒。
“现在没工夫和你说这些。”凌云木看向被五花大绑着的江一秋,这人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像被绑着的不是他一眼。
江一秋:他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被人打趴下已经很很丢人了,要是再哭丧着脸,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凌云木有些为难。
杏丫看起来状态不甚好,不能用。荀鹤这家伙不知为何起了玩心,不答应她。
难不成要她亲自走一遭?
可是叶归那厢……
凌云木真是左右为难。
荀鹤似乎看出她的难处,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从腰间取下一骨铃来。
其实打从荀鹤一进门,凌云木便瞧见她身上挂着的那串骨铃铛。
这骨铃做工精致,纹路精湛,肉眼看起来竟似白玉。
不过打从进门到现在,这骨铃都没想过,凌云木只以为是个哑铃。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凌云木整个愣住了。
荀鹤摇晃三下骨铃,发出叮铃声响。只不过这声音与寻常铃音不同,声音极有辨识度,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老少皆宜,雅俗共赏的声音。
只要听上一遍,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循环播放这个旋律,像是中毒一样。
“这铃铛会响啊,我原以为是个哑的呢。”凌云木兴致颇厚的凑上跟前去瞧。
距离一近,荀鹤便闻到她身上那股子清甜的香气,令人感到一阵心旷神怡,像是吃了酸甜的糖葫芦一般,整个的心都畅快舒展开来。
他家小木木是极好的人,连身上的味道都那样讨人喜欢,这天底下有谁会不喜欢她吗。
然而下一瞬便有一只小恶魔牵扯住他思绪的链条。
被那么多人觊觎,真是令人不爽呢……
荀鹤暗自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带有毒味的想法抛之脑后,又把那圆圆滚滚的小恶魔丢到大水缸里给它洗涮一下,涂上白漆。
“这是做什么用的啊,为什么忽然一下子有声音了,刚刚都没听到一点儿呢。”凌云木好奇的又问了一句。
也在这时,叩门声响起,来者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的身上也挂着一个铃铛,只听他说:“飞鹤代劳,□□,包您满意。您好,需要什么帮助。”
凌云木情不自禁的扬起唇角,眼眸弧度略有些月牙的形状:“这是这么个事儿啊。”
江一秋笑道:“这你都不知道,你也太过时了吧。”
荀鹤冷冷扫了江一秋一眼。
凌云木倒是没生气,问道:“那就有请你帮我解释一下咯。”
江一秋:“也罢,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这是你那相好的大前一阵子推出的服务,一经推出如火燎原之势迅速在朝野间蔓延,做这一行的统称叫飞子。”
“这段时日,荀鹤可没少赚,赶上国库了吧都。”
荀鹤不屑道:“国库那些个碎银也能叫银子。”
凌云木:这人膨胀了。
不过想来也是,边境连年征战不休,宫里花销依旧,官吏再借着些,贪着些,国库怕是早便虚空了。
这还不算,当今圣上虽身子骨弱,却是瘦驴拉硬屎,遣人前往各处收集天下美人儿,这可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江一秋:“而且你看到荀鹤手上那铃铛了吗?这铃铛可也是有来头的。”
凌云木:“怎么说?”
江一秋言简意赅道:“铃铛共分十阶,自然是越高层特殊服务越多咯。”
“特殊服务?”凌云木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