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了一下宋齐的伤,让工作人员开车送她们去医院再次检查。期间沈含身后的那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一直跟着她们,跟过来的商场经理好像对他非常的恭敬,宋齐听到沈含喊他“刘叔”。
等包扎完伤口处理好扭伤后,经理再三的和她说抱歉,并担负一切的医药费用和补偿,沈含一直在宋齐旁边,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推着轮椅和宋齐一起上车,让刘叔开车送宋齐回家。
到地方后,宋齐被沈含扶下车,坐在刘叔拿下来的轮椅上,她礼貌的道谢:“谢谢,刘叔。”
“不客气的,小含难得有这么上心的同学,商场那边的失误他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学校怕是要请假一段时间。”
沈含按响了大门的门铃,过了一会儿,有人开门出来了,是帮忙管家的吴姨。吴姨看到坐着轮椅,腿上包着厚厚纱布的宋齐可吓坏了:“老天,这怎么了这是?好好的出去怎么回来就这样了,怎么回事?”
宋齐只能简要的说明了事情经过。
因为宋齐爸爸出国去谈生意了,妈妈也陪爸爸一起去了,两人都不在,这段时间只有吴姨和宋齐两个人在家。
沈含推着宋齐进入房子,背她去了楼上卧室。宋齐给爸爸妈妈打了一通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结果才知道他们生意上出了一点意外,这一个月怕是回不来,刘珍兰关心的问宋齐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
宋齐没有说自己受伤的事情,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
沈含一直低头看着宋齐,她接完电话后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抬头微笑着对沈含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沈含突然感觉她应该心情不好,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爷爷,沈含虽然表情未变,但是周身的气质却突然变得更冷了。她接了电话,简要地回复了两句。
挂掉电话后对宋齐说:“我得先离开了,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说着她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宋齐的手机:“这个是我的号码,你还有备用号码吗?”
宋齐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把它保存了下来:“嗯,我知道了,我手机不通的时候,你可以打楼下客厅那个备用电话,号码我发给你。”
安顿好宋齐后沈含就和刘叔离开,从大门出来后,沈含上车,突然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医生处理宋齐伤口的时候沈含已经从经理那里了解了前因后果,看了商场监控,自然认出了那个人就是宋齐救下的女生。
但是沈含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沈含离开后,程彤乐和张扬急急忙忙的来宋齐家里:“怎么搞的!手机上一时半会儿没说清楚,这是咋了?我们刚接电话就觉得不对劲,出去问了一圈,才发现你受伤了。”
宋齐说明了原因,这段时间只能请假,让他俩周一帮忙把需要的书带到家里。
程彤乐看着她包扎的腿:“下次一定保证自己安全再帮别人,别搞得自己受伤了。”
张扬也一派可怜相:“疼死了这,也就是你,下回身手可得再矫健一些才行!”
宋齐连连点头答应,和他们说闹了好一阵,等吴姨做好晚饭几人一起吃过后程彤乐和张扬才离开。
第二天早上宋齐刚吃完早餐就接到了沈含的电话。
“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只有一点疼,但是还好。”
“对了,我请了三周的假,这段日子得待在家里了。”
“我知道。”对面沉默了一下,“今天老师讲的功课我晚上发你。”
“谢谢你哦,沈含。”
两人说完之后就挂掉了。然后宋齐爸妈又打来电话关心了宝贝女儿几句,说他们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就马上回来,问宋齐想要什么礼物……
打完电话后,宋齐拿出试卷做了起来,然后又看了会儿书,完成一天的学习任务后已经到下午了。
宋齐没想到沈含会和程彤乐张扬一起来她家看她,因为她每次放学之后都走挺早了,之前他们三个放学之后有活动喊她的时候,她也不去,好像家里管的很严。
沈含留下陪她做作业,讲老师讲的课:“今天许老师讲了一套试卷,还有物理……”
“真的可以吗?你有和家里人说吗?他们同意吗?”宋齐觉得从她上次送她回家接电话来看,她家里管的确实很严。
沈含看着她:“都搞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程彤乐和张扬也经常看她,沈含也经常来看她。因为她担负着中转知识的作用,有时候她和张扬程彤乐他们一起来,有时候她直接来找宋齐,说老师讲课的进度,然后两人一起写作业。
门铃“叮咚”一响,吴姨打开门:“小含来了,快进来。”
笔记,试卷,一一摊开,沈含先说了,今天老师讲的东西,然后两人开始写作业。
写完作业后,吴姨拿上来一些水果,叮嘱他们写完作业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沈含看到了宋齐桌上的两张照片,一张全家福,一张是宋齐拿着奖牌的照片。沈含抬头又看到了书柜里许多奖杯和证书。
宋齐看了眼自己被纱布裹紧的小腿,说:“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从小时候可是练过空手道呢。”
因为现在时间还早,她指了指旁边的棋盘:“沈含,你会下围棋吗?”
沈含点了点头。
在第三次打成平手后,宋齐放下棋子,躺倒在了床上:“沈含,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沈含垂头看着她,宋齐拍了拍旁边:“你不累吗?躺下吧。”
莫名的沈含照做了,她躺在了宋齐旁边。
然后沈含发现宋齐的床软的不可思议,仿佛能一下子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她一时间绷紧了脊背,半响才慢慢放松。
宋齐确实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被垫上了枕头盖上了被子,宋齐已经走了。
周末的时候,宋齐快速的写完卷子,然后看了看表,对沈含说:“今天可以陪我一起吃饭吗?你试一试嘛,吴姨的手艺很好,她老想露一手了。”
因为沈含每次走的都很匆忙,几乎都没有在宋齐家吃过饭。因此宋齐今天专门完成作业很快,她们还有一些时间,吴姨正好上来看她们写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准备吃饭。
看她答应了,宋齐和吴姨都很开心,宋齐问:“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还有特别爱吃的的呢?”
“没有,我不挑食。”
“那就做吴姨最拿手的了!吴姨做的饭可好吃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沈含看着她一瘸一拐下楼的样子,扶着她的手放开了,宋齐看着她,只见沈含站在了她面前背过身:“这样伤口会裂开,我背你下去。”
等宋齐的腿稍微好点,开始自由的下地走的时候,宋齐便一瘸一拐的拉着沈含去后面的花房一起看她种的兰花。然后又扶着她的手去琴房,宋齐站定后拿起小提琴转向沈含:“选一首曲子吧,你的特权。”
被白纱布包扎的右腿丝毫没有影响她,沈含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看了旁边的曲谱一眼:“卡农。”
悠扬的小提琴声像是一股温柔的溪流,开始在寂静的房间里流淌。宋齐站在中央,好像有月光投射在了她身上。
沈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在疯狂的了解她的一切。
就像伪装成功的猎豹发现了它的猎物,就像百无聊赖的探险家发现了一件珍宝的秘密,她迫切地想要知晓宋齐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她是怎样长大的,一定完全和自己枯燥乏味的人生不同。
随着和她接触的越来越频繁,慢慢的她想要像现在这样参与她人生的每个瞬间,可是她又是朦胧难懂的,甚至在某些时刻沈含想用手紧握她的心脏,看清她心底的所思所想。
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看宋齐,还是在看记忆中的某个画面。可是她不想数学符号不像文字,她好像没办法完全的把握她,沈含自以为知道她,了解她的一切的时候,她又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方面。
她分不清自己在迷恋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齐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问了医生,她说我明天就可以回学校啦,这段时间真的太谢谢你了,沈含。”
沈含似乎被惊醒,眸光低了低,看了一眼她右腿的伤口。
这天两人完成作业后,宋齐带着沈含一起调色,邀请她一起画画。下午的光从窗子里落进来,桌上铺开的画纸上是跳跃的色彩,她们面对面坐着,手指不时碰到调色盘边缘,留下淡淡的颜料印。
宋齐偶然抬眼看了她一眼,沈含握笔的手修长,眉眼沉静,和平常在学校里是完全不同的神色。
“你试试这个颜色。”宋齐说着把一小格橙红色递到她眼前。
沈含抬眼看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然后继续在纸上勾勒线条。
画着画着,沈含忽然对宋齐说:“你坐到那边,好不好?”
“啊?”她一愣。
“那里,光很好。”沈含指了指窗边放着花瓶的那张桌子,目光认真,“我想画你。”
宋齐迟疑了一下,就照做了,她还挺想看沈含眼中的她是什么样的。坐下后她又觉得有些好笑,她指了指裹着纱布的右腿:“这样也可以吗?我可不太会当模特。”
“没关系。”沈含动了动笔看着她,“你只要坐在那里就好。”
空气渐渐安静,仿佛只剩下画笔摩擦纸面的细微声响。阳光像一层细柔的纱,从宋齐侧脸滑落,透过她的肩头和手腕。时间像是被缓缓拉长,在这段光影交叠的时刻里悄悄沉淀了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宋齐并没有安静的坐着,沈含递了一本她解闷时看得小说,让她不无聊。事实上宋齐并没有怎么看,而是一直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说话。
过了一会儿,沈含放下画笔:“画好了。”
宋齐走了过去,带着点笑意:“我倒是要看看你把我画成什么样了!”下一秒却有些怔住了。
那张画上的自己安静地坐在阳光里,虽然右腿包着一层纱布,但是整个人生机勃勃,光线从她的发丝、肩头流过,像是被什么温柔地注视着。她从没想过,自己在沈含眼中会是这个样子。
“天呐沈含,这是我?你怎么画的怎么好!”
沈含看着她,嘴角带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笑意。
宋齐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从她认识沈含以来,对方无论面对多么激烈的情绪一贯都是冷着个脸,简直很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她又夸了沈含大半天才仔细收起画,看着沈含说:“这我可得好好保存下来,对了我要给你个东西。”
说着宋齐走到书架旁,从一个礼盒中拿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画本:“这个速写本是德国旅游的时候从一个土耳其老奶奶的店里买的。”沈含看到速写本封面上印着几个德语单词,星辰与月亮。
“她说这本速写本有魔法,我虽然不相信,但是当时觉得有趣,就买了。”
宋齐看着沈含解释说:“那个时候我也为我的朋友们买了礼物,呐这个送给你。这个是你的礼物。”
“礼物?”
“虽然当时我们不认识,但是现在你也是我的朋友,当然要补给你礼物。”
沈含伸手接住了速写本。
宋齐又问沈含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没想到沈含说自己从来不过生日。
宋齐点了点头,她又讲了许多好玩的事,她看着之前收集的东西,拿起一张贴着邮戳的明信片感慨道:“沈含,你会有这种感觉嘛?有时候感觉人生就像一场梦,我们和一只蚂蚁或者一只甲壳虫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漂浮在空中,最终的结局都一样……”
宋齐的话轻飘飘地坠进耳膜,在一片寂静里炸开,沈含呼吸一滞,仿佛有人用冰锥抵住她的脊骨,从尾椎窜上一阵战栗。
“哎我这样好像太悲观了,还是乐观点比较好!我会很认真的对待当下的每分每秒的。”宋齐牵起沈含的手,“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
沈含看着她牵着她的手,只觉得她永远这样,永远和她待在一起就好了。
宋齐提前回了学校,刚好能赶上月考。
沈含站在角落里,看着被几个同学围住关心的宋齐,她垂了垂眼眸,发现自己最近简直不受控制。
只要宋齐的身影一出现,她的视线便像被磁石吸引了一样,悄然黏了上去。
考试的时候座位被打乱,沈含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