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添无语,怎么连坐地铁都能碰见鬼?
他看向司韶,就见司韶冲着那个魂魄抬了抬下巴。
经过好几次洗礼,韩添立刻明白领导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了昨天的两个魂镇。
“这两个魂镇里有好几个魂魄了,让他先进去挤一挤?”韩添问道。
“不然呢?”司韶冷哼。
韩添心想,其实让他这样随风飘摇看上去也不错。
他刚拿出魂镇,里面就阴恻恻地飘出了几个魂魄。
为首的是那个热衷投资的男人,一出现就阴恻恻地对着那个随风招摇的胖鬼说道:“哼!欺负小姑娘,鬼脸都被你丢尽了!兄弟们,揍他!”
另外几个鬼跟着他一起上前,对着那个胖鬼飘在半空的身体拳打脚踢。
“啊啊哦哦!轻点!别打了!”那胖鬼被群殴,发出一阵嚎叫。
鬼打鬼……也会疼吗……
“噫!怎么突然感觉有阴风吹过?”
“估计是隧道里吹进来的风吧,还怪凉的,瘆得慌……”
韩添看着那群鬼搅起一阵阴风,透心地凉,赶紧小声说道:“行了!别打了!赶紧先进来!”
“进魂镇里去揍。”司韶收回手,在一旁冷冷地补充。
投资大佬一听,立刻谄媚地笑道:“是!一切都听领导的!”
说完,揪起那个胖鬼的领子,把他丢进了魂镇,然后带着一众魂魄也跟了进去。
……这家伙不仅热爱投资,还怪正义的嘛。
“怎么地铁里都能碰上?”韩添收好了魂镇,喃喃地说。
司韶给了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眼神:“地上都能随处碰到,何况在地下?”
说的也是。
一旁没再被骚扰的女孩见他们俩开始互动,又继续和身边的同伴磕了起来。
全程无知无觉的韩添就这么“壁咚”着司韶,到了开会的地点。
进了大楼,两人迎面见到一个带着眼镜,明显发福的地中海男人。那男人见到司韶,疑惑地多看了两眼。
司韶见他满脸不确定,开口打了招呼:“王局。”
王局一脸吃惊,带动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不少:“你是……司主任?你的墨镜呢?不是长在你身上的吗?”
韩添:……长在身上是什么鬼。
司韶倒是很习惯了这种揶揄,轻笑一声:“做截肢手术取掉了。”
韩添:……这一个两个的……
这两人看上去很熟,一路相互打趣进了会议室。
韩添还真没想到,司韶还能有跟别人幽默的时候。
会议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看上去像领导的人,司韶也没给他介绍,只让他把社区改造的规划都给展示讲解了一番。
这个活韩添很熟悉,连带PPT也做得十分符合改造后的社区气质,再加上他一翻逻辑流畅激情澎湃的演讲,让在座的领导听得连连点头。
“司主任啊,你这个人是哪里招的?有没有意向转到我们这里呀?”会后,王局指着韩添笑眯眯地说。
司韶眉头一皱:“没有,他签了卖身契了。”
王局哈哈笑了两声:“运气真好。不然就凭你们居委会的那几个,怕是连这五十万补助款都拿不到哈哈哈。裴先生,你说是不是啊?”
说完,他回头看向身后的一个高大男人。
那男人十分高,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比司韶还要高上半个头,五官凌厉,浅棕色的眸子微微闪着些金光,斜睨着司韶。
“他可以借款。”那个男人冷淡地说道。
司韶一听,青筋暴起:“做什么梦呢!借款这辈子都不可能借款!”
好熟悉的一句话啊……
韩添看了看那个裴先生,该不会就是……貔貅吧?
裴先生勾了勾嘴角:“你以为光凭这五十万就能完成篁竹里的那些改造?”
司韶被他这种轻蔑的神情气得更炸:“那你还只拨五十万?你是铁公鸡吗?!只吃不吐守着那么多钱也不怕撑死?!”
韩添想要上前拉住即将放飞的司韶,却发现周围的各位领导各自在收拾东西,似乎对这幅场景见怪不怪了。
裴先生也不动怒,继续沉稳冷淡地说:“给你再多钱也不过是打水漂。这个季度还没结束,你算算赔款花了多少钱?”
司韶还想再回怼,突然觉得理亏,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话来。
韩添赶紧回道:“之后我们会注意损耗率的!另外最近店铺出租也带了来了一些收益,相信后续会越来越好的!”
裴先生转头看向他,金棕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带着一丝审视。
韩添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咽了咽唾沫:“我们已经在动工了,一个月……不!一周后如果有显著成效,请问领导们能提高拨款金额吗?”
裴先生眯起一双眼,又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说道:“一周后,我会亲自过来检查。”
韩添赶紧道谢表决心。
裴先生又扫了一眼还在气鼓鼓的司韶,没再说什么,转头走了。
周围的各位领导也陆陆续续地离开,王局走过来道别:“哎呀司主任啊,用人和说话都是艺术。”
末了他又看了看韩添:“小同志,以后常来喝茶,如果有兴趣,欢迎转到我们部门啊!走啦!”
司韶背对着他“嘁”了一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艺术,真是麻烦”,随即拉着韩添也出了门。
“刚才那位裴先生,不会就是貔貅吧?”韩添小声问他。
司韶黑着张脸点点头:“差不多吧,他是天禄,仗着自己活得长,总爱压我一头。”
“天禄?”韩添好奇。
“嗯,每个种族会有一些细分的族群,人不太熟悉,所以总喜欢用种族的名称来叫。就像龙族,除了真龙,还有一堆亚龙,乱得很。”
“哦……”韩添点点头,又问:“那你呢?你是什么?”
司韶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刚想回答,又立刻住了嘴,调侃中带着一丝怨气:“你猜。”
韩添心说,我知道你是麒麟。
不过他没多说话。
那日在扶桑木下惊鸿一瞥,司韶没有露出人形,此后他也没有提及此事,韩添就一直当作不知道了。
反正知道和不知道并没有多大区别。
回去的时候,司韶破天荒地拉着韩添坐地铁。
韩添很奇怪:“你不是讨厌人多吗?”
这会儿不是高峰期,地铁站人流量明显少了很多。
司韶看了看四周零星的行人说道:“嗯,人很麻烦,很脆弱,很渺小,又总是要得太多,动不动就抱怨这抱怨那,很容易就染上妄念魔障。人太多,妄念魔障就跟着多,很吵,也很脏。”
韩添看着来往的人,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麻木或怨憎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又问:“你能听见或者看见他们的妄念吗?”
司韶点点头:“嗯,那些东西都附着在人的魂魄上,就像浮在水面上的油污。”说完,他露出了一脸嫌恶的表情。
突然,面前有个提着袋子的老人跄踉着差点摔倒,旁边一个女孩看见了,立马上前扶住,帮他提了袋子。老人的子女在闸机出口焦急地等着,见女孩把老人搀扶过去,躬身道了好几声谢。两方各说了两句话,就分头往着自己的方向离开。
韩添看着那些人灿烂的笑脸:“也不是所有人都让人讨厌的。”
司韶没有说话,静默地看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直至看不见后,转身进了站台。
两人找到了座位,韩天起得早,又忙活了一上午,抱着电脑昏昏欲睡。
司韶看着他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犹豫了好一会儿,将他的头轻轻放到了肩上。
有了倚靠,韩添枕得很安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绵长的呼吸。
司韶微皱着眉,仔细地盯着他看了好久,没忍住,凑近他的发顶使劲嗅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失望地靠在了椅背上。
“如果你是他的话……是人也没关系……”
两站离得不算远,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韩添揉着惺忪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靠在领导的肩上睡着了,而领导居然没有暴躁地冲他口吐芬芳?
今天太阳应该还是从东边出来的吧?
世贸中心的地铁站人流一直都很大,他俩拨开人群出了站,正准备往对面的篁竹里走,就听到旁边有一个神神叨叨的声音说道:“这位小友,我观你印堂发黑,周围煞气缠身,怕是不久要有灾祸。我这里有……”
“你个老头胡说八道什么?!再招摇撞骗,我报警了啊!”被拦住的小年轻听他这么咒自己,火冒三丈。
韩添往那个方向看去,就见一个花白头发和胡子的老头,头发盘了个小髻,穿着一身灰蓝色的衣服,看上去像个道士。
老道士拦在一个穿得很潮的年轻男人面前,一脸的痛心惋惜。
但年轻人只觉得这个他是个骗子,横眉怒指地对他大声吼。
司韶:……
这里是世贸商场的大门口,保安听见骚动赶紧跑了过来。
韩添看着老道士年纪大了,本想上前劝阻几句,就见司韶走了过去,一把将老道士拖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