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成帝听到他的回答轻睨了他一眼,声音威严而有力量:“你知道做这件事的后果会如何吗?”
齐成闻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眼里闪过一丝怅然。
“臣知晓。”
祈君曜根本没给他一丝活路,想来是觉得他活着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于是便趁着这次事件来斩草除根,只希望他能遵守承诺,真的放了他的家人。
“嗯,既然如此,那便拖下去吧。”他没有抬头,淡淡道。
齐成被走过来的侍卫押了下去,等着他的只会是更加残酷的鞭笞。
“曜儿。”待齐成被押下去,宣成帝这才将目光落到祈君曜的身上。
“是,父皇。”祈君曜向前一步,朝他拱了拱手,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模样。
“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既然你冤枉了元儿,那便去道个歉吧,父皇不想看到你们手足相残的模样。”
宣成帝叹息一声,那日他将祈元打入大牢,其实是怒他不争,不愿意争这太子之位。元儿的为人他了解,不争不抢,若是前几年也就算了,但他如今身患耳疾,他也不好明着偏袒他。
将他打入大牢便是给他一个警醒,谁曾想他不用之前他赐给他的免死金牌,反而靠着一个女子将他救出。
不过那女子倒是很令他意想不到,居然在危急关头临危不乱,甚至连证据都能找到,这孩子真是不简单。
祈君曜闻言咬了咬牙,低头颔首道:“是,父皇。”
虽面上这般答应,但他心里早已恨得牙根痒痒,一个患有耳疾的皇子,他凭什么去给他道歉。
但奈何发生了这种事,父皇定然会更加关注他的动向,这歉是无论如何也要道了。
祈君曜走下马车,伸手示意身后的人将礼抬了出来。
门前的侍卫禀告回来,将门缓缓敞开。
祈君曜抬起衣摆走了进去,心里是相当的不情愿。
桑风禾听到来人禀报蹙了蹙眉,这太子究竟作何想法,居然来到了他们府上。
若不是他,祈元也不会入了狱,自然也不会受伤。
他们二人同寝已经有好些时日,桑风禾也没有了之前那般尴尬,但前提是祈元不说那种肉麻的话。
祈元的伤口经过这些日子的上药已渐渐愈合,不过背上的鞭伤还是留下了些许鞭痕,变成嫩红色的伤疤。
“这太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桑风禾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去了便知道了,左右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祈元将外袍穿上,朝她递过去腰带示意她帮他系上。
好在这几日桑风禾已经习惯了他的要求,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帮他系上了腰带。
“走吧。”祈元低头看她,眼里带着一丝温柔。
他走在她的身旁,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对他倒不似之前那般抵触,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
祈元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将她额间那缕飘动的青丝捋了捋。
刚走到前院便看到祈君曜身穿着一袭白色衣袍慢步走了过来,这样子看起来倒更像是这个府邸的主人。
祈元淡淡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去正厅。”
祈君曜闻言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提腿跟在他的后面。
刚一坐下,祈君曜便先发制人:“听闻赈灾之事的证据是四皇子殿下的夫人寻到的,今日怎么不见她前来?”
“四弟你也不要多想,今日我是来感谢四皇子夫人的,多亏了她我才能发现府里的奸细。不过当然,最主要是给四弟你道个歉,那些日子委屈你了。”祈君曜轻笑一声,眼里丝毫没有一丝歉意。
祈元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明明他才是幕后主使却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他倒是小瞧他了。
那齐成也跟了他好些年,他居然就这么将人做了顶罪的,让他惨死在狱中,他的心不是一般的狠毒。
而他提到桑风禾,定然不是真的为了感谢,他的府中损失一员大将,怎么可能真心感谢。
他淡声道:“夫人今日感染了些许风寒,恐不便外出。再者道歉就免了,不必挂怀。”
祈君曜嘴角微勾,这人他还真是护得紧,没关系,他自有办法。
爱她是吗,那他便让他和他爱的人一同死去,这怎么不算死同衾?
思及此,祈君曜微眯着眼,眼底滑过一丝诡谲。
*
三月初,细碎的阳光洒在那光秃树上的零星几点的嫩叶上,时值早春,万物皆开始复苏,嫩叶从灰棕色的土壤中钻出,动物也开始活跃起来。
“今年不知是谁能获得头筹,去年三皇子以一己之力射杀了三十多只动物,真是厉害啊。”
“的确,不过五皇子也不错,只比三皇子少了几只,今日这头筹属于谁还不一定呢。”
“诶,那不是四皇子,他不是患了耳疾吗?怎么来狩猎了,不要最后一只都射杀不了,这不是太出糗了吗。”身着粉衣的女子看向身旁的几位女眷指了指祈元所在的方向笑了笑。
“就是啊,不在府里好好待着,开设干嘛。”
“太晦气了,前几年也没见他来,今年怎么就过来了,莫不是想要当着他夫人的面大展身手?”
桑风禾看着祈元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副格格不入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前几日那系统突然跟她说让她去参加狩猎来寻找药材。
但这狩猎只能由皇子陪同才能去,她得知这个消息立马旁敲侧击问了祈元,但他一副不敢兴趣的模样,想来是对这件事没兴趣。
她也对这没兴趣,但问题是这事系统发布的任务,不做不行,她前几日磨了祈元好长时间他才答应。
两炷香后,皇帝说了注意事项便让他们随意狩猎。
话音刚落,他们都骑着马驹去追逐属于他们自己的猎物。
祈元骑着马朝着她的方向赶来,看见她后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低沉沙哑:“上来。”
桑风禾愣了愣,她没骑过马,更不知道该怎么上去,只知道骑了这个马身上肯定很疼,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刚想开口婉拒,祈元便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抱上了马车。
在马上的视野的确不一样,一眼望去都是那带着些嫩芽的树木,期间还有白色的小动物在林间逃窜。
未等她细看,那白色的小动物已被射在树干上,棕红色的箭柄穿过那白色的绒毛没入了它的身体,箭头透过肋骨插到了树干上。
定睛一看,那被射杀的动物原来是个兔子,四肢垂在地上。
忽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四皇子夫人可会狩猎?在我的认知里你倒是样样精通,想来狩猎这件事也了解些许。”祈君曜见她看着那只被他射杀的白兔,向前走了几步挑眉道。
“太子殿下不去看看自己的猎物?”祈元见他走了过来赶忙快步走到桑风禾的身侧,刚靠近便听到他那极为虚假的语气。
祈君曜被针对也没有恼,反而看着祈元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不光是那只兔子,今天还会收获到别的猎物。”祈君曜掸了掸肩上那不存在的灰,似是衣服上有什么垃圾似的。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他今日的语气听起来很怪异,心情看起来也格外得好。
祈君曜说完便转身走向那只被射杀的兔子旁,拔出剑将兔子拿到手中后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提了提兔子,似是在炫耀一般。
祈元见状淡淡瞥了他一眼,他对狩猎的游戏并不甚喜爱,或者可以说厌烦,他不喜欢这种弱肉强食的游戏,每一次见到总会觉得莫名的难受。
只是前些日子桑风禾突然明里暗里问他关于狩猎的想法,那时他还并未在意,只是轻声回了一句不甚喜爱。
但未曾想她因为这件事竟磨了她好多天,像是为了什么目的一般。
若说是突然有什么目的,那唯一只可能是她的任务,但他却并未发现她这几日有什么不同。那便只可能这任务一定是要在这完成的。
祈元站在树前蹙眉想着,连桑风禾走远了也没发现。
桑风禾偷偷转头看了一眼祈元,发现他正处于自己的思绪中便放松了一些,赶忙跑到他视线之外的地方。
她边走边想,前面仍然是一片长着嫩叶的森林,唯一不同的便是这地方明显比其他地方生长得慢一些。
系统说的药材好像就在这,她蹙眉低头看着,刚想低头寻找眼前却突然射来了一根箭。
桑风禾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那箭的源头。
祈君曜?
她轻嘶一口气,居然是他。
桑风禾微眯着眼眸,眼含着怒意看向他:“太子殿下这是故意的?”
说着,她拿起方才插在树上的箭拔了出来,举到他眼前问道。
“是,是故意的,那又怎样。”他轻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
桑风禾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承认了下来,她以为他们得说许多虚假的话才能将他的话套出来,他今日倒是十分诚实。
“你有什么目的?”
“唉,可惜,你竟然没和四弟一起,要不然你们还能死在一起呢,也算是我做的一件好事吧。”他笑着轻摇着头。
“但谁曾想你居然主动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真是想不杀你都难啊。”他眼里闪过一丝晦暗,拿着弓箭的手紧了紧,时刻准备了结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