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文学

繁体版 简体版
九斤文学 > 被病娇师尊强制和谐以后 > 第10章 荧惑(一)

第10章 荧惑(一)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段寞然倒在黑暗间,耳边只有沈寂云不带感情的评价——

“岚阅宗,还真是贯产废物。”

她的威压之下,邝诩几乎喘不过气。沈寂云抬手将邝诩手边的段寞然悬空抬起,抱在怀中。

邝诩答不上话,眨眼间沈寂云已无影无踪。他颓然起身,捡起不留行背过身,深坑之上,有人提灯站立,最前方的便是邝嘉,其次就是舒易水。

“哥——”

他自觉委屈,可声音萎靡瞬间倒地,同样不省人事。

段寞然总是梦魇,夜深人寂,她会看见粼粼月色铺在潭水里,它们来回荡漾,可她却仰着头看满月,看星星。她的身体总是温暖,就像有人抱着她,驱散潭水的寒冷。

段寞然记得,每次受伤回玄华宗梦魇时,都是这个感觉。

她欲醒欲睡,脖颈向后仰着,只能依靠沈寂云的手掌拖住:她眸光映着段寞然的脸,毫无戒备的倒在沈寂云怀里。

沈寂云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喜欢带着一身伤痛回来。哪里会有女孩子受得痛呢?

可她身上有数不清疤痕,大大小小都没有抹去。段寞然喜欢留着它们,沈寂云也不理解为了什么。

沈寂云空出的手捧起潭水,在她的脸上轻轻擦拭,把血渍擦干,把伤疤擦得明显。

她忽然想:如果不是囹圄剑突然断开,她才能及时赶到,是不是段寞然就会死在那儿。

段寞然安静的躺在沈寂云怀里,蹭着她的体温,任由沈寂云折腾。她的左颈后的黑痣不大不小,却总在吸引沈寂云的目光。

沈寂云抚摸过,也亲吻过,但她总是觉得不够,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够。

段寞然抱着被子酣睡不醒,只是时冷时热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浑浑噩噩好几日,才勉强睁得开眼,却周身骨痛,翻身都痛。

于是乎,她又卧榻半月。

寂华峰守山弟子仅有纪桑结、徐景二人轮值,沈寂云收段寞然为弟子前,这两人由沈寂云亲自点拨,修为不低。

寂华峰殿间,沈寂云垂眸不语,案前炉中蓝紫色香烟缕缕袅袅,荡在她眼波里。

“守山弟子二人,你见过了?”

“未曾。”

“寂华峰可熟悉了?”

“不熟。”

“玄华宗外门杂事,你可安顿完了?”

沈寂云越问,段寞然越心悸,吐字越发不利索:“也、也没有。”

“回寂华峰足有月余,这月余你在干什么?”沈寂云声色平和,听不出她是愠是怒。

“……”段寞然规规矩矩跪地,不敢吭声:若是答也是答的上来,只是拿“游手好闲”四个字出去,多少有失颜面。

“起来回话。”沈寂云唤她起身,段寞然才慢吞吞站起来,埋低脑袋不肯抬头。她悠然饮茶,重复问道:“这月余里你在做什么?”

“弟、弟子在养伤。”

“你的伤势可养好了?”

段寞然心道,这可真是个好问题。随即厚着脸皮答:“尚未痊愈。”

怎么没蠢死你,养个伤都养不明白。沈寂云面上云淡风轻,搁茶杯的动作却不温柔。她招手示意段寞然走过去。段寞然犹豫片刻,抬脚走到她跟前。

谁想沈寂云手上灵力忽然爆开,拖住段寞然“哐当”坐倒在她身侧,她侧眸问道:“你可结丹了?”

段寞然欲拱手回话,周身灵力压得她动弹不得,只能嘴动身不动地回话:“弟子三年前已结丹。”

“三年?”沈寂云拢袖,彻底回过头凝视脑袋埋低的段寞然,“三年你却还未铸出本相,是何原因?”

“……”段寞然再慌,心想:怎么净挑我答不上来的问题问。

“抬起头回话。”段寞然倒是想抬头,但是她根本藏不住想杀沈寂云的想法。此刻她周遭灵力再聚,掰着脑袋抬起来,段寞然挣扎无果,只能道:“弟子生性愚钝,枉为师尊亲传弟子。”

沈寂云迟迟不出声,段寞然一时间想不明白她在预谋什么。

殿内鸦雀无声,殿外古钟无风自响,霎时风穿山下松林,两道残影俱皆落在殿门口。两人毕恭毕敬施礼问:“仙尊何事吩咐?”

“外门杂事自今日起由你们二人打理,日后没有吩咐不得上山。”沈寂云调教两人多年,自然熟悉他们秉性,长留他们在寂华峰对段寞然未必是好事。

遣退两人后,沈寂云亲自领着段寞然熟悉寂华峰。

段寞然本不想多虑,可山上仅有的两个活人也下禁令,看来沈寂云是想要趁早动手!

沈寂云停在跟前,段寞然下意识倒退两步。

“师、师尊。”段寞然对上沈寂云冷如寒星的眼睛,恐惧瞬间爆起。

“过来。”

段寞然两条腿扎根在地,抽不动分毫。两人对视僵持,竟是沈寂云先走过来。

沈寂云抓起她的手,似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你灵海枯竭,难铸本相,为师将囹圄锁住剑魂送你护身,当做、当做你的拜师礼。”

拜师接剑时,沈寂云拿出的囹圄剑与真正的囹圄剑同根同气,却是以上等玄铁打造,纵使再厉害,也抵不过真正极品的囹圄。

她们指尖交错,囹圄顺着沈寂云的手绕转成圈,逐渐扣在段寞然的无名指上。

段寞然虽不明白沈寂云的话到底几分真假:但囹圄剑常伴我身,无异于时刻活动在沈寂云的眼皮子下,她想动手更加轻而易举!

沈寂云高了她一个头,仿佛时刻垂眸凝视段寞然,而后者从未觉察。

“宽山门那个新入门的弟子,你离他远些。”沈寂云摊开手心,段寞然却一时出神,没有将手抽回去。

“为何?他不是掌门的弟子吗?也是弟子的师弟,有所照拂也不行?”

“本座说让你离他远些便离他远些,是本座的话听不懂么?”沈寂云秀眉轻蹙,眼眸下的不悦翻涌而出。周身气压突变,段寞然猛地缩手跪地,道:“弟子不敢!”

*

“你是怎么跟段寞然混在一起的?”邝嘉怒火冲天,“在我眼皮子都敢往外跑,我看你是嫌自己两条腿多了,我给你剁下来!”

“不是,哥,我就是照镜子然后就莫名其妙碰到段寞然,然后那只大鸟追着我们,然后……然后你就来了。”邝诩手脚并用的给他比划,嘴巴解释的话压根没停过,但说出来又确实自己也觉得不可信。

“你知不知道,段寞然要死在那荒山野岭,到时候你让我们怎么给沈寂云一个交代?!人家前脚认的徒弟,后脚被你害死,是我、我都恨不得劈死你!”邝嘉越想越气,越气越一巴掌拍死邝诩。

“我原来是想砸玉佩找你们的,可是那玉佩……”那玉佩被段寞然丢出去烧成灰烬,我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邝诩默默挪开腿,茶杯“啪嗒”落地,瓷器碎片从他膝盖边划过。心想:这是第三百七十二个茶杯。也就是说他哥发火砸茶杯已经快有四百回了。

*

夜里,段寞然翻来覆去睡不着:当时我亲眼看见两具尸体抬出来,地府里怎么会没有舒易水?

段寞然坐起身,抬手换了镜子的方向,映照她时,金色铭文忽现。她心道一句“果然”,整个人凭空消失。

含月潭位于寂华峰断崖顶,其潭水来历玄妙,有疗养洗筋的效用,上接空旷天云,下通断崖峭壁,从中泄出自成一方绝景。

湖水青绿透亮,水雾翻滚粼粼波面。段寞然跌落在湖边。平静湖水荡出水花,少年步履匆匆的打水往回跑。

“仙尊镇妖回来,受了重伤,劳烦师兄替我守山,我去给她送药!”

段寞然闻声望过去,他年纪不大,即便端着水也步伐轻快,飞速上了台阶。随即落在“师兄”身上,面孔青涩,但她认出此人是纪桑结。

段寞然抬脚正准备蹚过湖水,画面一转,她置身寂华峰后院,少年满头大汗,脸颊热的绯红,穿庭越廊小跑过来。

他的水盆灵药放在门口,嘭嘭敲门:“仙尊,弟子来给你送药!”

良久没有动静,他抬手再要敲门,里面的沈寂云说话:“本座知道,放在门口你先回去。”

少年不好多话,规矩退下。

确定少年走远,沈寂云推开门,哐当声下,她先栽倒在地,手肘卡在水盆里,半截衣袖湿透。

段寞然伸手想拉她,却落空。

沈寂云面如薄纸,冷汗淋漓。她费力端进水盆药瓶,整个人瘫倒门口,坐稳身才调头,拖着沉重的身体关好门。

她拉开衣衫,整个后背俱皆溃烂,翻开烂肉,层层黑气汹涌冒出。沈寂云捡起擦拭的布帛,放进嘴里,药粉尽数倒在手心,右手穿过左肩,将粉末全部撒在后背。

沈寂云裹好衣服,脚步轻晃如踩浮云般,摇摇晃晃够到榻,人还没坐在榻边,已经倒在榻边。

段寞然不知她睡了几个日夜,但她醒来时仍然趴在地上。

沈寂云去趟含月潭,又换身衣服才下山。山下当值的人正是送药的少年。

“仙尊伤势可好些了?”

沈寂云淡淡点头,眼神没到那少年身上,道谢后径直下山。段寞然跟着她,一路曲径通幽。

段寞然越老越不对劲:这不是去外门的路吗?

到了外门,沈寂云走上回廊最角落的位置,普通视角是极难看见这个角度。

殿前仅有操练弟子,左边打坐、右边练剑。

沈寂云站在这个位置,始终未动,从上午站到了傍晚。段寞然心道:玄华宗代掌门当的还挺称职,监督一站就是一天。

等外门弟子散尽,沈寂云才离开,沿着原路上山。第二日她起早,下山站在昨天的位置,等着弟子们做早课。

段寞然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但沈寂云总是看的聚精会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四季轮回,沈寂云都只守在回廊的角落,无所事事。

四月初五那日,是外门弟子首次试炼,段寞然记得那天回来所有人都负伤回来,也是玄华宗第一次近半个月内不辟谷。

段寞然分到一碗馄饨,很大、很烫的一碗,到今天她依然记得清楚:因为她父母双亡后,她再没吃过馄饨。

不过好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段寞然早已不记得馄饨的味道。

玄华宗弟子始终以为所有的馄饨是从山下买的,然后由师兄们带上山,分给他们。

她跟着沈寂云下山,出了外门,到山脚下借用了农户的屋舍。沈寂云并不熟练的挑起肉馅,卡在面皮里,包出来馄饨很难看,但是她坚持包完,煮开的一锅,大部分都散了。

“包的真差劲。”段寞然站在她身边,毫不客气的评价。

沈寂云不恼,舀出完整的馄饨放在碗里,然后继续煮,直到做出好几十份交给下山取食的弟子去送上山。只有一碗,沈寂云把完好的馄饨放在碗里堆了又堆,汤汁都溢了出来才罢休。

她把这碗单独放在一个食盒,拎上山,交给了最后那个没有领到馄饨的弟子手里。

段寞然隔得远,又有人围在那弟子身边,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但沈寂云格外关照他。

要不是这次误打误撞进了这儿,段寞然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整个外门弟子吃了半个月的馄饨,竟然是沈寂云亲手做的。

至少在关心弟子这方面,沈寂云没得挑。

段寞然恻恻回身,突然觉察身边站着少年,他死死盯在沈寂云亲手送出去的馄饨上。段寞然差点没以为他是因为没有分到馄饨最多的那碗,而怨气冲天。

沈寂云依旧过着无聊的日子,晚上浸泡半个时辰的含月潭,回来继续上药,第二天早起下山,守在回廊角落观察弟子们的修炼。

她总是冷着脸,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也总是一个人守着玄华宗。

直到这天晚上,沈寂云在镜子前坐了很久,段寞然站在她身边俯视她,只是她垂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拉开屉子,里面出除了钗子没有其他东西。沈寂云将头发撩开放在右肩,她光洁的脖子没有一点污秽。

段寞然只是稍微晃神,烛光里寒光一现,沈寂云举着钗子就要插进自己左后颈,段寞然瞳孔惊颤,她伸手欲阻沈寂云的钗子,可无济于事。

钗子穿过段寞然的手心,扎进沈寂云的肌肤,一行血从她捂着伤口的指缝间渗出来,淌在她的后背,泅红素色衣裳。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