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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长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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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一声闷雷突然在天边炸裂,积蓄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在冲破束缚后倾泻而下,瞬间席卷了深夜中的整座城市。

和康疗养院值班室墙上的钟表被一条细细的锈迹从中间歪歪扭扭的分开,急促纷乱的雨滴落在窗户上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像是无数双密密麻麻的手在争先恐后地拍打着玻璃,听起来莫名的惊悚,表盘上指针还在一秒一秒的跳动着,已经是半夜了。

宋齐躺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远处的另一面窗户上天蓝色的窗帘拉了一半,走廊里昏暗的灯光透过玻璃幽幽的照了进来,让整个房间蒙了一层看不真切的光雾。宋齐起身,小心的走到门旁边,侧耳听了听。深夜里大部分人都熟睡了,夏日的疾风骤雨巧妙地掩盖一切不安分的声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值班室是那种旋转的老式门锁,宋齐便动了动,在窗外雷雨声的掩护下,“咔嗒”一声打开了值班室的门。

走廊上隔老远才有一盏不明不暗的灯,有的干脆不亮,是白天几个病人扔东西比赛砸坏的,维修工还没来得及更换。宋齐靠近门缝前后看了看,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和兜里的小型手电筒,然后微微一侧身出了值班室,脚底无声地朝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一道倩影映在墙上,拐了个弯便没了踪迹。

和康疗养院在几年前其实是一座私人精神病院,只是现在已经逐渐没落。疗养院正巧位于郊区的一片山林脚下,主楼是一座四层砖砌的建筑,顶部有三个穹顶,由中央建筑和两翼侧房组成,院内另有两栋建筑二号楼和三号楼,是住院部。因为前身是医院的缘故,这里设备相对齐全,不少科室也保留着。

此时整个疗养院都笼罩在黑暗之中,与市中心繁华处深夜依旧灯红酒绿的热闹不同,睡梦中的它似乎吞没了所有声音,安静的,即使是穿插在住院楼里一排排的单间宿舍也是如此。瓢泼的雨声包裹在周围,在红色的招牌和雨中朦胧的路灯映衬下,整个建筑就像是一个蛰伏在地面上的庞然大物,在轰隆隆的雷声中不知何时会被惊醒。

宋齐动作利落,眼眸中清醒无比,此时此刻站在被黑暗吞噬的楼梯口她却突然萌生出了一股狠狠的窒息感。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妈妈撕心裂肺的声音,“阿齐,我要出去,救救妈妈!”

她闭了闭眼,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脑海里回忆着疗养院的整体布局和路线,这两天探查下来,除了关着一些情况不稳定和具有暴力倾向病人的3号楼五层的几个房间,白天就只剩下3号楼地下一层那一个地方一直被封着不让进,而宋齐刚好打听到之前因为火灾而废弃的档案室就在那里面,直觉告诉她,那里应该会有她要找的一些东西。

宋齐随即小心翼翼地踏入了一片漆黑的楼梯通道,朝着地下室入口的方向走去。整栋3号楼是一个封闭型的构造,为了方便管理以及限制住一些危险系数比较高的病人,里面长廊呈半个回字型结构,这栋楼的病房有一部分也是从外部锁着的。

宋齐此时到了一楼,地下一层的入口在另一头,她贴着墙壁在拐角处望了望,这一层的声控感应灯几乎全灭着,走廊上没有一个人,视野里一片漆黑。

墙壁两边的感应灯偶尔亮起时光线也朦朦胧胧,只有闪电不时地划破夜色透过窗户,生硬地照在地上惨白惨白的。

宋齐几乎没有声音的走了过去,视线不经意扫过左手边的方向,宋齐脚步一顿,她看到窗户底下角落里似乎有一个白影动了动,宋齐不着痕迹的靠在背后的墙上试图融入黑暗之中。

外面的雨哗啦啦的越下越大,簇拥着窗外的大树枝桠在风雨里左右摇摆,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宋齐藏在暗处观察着,那个白影没有再移动,安静的如同一颗石头,似乎刚刚只是错觉。她刚刚借着光亮勉强看清,那应该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正一动不动的蹲在窗边的角落里。

看样子是大晚上跑出来的,宋齐不想被发现,如果惊动其他人就不太妙了,她隐身在黑暗中观察了一阵,思量着如果对方做出不可控的动作就直接打晕对方。

那个人从被宋齐注意到后就一直没有再动,宋齐不打算再耽搁时间,她刚想抬脚离开就听见背后传来“哐当”一声。

宋齐屏住呼吸回头,才发觉自己刚刚不知不觉靠近的是一扇门,而这声音应该是从背后的门内传出的。

门是紧闭的,除了开始的碰撞声,没有再传出其它的声音来,宋齐轻轻后退几步,打算悄悄地绕开窗户边的那个人,马上离开这里。

“嘘。”

忽然从脖子后面传来幽幽的一声,带着一股飕飕的冷气,宋齐背脊瞬间紧绷,一手不着痕迹的按在匕首上,天空中闪电如火舌般燃烧,宋齐眼神迅速掠过走廊窗户边漆黑的角落,空无一人。

几乎是刹那间,宋齐来不及反应立马闪身回头——

走廊里的声控灯明明灭灭,那个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她身后。

面前的这个人比她高半个头,身形却瘦的不成样子,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似乎随时都能倒下去,借着光她看清这个男子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由于缺乏睡眠显得极度疲惫,两个眼睛空洞涣散的朝向她,染着黄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朝着四面八方生长,整体看着年纪不大,顶多二十来岁。

对方一动不动地站着,宋齐右手握紧匕首正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打晕他。

几乎是一瞬间,借着漏进来的光,她发现这个人的眼神分明有些不对劲,他的脸部肌肉有些不受控制的僵硬,戏谑激动和平静麻木两个不同的神情开始在眼神中争相浮现,似乎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想要冲破桎梏,最后却拥挤着同时占据这个身体,宋齐心下了然,稳了稳心神。

男子额角青筋凸起,脸上闪过挣扎和痛苦,只是几秒钟,那双眼睛又重新恢复了起初的状态,他神情阴冷,缓缓的抬起手,又“嘘”一声。

“安静。”

他说完便瞳孔涣散,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宋齐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她刚刚已经看清了男子胸前的编号,悄悄地记下了。今晚有正事要做,不能耽搁太久,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大动静,于是在确定对方没有什么危险的举动后,宋齐轻轻的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回应他的要求。

不知不觉的与他慢慢拉开距离,然后没有多停留,越过这名病人,拐了个弯,脚步如风般融入了前方的黑暗中。

夏日的夜晚雷雨交加,那名阴气森森的病人一动不动的看着黑黝黝的走廊,眨眼间表情已然改变,明明是同一具躯壳,但整个人气质一变,俨然又是另外一个人,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现,眼神里是满满的兴奋,一派赶着凑热闹的样子感叹道:“好多人,今晚真热闹啊。”

只是一瞬,眼神又变得阴森冷静,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是因为有些控制不住而懊恼,语气冷冷的:“你也安静。”说着又蹲在了那个窗户底下。

窗外的疾风骤雨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他像周围的潮湿空气一样融入了无边的黑夜,又像是无比虔诚的信徒,在等待着某个神圣时刻的降临。

宋齐早已没了踪迹,没有听到后面那句真情实感地感叹。

虽然有雨声地掩护,但漆黑的夜晚还是在感官上放大了一切轻微的响动,宋齐提高警惕,又拐了一个弯,这才走到地下一层的入口处。

宋齐打开了手电筒,沿着台阶慢慢的向下,一股潮湿腐朽的陈年气息渐渐显露了出来。再往前几步,只见一道铁栅栏门把走廊一分为二,上面挂着锁,循着手电光朝里面望去,只觉走廊延绵不绝,看不见尽头,完全吞噬了照进去的光。

宋齐屏息观察着四面八方的情况,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地下室近处的景象,暗暗想着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不着痕迹地呼了一口气,接着她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铁丝,将它对折后伸进了锁孔里,只微微动了两下便听到“咔哒”一声,锁开了。

宋齐浅褐色的眸子不经意间沾染上了夜色,黑暗中透着莫名的神情,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地下一层曾经也被和康疗养院做正常使用,走廊两边是曾经的病房和看护室手术室一类的房间,此时房门都紧闭着,挂着一层薄薄的灰,墙上有一些似乎是烟熏的痕迹,不知为何看起来略微有些瘆人。

宋齐看着两边的房间,不禁疑惑和康疗养院曾经病人有这么多吗?她心里无端的感到压抑,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在感觉自己可能有些缺氧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档案室的牌子。它被熏的黑黑的,松垮垮的钉在墙上。

宋齐知道这里三年前曾经发生过火灾,所幸发现的及时,被扑灭之后,只是更换了一些严重烧毁的物件,但是后来也就慢慢弃用了。

她用手电筒照了照,档案室的门也是铁质的,只是留有一些烧焦的油漆印记在上面,门紧紧地关着。宋齐用耳朵凑过去,在门上听了几秒钟,没有任何声音,于是用手轻轻的一拧,门竟然毫无阻挡的开了。

一股更加阴冷潮湿的感觉随着宋齐的进入猛地向她席卷而来,纸的味道、铁锈的味道,常年荒废的陈旧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以及一些东西烧焦后又被扑灭的特殊气味,好像也被牢牢地封闭在了这里,一直没有散出。

这两年来应该很少有其他人来过这里,比人还高的铁架子像杂物一样随意的摆满了整个档案室,堆满了文件夹、旧医书、旧病历以及各类乱七八糟的残卷,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宋齐借着手电光很快的在架子上翻了翻,多是一些无用的东西,病历也大多数被烧毁了,差不多都是残缺不堪的,有的勉勉强强可以看出日期,几乎都是四五年前甚至更早的。

她皱了皱眉,心想:“应该有线索的。”

宋齐在脑海里迅速想着办法,一边用手电筒照着环顾四周,这时宋齐发现了几个堆满废纸的架子后面靠着墙壁放着的一个办公桌和一台电脑。

废弃的台式电脑上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看起来是坏的,宋齐拿着手电筒走近,想去看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忽然眼睛瞥到一处,不对!来不及细想,宋齐马上退步离开,结果被一个突然闪出来的黑影猛地一击,整个人被扯倒在地,门也“啪”的一声关上了。

轰隆隆的雷声冲破雨幕,似乎在宋齐耳边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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