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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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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经年“哐当”破门而入,眼前不过虚晃人影,无形屏障立刻送他出去的同时,紧闭木门。

好在舒易水眼疾手快接住他。

“弟子舒易水冒昧拜访仙尊,只为感激仙尊两次搭救之恩。”

沈寂云闻言未动,院间死寂。两人面面相觑,正欲说话时,沈寂云道:“既如此,便自行离开。”

“不行,我要见阿寞!”叶经年见她如何也不肯开门,冲上前去。门“吱呀”打开,来者段寞然。

叶经年视线越过她,沈寂云背对他们,面朝窗外饮茶。她背手而立,半点轮廓莹莹惹人眼球。

“阿寞……”

“兄长不必担心,”段寞然打断他的话,佯扯笑容,“我很好,师尊待我也很好。若他日我过得不好,再寻你就是了,届时兄长不恼我才好。”

“当然不会,你过好或不好都有兄长为你撑腰……”沈寂云无心听他说什么,却因段寞然一句“师尊待我也很好”心颤。

她当真觉得我待她好?沈寂云暗自欢喜。

舒易水站在远处,目光落在沈寂云身上,视线久久未离。

“我的信物已交托给祁宗主,明日我随你一道离开,送你去玄华宗再回叶家。”段寞然点头应好。

*

“我错了,哥。”邝诩耷拉着耳朵,跪在邝嘉面前低头认错。

邝嘉打翻茶杯,滚烫的沸水四处横流,他手指烫红,邝诩立马跑上前握着他的手哈气。

他的话还没出口,邝嘉如见妖邪似的抽回手,道:“别碰我,脏死了你!给我跪好!”

邝诩瑟缩脑袋,乖乖跪回去。邝嘉正襟危坐,厉声呵斥:“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个兄长,我看你是想翻天!一没盯着你就到处给我惹是生非,回去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邝诩垮着脸,心道:就会在我面前耍威风,回去我就向外公告状。

邝嘉换了冷茶喝,半盏水没喝完,声色缓和大半严厉道:“错了没?”

“错了!”

“回去还告状?”邝嘉声音弱好几个度,疑似商量,邝诩同样不假思索摇头回答不告。

“起来吧,回去不许和外公提这事!”邝嘉此刻硬气不少,指挥他坐回去。邝诩后知后觉,自己又被诓了一道。

*

雪,雪下得很紧。它们密不透风从黑压压的天际落下去,积雪的速度快到多停留片刻就会将人淹没。

万丈高的百尺冰封雪山,一望无际的透明镜海,上山的台阶层层冰冻,稍有不慎便会跌落山崖。这里更替的太快,看不全所有的雪景,又迅速为积雪堆积成另外的景象。

镜海上漂浮着障目水汽,舒易水孤身站立在古亭边。他到处环顾,但四下无人。

雪轻轻地落在他的头发、肩膀上。它也会落进舒易水的脖颈间,融化,然后是蜇人的凉意。

幻境间天地忽滞,舒易水法阵结手与周遭凛冽灵气抗衡。霜花轻裂,雪花微动,呼吸间眼前雪景被卷做胡乱一团,火星子点点渗透,在他眼中遽然烧起业火。

舒易水置身血海,人皮挥舞,鬼魂发出嚎叫。他吓得连连后退,身后却有人推他一头栽进血海间,舒易水失声尖叫,落地时手掌嵌入雪堆里。

舒易水惊魂未定。

“你身上有囹圄剑意!”他的声音空灵缥缈。段寞然置身血海间,泰然自若道:“玄华宗人人皆有囹圄剑意。”

“你撒谎!”舒易水雪魅冒出血海,白雾间化出人形,猛地穿梭在段寞然眼前,段寞然连连后退。

段寞然无意与他纠缠此话题,“你如此畏惧沈寂云,却屡屡纠缠我们,到底想从舒易水身上拿到什么?”

“你与沈寂云完全不同,”雪魅作白雾形态游荡血海间,“她从来不会问我要什么。我也想问你要什么?”

“你什么都许诺不了。”段寞然笃定这点,她知道雪魅见过她的心魔,于是意图与她联手反杀沈寂云。

“我能帮你杀掉沈寂云!”他面目狰狞悬在段寞然眼前,她毫无惧色,眸中泄出轻视,“知道你为何经年都逃不出镜海吗?”

段寞然哂笑:“因为你蠢!”

“——沈寂云乃仙道第一人,经年除妖灭祟,杀障深重,想诛杀她的妖邪比比皆是。寂华峰含月潭下镇压的邪祟哪个不是毁天灭地的、为祸一方的邪神,我若是想假借他人之手诛杀沈寂云,用得着你!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可经年以后,你仍旧无法杀她……”

“那便是经年之恨,与尔等何干!”她招手唤来囹圄剑,顷刻间囹圄剑流星而至,光芒闪烁已入段寞然跟前地三分。段寞然拔剑起势,法阵自剑身发出炫目金光,旋即浮至上空遮天盖地,万千咒文锁链从天而降,追着雪魅铮铮直下,叫他避无可避。

雪间舒易水呆滞,天地突然震撼,万丈金光自雪地倾泻,“轰隆”裂开巨缝,彼时段寞然立于湖水边,白雾雪魅掉落雪间。

舒易水目不暇接,天地八方间锁链突然窜出,直奔雪魅而去,锁链铮铮轻颤,雪魅拽得锁链“哗啦”巨响,段寞然再造法阵,将雪魅困于石缝间。

“若我重现天日时,必要你血债血偿!”

段寞然却道:“今日我布下天罗地网囚你在此,他日我亦然能叫你暗无天日。”他厉声哀嚎,身形遁入法阵间,彻底没了声音。

裂缝闭合,法阵金光一现便无影无踪。

段寞然紧绷的弦就此断开,双腿无力的瘫坐在地。她可是花了三天三夜布下石囚阵,半刻没歇过。囹圄剑凭空消失,段寞然彻底倒在地砖上。

雪地唰地消失,舒易水还未上前抓住段寞然,整个人已置身在房中,不见她踪影。

月色顺着门缝攀爬进来,段寞然顿觉晃眼,双眼还未看清人是谁,抬手甩出金色灵力,囹圄剑“争——”的一声挡在前面。

段寞然机警坐起,跪榻行礼道师尊。

沈寂云不答话。段寞然心道:这么晚过来,要不是我醒得快,只怕你已经动手了吧!你也有沉不住气的一天!

“师尊现在找弟子,所为何事?”

“送药。”沈寂云随手丢出药瓶,段寞然还未说话,人已不见。

送药?谁大半夜跑来送药。段寞然翻身倒榻,对她的话半个字也不信。

*

她驻足在无边业火,雪白的衣袍掉进铺满人皮的血海,段寞然凝望她的侧脸:利落的轮廓,散乱的头发,猩红哦眼睛。

她突然看过来,周遭的空气陡然凝聚成利剑,几乎刺穿她的眼球。段寞然连连后退,紧贴唯一的巨石。

她低头深深凝视脚下,翻滚的血海,哀嚎的人皮,挣扎逃出的鬼魂,皆不在她眼底。

良久,她动了。

她要弯曲挺拔的脊背,藏匿在袖子里的手露出来,她不断弯腰,手指渐渐伸向血海。直到她的手指沾染到丝毫的血水,鬼魂争先恐后扑上来,撕咬她素白的手,爬满她的身体,撕咬她、咬碎她!

她不管不顾,手指探向血海深处,直到她的手掌、手腕通通淹没进血海里,此刻她已被无数鬼魂咬住。

她直起腰背,血水顺着她的手淌向手皱。她捞出一副人皮——面目全非的人皮,那简直就是蹂躏在柴房的油抹布,泡过血水后的样子。

可她望着人皮,无比温柔。

“沈、沈寂云!”段寞然声线颤抖的喊她名字。她回过头看向段寞然,只有一只眼睛、猩红的眼睛没有被撕咬,那只眼睛正盯着她!

段寞然惊骇,一声鬼魂嚎叫后,扎进她的仅剩眼睛。段寞然退开两步,又下意识冲上前想拽沈寂云。

她的眼睛无比清晰映照沈寂云,她的手也很快就要抓住沈寂云,快了、快了——一切戛然而止。

段寞然倏忽撞破眼前景象,置身于水雾缭绕的潭水里,惊吓醒来。月色在荡漾着涟漪水面断断续续,趴在她眼前。

冷月清晖下,藏匿在潭水间的铁链泛出寒光。

含月潭!

我怎么会在含月潭!

段寞然面色惊恐,她背后的温度与冷泉水温截然不同:她的手指抚摸着自己左颈后的黑痣,她在耳边喘息,她的舌尖纠缠着泛红的耳垂。

——沈寂云,又是沈寂云!

段寞然猛地推开她,在水里踉跄两步后跌倒水中。震荡的潭水淹没她的眼睛,沈寂云坐在岸边无声的凝视她。

她无数遍在心里念着她的名字,三分痛恨七分畏惧:沈寂云、沈寂云……

段寞然从梦里惊醒,她心有余悸,连环梦境如鲠在喉,只得张大嘴巴拼命喘气。可空气卡在她胸口,如何也下不去。

段寞然无力瘫倒,卧榻失神,双目空洞紧盯地砖铺排的天光,心道:明明她前脚才走,怎么后脚就梦见她。

含月潭前,月色如瀑,悉数倾泻潭中。沈寂云沐着满身月光,却在潭中看不清自己模样。影子在潭中乱窜,四处游荡。

“仙尊连她的梦都要控制,难道只想一番真心无人知晓?”

潭水浸湿她衣摆。沈寂云不答,只是黯然伤神:可在梦中,她也不肯与我相亲。

“仙尊的真心她不知晓,她又如何得知是否她一厢情愿,不肯亵渎师徒情分?”影魅苦苦劝导,沈寂云依旧神情淡然。

翌日,段寞然到宽山门山脚才知沈寂云连夜赶回玄华宗,不知为何。

邝诩须得随邝嘉回岚阅宗,不与他们同路,叶经年半路收到叶家的消息,中途便分道扬镳。回去的路上便只有她与舒易水。

船过抚宁镇时已经天黑,两人决定在此处歇脚。

“这一路上承蒙段姑娘照拂,舒某实在惭愧……”

“你既是掌门的弟子,便是我师弟,我作为大师姐照拂你,自然是应该的。”段寞然面上把话说的真挚,心却想:你是主角,主角当然只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送走舒易水,段寞然打起灵焰的主意。宽山门殿前,她事先在舒易水身上留下法咒,以至于雪魅带走舒易水的时,一并将她带入幻境。可她能轻易困住雪魅,也是沈寂云在幻境的法阵削弱他的灵力。

不过就很奇怪,雪魅分明重创,还执意带走舒易水,况且囹圄剑并未在幻境中感应到灵焰的存在,说明它并不在雪魅手上,极大可能落在舒易水手里。

那就难怪——

当时舒易水破门进来时,伤势不减反重,邝诩的药不可能没有作用。只怕那之前舒易水已经拿到灵焰,被雪魅盯上,为了甩开他故意把所有人带进幻境,好撇开独占灵焰的嫌疑。

不仅轻而易举独占珍宝,还甩掉雪魅这个麻烦,不费吹灰之力。想必后来伤势恢复的如此惊人,多半是灵焰的功劳。

段寞然思来想去良久,才回神道:我忙前忙后这么久,居然便宜了他!

感情一路来,他们当中有人是装傻、有人是真傻。

段寞然以为自己是抱紧主角大腿,没想到只是人家的垫脚石。但她也不恼:这次只是失策,下次直接上手抢。

反正跟在舒易水身边,不愁找不到稀世珍宝。

段寞然整夜没睡着,天还没亮跑出去溜达。掐着时辰抚宁镇转一圈回来,客栈被围得水泄不通。

段寞然挤在旮旯里,听见身边几人议论:“最近不太平,好像又有人死了。”“前两天才闹出意外,现在又出事儿,只怕是这儿碰到不干净的东西!”“谁说不是,据说这次死的还是个玄华宗的弟子……”

玄华宗!

段寞然挤开人群,冲进最前面,从客栈里抬出来的两具尸体盖着麻布,风将其中一个麻布微微掀开一角,段寞然便看清了——不是旁人,正是段寞然自己!

见鬼,她不是活着呢吗!?

段寞然紧跟着抬尸人,身上的麻布分明被掀开,却无人惊诧尸体旁边站着与其一模一样的人。

她仔细审视每个人的神情,无人惊诧,仿佛她不存在。

段寞然还未细思,天边“轰隆”巨响塌陷一角,黑暗倾泻直下,空气极度扭曲,瞬间晕开重重圆弧,段寞然眨眼间已被裹挟当中,脚下的地面龟裂无数,熔岩从中咕嘟冒出,火星子铺天盖地,热浪汹涌翻腾,俨然身在无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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