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带着一身酒气,正一脸污秽邪恶地看着对面柔弱又耀眼的小白花,不曾料到那花突然无风而动了,他瞪大眼睛整个人毫无防备,直接被踢倒在地。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趴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捂着腹部,随即面容变得狰狞,大骂了一声“贱人”,然后咬着牙对着他身边的另外两个人说:“敢踢小爷我!!看我不弄死你,快给我抓住她!”
旁边那两个人看着眼前突变的情况,被惊的目瞪口呆,听到地上的人喊出声,这才从刚刚的状况里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刚要伸手去抓宋齐,就被一个突然飞来的酒瓶砸中了脑袋……
程彤乐和张扬见宋齐出去了半天还不回来就找了出来,拐了个弯就看到了这边的景象,宋齐明显被小混混为难了,程彤乐气极,这她能忍?
张扬手里还提着刚刚从过路的服务员手里拿来的酒瓶,只见程彤乐干架的速度依旧比他快,于是他转而握住酒瓶站在了她们旁边。
经理郑杰听到动静后带着人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看了一眼程彤乐不愉快的脸,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知道这位的父亲是市里的大人物,惹不起,况且这酒吧她还入股了,是他的半个老板。
郑杰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宋齐和张扬,一样惹不起,他忙对她们说:“小姐,有没有受伤?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怎么回事?”
程彤乐哼了一声说:“这三个装醉耍流氓,去调监控,处理了。”
郑杰连忙道歉:“小姐,宋小姐,小张哥,打扰了你们聚会,实在不好意思,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那三个人刚刚还无比嚣张,现在齐齐一脸懵,看到经理恭敬的样子,借酒耍混的气焰顿时熄灭了,人也清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碰到硬角色了……
宋齐轻轻拍了拍刚刚那两个人朝她过来时挡在她前面的女孩,说:“没事了。”
那个女孩转过身,眼睛红红的,看着有些腼腆胆小,即使画着妆也难掩稚嫩,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走前还一直在道谢:“谢谢,谢谢你刚刚帮我……”
酒吧里的音乐依然喧嚣,那三个惹事的人被经理带来的人“请”了出去。
回到包厢后,程彤乐问郑杰:“那个女孩是酒吧的员工吗?怎么之前好像没见过?”而且看着年纪很小的样子。
这家酒吧是程彤乐心血来潮入了股的,郑杰来得时间虽然不长,但显然知道程彤乐与张扬和宋齐两人的关系密切,也和他们相熟。
他说起了刚刚那个服务员的家庭遭遇:“她叫何薇,是最近新招的兼职生,原本一直在后台干一些小事,今天应该是不小心撞见了那三个借酒耍疯的客人。”郑杰略微一停顿,想了想,“她家里有个哥哥好像得了很严重的病,一直在医院,医药费全是她赚钱交的,听说家里大人不管事,当时看她可怜,人又机灵所以就留下了。”
说着郑杰叹了口气,又强调了一下:“已经满十八岁了。”
程彤乐听罢道:“这都什么狗屁父母。”
宋齐虽然端坐着,但是因为喝了很多酒,刚刚又动了几下手,这会儿意识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涣散了,何薇,听到这个名字宋齐愣了一下,有点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又实在没想起来。
于是郑杰离开时,宋齐和郑杰多交代了一句:“郑经理,那个女孩,尽量照顾一下。”
郑杰连连答应,说完后他就出去了。
他们三个离开的时候,宋齐终于扛不住酒劲,脚步都变得虚浮,出门时郑经理已经为程彤乐叫了代驾。
“走我送你们回家。”程彤乐扶着宋齐,张扬走在她们旁边,脖子上和胳膊上挂着她们的包。
宋齐脚步变得迟钝,声音却格外清晰:“彤彤,送我回家。”
“回哪个?”
“回那边,我得回去一趟。”
“好。”
宋齐很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她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棉花上一样,从头到脚都染上了醉意。
程彤乐的车停在了一座很大的中式别墅面前,宋齐看着眼前的家,在酒精的催化下想起了她在这里度过的很多快乐时光,只是那些记忆如同泡沫,一戳就破,自从妈妈走后,她就不怎么回这里了。
宋齐下了车,站稳:“彤彤张扬你们回去吧,我进去了。”
两人又对着宋齐交代了几句,程彤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怕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张扬知道宋齐有自己的分寸和打算,说有事随时打电话,然后两人便离开了。
目送着他们的车开走之后,宋齐才转过身迈动了脚步。
摸了一下口袋,又翻了翻包,宋齐这才发现自己忘带钥匙了,于是她按了按门铃。
过了一会儿,吴姨就开了门,见到宋齐很是惊讶:“哎哟,阿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宋齐含含糊糊的喊了声吴姨。
吴姨这才注意到宋齐脚步踉跄,看样子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这是跑哪里喝酒去了?喝了多少?快小心,小心点。”
吴姨扶着她走过院子,到了房子里面。
宋齐甩掉鞋子:“吴姨,我回房间。”
“好好好,来,慢点,我扶你回房间去。”
她们俩上楼的动静不小,宋建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知道是宋齐回来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虽然已经四十八岁了,但身材依然挺拔,被岁月沉淀的脸庞线条分明,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宋齐因为醉酒脸颊不同平常地透着淡淡的红晕,意识有些恍惚:“爸爸。”
宋建国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女儿,她走近摸了摸宋齐的额头,皱着眉头:“怎么喝了这么多?”
“先扶她进了房间。”
宋齐被吴姨扶着,看向他的后面,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垂眸静静的看着地面。
赵凝跟在宋建国后面,穿着睡衣,头发也披散着,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看到宋齐后双眉微蹙,看着宋建国对宋齐毫不掩饰的关心,她走到宋建国身边,半挽他的胳膊,看着宋齐说道:“你爸爸这段日子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有接,他可担心了。”
宋齐听到这话,抬眼看她。
这时,不知出现了多久的宋玉秀在旁边说:“爸妈,你们去休息吧,我来照顾阿齐。”
宋建国这才意识到另一个女儿也在,他和宋玉秀交代了几句后,赵凝才拉着宋建国回房间休息去了。
吴姨轻手轻脚的照顾着宋齐睡在床上之后,端来了醒酒汤放在了桌上,然后看了看宋玉秀的眼色,就悄悄出去了。
宋玉秀穿着温婉,梳妆打扮一丝不苟,像是从公司里才回来一样,虽然是后面才来的孩子,但是吴姨却对这个小姐有些怵,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宋齐躺在床上,回到了熟悉无比的地方,她的思维似乎短暂地停滞了,双眼变得朦胧,仿佛被重重的雾气笼罩。她很少喝酒,醉酒之后,整个人散发着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气息,自从妈妈离开后变得冰冰冷冷的气质似乎也被熏得温暖了一些。
宋玉秀在旁边看着:“阿齐,好不容易回趟家就多和爸爸说说话,他其实很想你。”
宋齐没有做出回应。
宋玉秀没有理会她的态度,依旧语气轻柔,她拿起来刚刚吴姨给她擦脸的帕子,宋齐侧脸避开了她的触碰:“我要睡了。”
宋玉秀很自然的收回了伸在半空中的手。
“醒酒汤你记得喝了。”
没有得到回应。
过了半晌,她声音轻轻的说:“其实你知道的,我在爸爸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妈妈也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很多情况下,我没有办法。”接着她又说,“醒酒汤放在这里,你记得喝了吧,要不然明天早上起来头痛。”
宋齐转身背对着她,半天才传来了闷呼呼的一声:“嗯。”
宋玉秀唇角弯了弯。
宋玉秀从宋齐房间里出来后,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夜色如浓墨般弥漫,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覆着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无尽的遐想。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依旧是没有起伏,十分温柔的音色:“阿齐最近去了哪些地方,和谁?”
“……”
宋齐这几日来一直精神紧绷,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复杂而混乱,她又迷糊糊的被梦魇住了。
妈妈坐在洁白的病床上,流着泪在责怪她,“阿齐,为什么不来接我?”
看不清面容的小孩子在角落里呜呜的哭着,突然消失了,一个女人站得远远的看着这一切,一切开始变成了她相熟的模样。妈妈没了孩子之后开始变得疯狂,把宋齐看成了穿着睡衣的那个女人,要掐死宋齐,爸爸过来阻止被花瓶砸伤,妈妈被绑了起来,家宅不宁。
医生断定她精神受到刺激,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宋建国因为生意的原因,不能让记者什么的,知道家里的情况,于是打算把妈妈安排到了环境清幽的和康疗养院。
妈妈又开始哭泣,痛苦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一闪而过是治疗室痛苦的病人,看不清面容。
妈妈看着宋齐脖子上和脸上的伤,和宋齐说话,提出把自己送去疗养院治疗。
“妈,不要去,不要去!”
不要去!
宋齐的后背和鬓角布满了薄汗,她剧烈地喘着气睁开了眼睛,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了。
过了一会儿宋齐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家了,于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妈妈的东西都被放在她的书房里,宋齐拿了钥匙开门进去。
她在桌子前再次检查母亲的东西,还有之前遗留的病历……
宋齐正沉浸在其中,突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声响。
吴姨的声音传了进来,她敲了敲门:“阿齐,饿了没有啊?刚刚没在房间找到你,我烧了你最爱吃的菜,快下来吃饭。”
“好,我收拾一下就下去。”
宋建国看到宋齐下来了,问道:“昨天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先坐下吃饭吧。”
赵凝在一旁也搭话:“你爸爸都好久没见你了,天天念叨着,看看,这都是你爱吃的菜。”
宋齐看了赵凝一眼,走到桌前坐下,声音淡淡的:“没遇到什么事。”
赵凝给宋建国夹菜,似乎是语气平常的问道:“阿齐,听说你这段时间去和康了,你姐姐在公司……”
她还想开口就被宋玉秀看了一眼,悻悻的闭了嘴。
宋建国皱了皱眉,显然也不想宋齐再去和康:“又跑去那里做什么?那里什么人都有,太危险了,最近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宋齐安静的吃着饭,声音毫无起伏:“是学校的一个项目需要去收集一些信息,抽到我了。”
吃完饭后宋建国还是叫宋齐去了书房。
“阿齐,你姐……玉秀她在公司干的很好,你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也随你,你不愿意管就不管,你要知道以后我的股份以及这里的所有也都是你的,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但是不要在纠结于过去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爸爸也为当初犯的错付出代价了。”
“以后你还是回家住吧,我还能照顾到你。”
宋齐心里冷笑:“这儿还是我的家吗?”
“你是我的女儿,这里当然是你的家,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宋齐打断了他的话:“如果连我都忘记我妈,那是不是太可恨了。”
宋建国有些恼怒:“你究竟要怎样!”
“让我妈活过来。”
“妈妈活过来,我就放下过去。”她的声音冷静而疯狂,“你愿意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只要我妈活过来。”
宋建国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你要查什么我不会再管你,但是明天沈氏集团的商务晚会,我们一家一起过去,你必须要参加。”
这是他对宋齐的妥协,也是他的要求。
宋玉秀端着一杯宋齐喜欢的饮品站在门外冷冷的听着,她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听到宋齐最后的话时看着吊灯的眸光暗了暗。
赵凝看见自己女儿从走廊那头过来,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进了宋玉秀的房间,关上了门。
赵凝有些心神不宁的开口:“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康疗养院,一定在查她妈妈的事,我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