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茗这是怎么了?”
“突破了吧。”
“到筑基后期了?”
“天哪……”
秋茗睁开眼时,对上的便是好几双盛着惊叹的眼睛。
“秋茗!”木青妍激动地喊出声。
秋茗眼珠动了动,感觉到自己如今姿势奇怪,上半身前倾,若两臂没有被人扶着,定是要脸着地摔得很难看。
“站稳,”身侧传来的嗓音清冷,仿佛不带情绪,可凭秋茗对这声音的主人的了解,不带情绪,便是一种情绪。
秋茗一怔,下意识地借着力,站稳了,下一刻,扶着她双臂的手收了回去。
她转过头,师尊神情平静地看着她。
秋茗张了张嘴,想起方才,她悟得破绽的真正意思,也寻到了师尊的破绽,便攻过去。
那一刻,她以为师尊会出剑,也做好了正面承受师尊剑气的准备,可师尊没有。
师尊未曾拔剑,只是以剑鞘抵挡,接下来每一个动作都与她预想相同,她抓到师尊的破绽,她的剑停在师尊脖颈旁侧,与此同时,师尊的剑鞘指着她的胸膛。
她成功了。她笑着抬起头,却见师尊神色冷凝。
秋茗感觉,师尊那时是想要出声的,或许是要斥责她,偏偏还没开口,她便因心有所悟而进境。
被这么一打岔,师尊的情绪似是收回了。
“师妹!”月年衣姜昭若几人将秋茗围着,各个都是笑模样,高兴极了:“秋茗你筑基后期了,好厉害啊!”
“升阶好快!”
孟若纱关心道:“秋茗现在感觉怎么样?”
秋叙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给他们让了位置。
秋茗视线跟着师尊,见他只是在后头站着,没有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她定下神,朝周围的师兄和朋友们笑了一笑:“谢谢。”
又看向孟若纱,笑道:“现在感觉——嗯,充满力量?”
“从筑基中期到后期,经脉会有所变化,灵力流动感觉是会不一样的,”月年衣兴奋道:“下一步就是结丹了。师妹你一定要破最早结金丹的记录!”
“哎?”听见这话,秋眠阑凑了过来,插话道:“这话不兴说,年衣你可别给秋茗压力,慢慢来也没事。”
江溪雪嘲讽道:“月年衣,你知道仙门中最早结金丹是几岁么?就说这种话。”
月年衣“哼”一声:“我不知道,你知道?”
江溪雪:“我不知道啊,所以我不说。”
月年衣咕哝:“总不能有人在师妹现今这么大的时候就结丹了吧?那也太变态了。”
“那倒不至于,”秋眠阑淡淡道:“最小年纪结金丹的,当时也有二十岁了。”
“二十岁也很变态啊!”木青妍哇哇一声:“我二十岁还没法筑基,有人二十岁都金丹了!”
月年衣大受震撼,天知道他方才只是随便说说,心里真没想有人二十岁就结丹啊!
“师祖,你说的这个有二十岁,指的是二十岁,还是……二十九岁?”虽然知道理解错的可能性很低,月年衣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毕竟如果是二十九岁结丹,只比他早了三十年,差距也不是很大。
嗯,没错。
江溪雪挑眉:“月年衣,所以你出去是会跟人说你结丹的时候有五十岁了的是吗?”
月年衣:“那怎么了?反正不是六十岁。”
还挺理直气壮。
秋眠阑笑着摇头,开口道:“结丹的时候就是二十岁。”
挣扎失败,月年衣万念俱灰,他安抚似的对秋茗道:“师妹,我们不着急啊,你还是慢慢来吧。”
二十岁结丹的记录,就算是师妹,想超过也太难了。
他深感忧虑。
秋茗倒是不在乎什么第一不第一,不过勤奋是没有错的,她点头:“师兄,我会努力的。”
“秋茗,我们方才做了好多个木蜻蜓,你看!”
升阶话题告一段落,木青妍几人引着秋茗朝石桌方向看,道。
浮灵木蜻蜓在桌上堆成小山,跟旁边那一摞堆得极高的符纸一样格外显眼。
秋茗看了一眼,鼓掌称赞:“你们做得好快!”
木青妍得意道:“又快又好!”
“秋茗跟我们去看看吧,”姜昭若拉着秋茗:“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木青妍眨着眼:“我炼制过的改不了啦,昭若接下来要做的倒是可以改。”
秋茗被他们带着走过去,月年衣和江溪雪也跟着走了。
秋叙白沉默着立于原地,目光似是落在前方离开的几个弟子身上,可细瞧他眼眸中却是起了一层雾,好似什么也没看。
小弟子们都到那边去了,此处便只余他和秋眠阑二人。
“叙白,”秋眠阑唤了一声,待得人侧头看过来,他才迟疑道:“你……你方才,不高兴了?”
秋茗突破,他察觉得比那边几位弟子要早,故而他视线看过来时,瞧见了自己这徒弟面上还没收回去的冷色。
他很久没有见过叙白发脾气了,当时惊的那一下,除去因为秋茗升阶速度,自然还有这一层缘故。
可秋茗升阶之后,这人表现得又好像没事人一般,冷意散去,情绪收敛。
秋叙白垂眸,没答话。
居然没有平静地说一句“没有”,这不就是默认了?!
秋眠阑心内稍惊,小心翼翼地:“秋茗是不是——”
“不是秋茗的问题,”秋叙白抬眸,打断他:“师父,是我的问题。”
“噢……哦,”秋眠阑先道了一声:“那就好,”然后察觉到不对,立马咳了咳:“那什么,叙白,所以是什么问题?”
秋叙白摇头,摆明了是不愿说:“我会处理好。”
徒弟大了,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跟师父说。
秋眠阑叹一声,哀婉道:“好。”
这语气……是跟年衣学的么?
秋叙白看过去一眼,无奈:“师父,是关于学剑的问题。”
他就差直接说:跟您说了您也不懂。
那没事了。
秋眠阑眉头舒展开,恢复平常带笑的模样。
秋叙白:“……”
师父徒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觉得很好了呀,”秋茗拿起一个木蜻蜓,试着在手心一转:“看起来不用改进了。”
孟若纱微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姜昭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是我感觉我做的这些木蜻蜓,没有叙白仙君做的精巧。”
秋茗愣住,看了看石桌上的木蜻蜓:“这样么?”
其实她没太看出来。
木青妍视线也转过去,疑惑:“做好的都放在一块儿了,哪个是叙白仙君做的呀?”
姜昭若瞪大眼睛:“叙白仙君的手艺更好些,很容易认的,你仔细瞧瞧。”
“此情此景,是不是该玩个游戏了,”眼见要争论起来,月年衣忽然靠近,神秘兮兮道。
“什么游戏?”木青妍好奇问。
“这么多木蜻蜓,看看我们谁能找到我师父做的那一只。”
“就这?”姜昭若摇头,一眼便看见了,强调:“真的很明显。”
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好不容易能玩个游戏,还泼冷水,木青妍不高兴地“哼“他一声:“昭若你觉得简单,那你做裁判嘛。若纱,秋茗,我们玩!”
月年衣附和:“就是就是,就是要有姜师弟这种人才当裁判,这游戏才能玩得起来。”
他站到秋茗旁边,又道:“能不能带我一个?我也想玩。”
本就是月师兄提出来的游戏,秋茗她们自然没有意见。
月年衣成功融进师妹的朋友团体,十分高兴,怂恿江溪雪:“江溪雪你也玩吧。”
江溪雪无言地抬手覆眼,心中叹气。
月年衣如今已经从普通路人师兄进化到了助攻师兄,可喜可贺。
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游戏,除了帮助主宰认清心意,体现主宰心有灵犀,还有什么作用。
这游戏用头发想都知道肯定是师妹赢。
……看来秋茗师妹跟师父,关系真的不可说了。
因为江溪雪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装深沉,月年衣看不下去了:“江溪雪你到底来不来?”
江溪雪放下手:“来。”
木蜻蜓共有九个,为了保证后选的人和先选的人之间的公平,最后游戏采用背身法。一个人选的时候,其他人背过身去,不能看。
这样便是选了同一个,也只有姜昭若知晓。
游戏刚准备开始,秋茗五人皆背对石桌。
转身之时,江溪雪突然想起一件没那么重要,但又好像需要提一下的事情。
“等等。”
旁边几人都看过来。
“江师兄,怎么啦?”
秋茗抓了抓脸,眼角余光瞥见,师尊在另一边和师祖说话,一时半会儿应当不会走。
她又想起方才师尊神色的冷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压了压情绪,便听见江师兄问:“猜对了该如何?”
嗯?
几人都蒙了。
“对哦,”姜昭若反应过来:“这游戏有点像博戏,是不是需要什么彩头。”
月年衣想了想:“不用了吧,这里也没东西当彩头啊。”
孟若纱道:“若是还有彩头,昭若做裁判没有参加,有点不公平。”
木青妍和秋茗都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这样,”月年衣这助攻师兄的剧本只拿了一半,江溪雪最终还是把另一半给补上:“猜对的人,师父做的那只木蜻蜓就给她。”
“好主意,”木青妍说。
游戏开始,五人按站位顺序转身选择木蜻蜓。
第一个是木青妍,她选了一个,姜昭若突然“嘶”了一声。
木青妍:“……”
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昭若你不要做出这种表情,”木青妍无奈道:“这样当裁判,别人看你就知道选错了。”
姜昭若抬起手,像遮挡阳光一样放在额前:“这样看不见了吧?”
木青妍:“也不要发出声音。”
姜昭若:“……我牙疼。”
“选好了吗?选好了该换若纱来了。”
“好了好了,我就选这个了!”
接下来的孟若纱没有细看,只随手指了一只。
这不太符合若纱平时谨慎的性子,姜昭若有些惊讶:“若纱?”
孟若纱微微一笑:“我对木工完全不通,看多了说不定脑子更乱,既然是博戏,倒不如试试今日的运气。”
“不过……”孟若纱看着姜昭若因为惊讶放下手露出的脸,摇头道:“看来今天运气没有特别好。”
姜昭若一惊,垂了垂头,又把手放在额前:“我什么都没有说。”
随后是江溪雪,他随便选了一只,这次姜昭若学聪明了,什么也不说,只摆手示意下一个。
月年衣倒是精挑细选,每一只都看了一遍,还耗了些时间。
最后是秋茗。
秋茗将木蜻蜓一一拿起细看,咬着嘴唇:木蜻蜓做工简单,昭若的说师尊做的那只比他的更精细,那应该是要看细节。
秋茗也不通木工,不太懂细节,只能摸到,看到一些表浅的东西。
有两只木蜻蜓表面似乎更光滑,秋茗摇摆不定。
忽然,她摸到其中一只的翼片下缘有一道划痕。
有划痕,有瑕疵。
秋茗垂下眼,选了另一只。
“昭若,我选好了。”
“昭若,快说说,谁选对了!”木青妍满脸期待。
姜昭若沉默。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留一点悬念。
江溪雪表示他理解。
“姜师弟,”月年衣道:“这种时候卖关子是很不好的!”
姜昭若揉揉脸:“我没有卖关子,我只是,很惊讶,没想到。”
孟若纱笑了:“昭若,你这句话也是在卖关子。”
姜昭若:“……”
“哎,”他叹了口气,仿佛非常痛心,直接道:“全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