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并不想去窥视别人公司在做什么，他只是沿着过道想要去电梯厅，但就在他刚走了两步之后，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下一秒，叮铃哐啷——
铁架子倒下来的声音接连响起。
听上去像是有谁摔倒了，顺便撞倒了一排挂衣服的落地衣架。
林漠的脚步顿了顿，还是改变了方向往服装工作室的大门走去。
临到门口了，他看见一排衣架胡乱倒在地上，款式新潮的衣服散落了一地，而在这其中，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正坐在地上，闻声抬头看向自己。
那一瞬间他反应很快地赶紧背过身去：“不好意思。”
他抬脚就想往外面走，但地上的那个女人却叫住了他：“等等，你可以帮帮我的忙吗？”
林漠有点犹豫，但就在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女人已经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今天就我一个人在，这么多衣服我整理不完，你可以帮帮我吗？”
在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把衣服穿上了，林漠听到身后传来拉链拉上去的声音。
“好了。”
女人让林漠回过头来，又介绍自己道：“我叫方玲，是这家‘美玲服装’的老板。”
林漠转头，看见女人散乱的头发，还是问道：“你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他也不确定，但就是觉得刚才那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滋啦声很奇怪。
“没什么，就是在地上蹲久了，突然站起来有些头晕，所以就摔倒了。”
方玲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你帮我把这些落地衣架都扶起来吧？”
林漠点点头，这点小事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从距离门边最近的那个衣架开始扶起，等都推到指定的位置之后，他又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在一件衣服下面发现了一片女人的美甲。
虽然林漠并不懂美甲有哪些款式，但他还是能看得出来，这片美甲并不是贴在手指上的那种，而是就是长在手指上的。
美甲是暗红色的，上面还有些细闪，应该是在美甲店找店员涂的。
他看了看方玲的手，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是完好的，那这片指甲又是谁的？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这时候方玲正在把最角落的那堆杂物和衣服踢到里面的仓库里。
“谢谢你啊，帅哥，剩下的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
方玲笑着，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林漠知道，这是暗示自己该离开了的意思。
本来他也是留下来顺手帮忙的，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忽然无意间看见了工作台后面的那台大冰箱。
他觉得有些渴了。
虽然可能会不礼貌，但他还是开口询问道：“能给我一瓶水吗？”
方玲愣了愣，随即说道：“哦，当然可以，我现在就给你拿。”
她走向冰箱的位置，拉开了右边的那道冰箱门，看了一眼之后她从那半扇冰箱门后面露了脸出来说：“不好意思啊，矿泉水都喝完了，也怪我太不周到了，你帮了忙，我是应该请你喝瓶水的，要不我现在去楼下的便利店给你买一瓶——”
“不用了。”
林漠也就是顺口一问，不会真的去麻烦别人：“我刚好要下楼买饭，我自己去买吧。”
“好，真是不好意思啊。”
方玲连声道着歉，但等到林漠走出工作室的大门之后她立马就把门关上了，和那客气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林漠摇了摇头，压下那股奇怪的感觉，继续往电梯厅走。
巧合的是，他一按下电梯按钮，就看见聂谦也走了过来。
“你也加班？”他问。
“是，苦命的打工人。”林漠摊了摊手。
两人一起进到电梯里，一路聊着天。
林漠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对了，你认不认识这层楼的那家服装工作室的老板？”
聂谦想了想：“见过几次，怎么了？”
“没什么。”林漠说：“就是觉得这服装工作室的老板挺高冷的，平时在27楼好像不常见她出来。”
“没有吧。”
哪知聂谦听了之后说：“她人挺开朗的，我们在走廊碰到的时候她还会主动打招呼，之前她的工作室生意很好，经常有很多漂亮的女人来她这里买衣服，只是最近确实没怎么看见她出入了。”
林漠又想到那片女人的美甲，又问：“那她结婚了吗？”
“没有啊。”聂谦终于露出不对劲的神情：“你不会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吧？据我所知她是单身，你要是对她有意思可以去主动追求啊。”
林漠摇了摇头，他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一直延续到了他回家，刚好白束给他发消息让他明天来江尚野家里吃烧烤。
这一个多月林漠都很忙，也没什么机会和白束他们碰上，难得的一个周末，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结果第二天等林漠去了，替他开门的却是另一个陌生男人。
“你？”林漠顿了顿。
来替他开门的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卫衣和黑色工装裤，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柔顺的平刘海垂下来，一看就是还不到20岁的年轻大学生。
见到林漠，他很热情地招呼着：“快点进来啊。”
林漠后退一步，看了看门牌号，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他有些懵了，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这人拉进了江尚野家里。
这会江尚野刚从外面回来，进房间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看到林漠进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又对他旁边的人说：“去把地板拖了。”
那个大学生立马照做。
林漠内心：我靠。
他看着江尚野那张五官立体的帅脸，实在是不敢置信。
江尚野这人是不是过分得有点过头了？
自己的男朋友来了也不说一声。
现在白束又不在，让他独自面对他和他男朋友该多有尴尬。
而且这个花心大渣男这是又换了一个男朋友，这次还是个男大学生。
林漠正在心里狠狠吐槽着江尚野，就见他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炸鸡从厨房里出来了。
“上次你不是说你爱吃这个？今天又给你点了。”
江尚野把炸鸡放在餐桌上，眼神示意林漠过来：“愣着干什么？”
林漠走过去，压低声音：“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当着他的面买我爱吃的炸鸡？”
“那怎么了？”江尚野不明白：“我给你买什么还需要避着他？”
哈？
这人什么人啊？怎么能说话这么渣？
林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认认真真拖地的大学生，转头拿起一块炸鸡塞进嘴里。
毕竟还是无法抵抗炸鸡的魅力。
他拍了拍手上的油，觉得有些愧疚，就走过去想拿大学生手中的扫把：“要不我来吧？”
“不用不用，你去坐着。”大学生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你是客人嘛。”
也是。
他确实是客人。
林漠有些不知所措，他搓了搓自己的大腿，又重新在餐桌前坐了下来，这会白束还没来，林漠感觉自己在这个氛围里很是不自在。
这时候江尚野又不合时宜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把他吓了一跳。
“喂，你坐这干什么？别坐我旁边啊。”林漠嫌弃道。
“怎么？这片空气被你承包了？”江尚野不解。
不是，这人到底懂不懂啊？
男朋友在家，不挨着自己的男朋友坐却坐在别的男人的旁边？
这到底是有多渣啊。
还有，这个小男生也太卑微了，帮男朋友拖地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忍受男朋友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起。
林漠有些崩溃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想给白束发消息问问到哪了，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靠！靠靠靠！
林漠差点想把手机摔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江尚野：“能借用一下你的充电器吗？”
江尚野正在摆碗筷，闻言头都不抬：“自己去我房里拿吧，就在床头柜上。”
林漠顿住了：“这不好吧？我现在方便去你房间吗？”
江尚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他郑重地放下筷子：“林漠，咱俩都是大男人，没那么多礼数要顾忌，你在这里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不用总是问。”
我靠。
江尚野的态度很认真，可林漠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还没对自己死心吧？
可他男朋友还在这呢。
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喜欢男人啊。
林漠觉得自己这顿烧烤待会肯定是吃不下去了，他起身想走，但这个时候江尚野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等等，林漠。”
下意识地，林漠猛地一把把江尚野的手甩开了：“你干什么——”
“别动。”
“什么？”林漠眼看着江尚野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马上就要挥起拳头打人了，可江尚野只是从他的头发里拿出了一根黑线。
这根黑线的颜色和头发一样，所以普通人光凭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林漠摸摸自己的头问。
江尚野手中捏着那根黑色细线，端详几秒，得出结论道：“噩。”
“噩？”
“嗯。”江尚野说：“还记得我和白束之前跟你说过的十三恶灵的事情吗？”
“记得，但和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江尚野食指指尖蹿起火苗，火芯一靠近那根黑色细线就立马从尾部“歘”地一下燃烧殆尽。
江尚野吹了吹指尖上沾到的烟灰，说：“十三恶灵当初吞噬了无数的怨气和厄力，所以导致各种不同的恶灵之力在它们体内争相排斥，但又因为它们的适应以及模仿能力极强，所以最终它们每只恶灵都获得了一种最适合自己的邪恶力量，预示着人间的十三种灾难，而这‘噩’就是九号恶灵特有的，能够让普通人噩梦成真的能力。”
噩梦......成真。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能发生，那该有多可怕。
但更让林漠想不通的是，他的身上怎么会有九号恶灵的“噩”。
“你是普通人，感知不到恶灵也很正常，就连我们这种常年修道的也不一定一眼就能分辨。”
江尚野的表情沉了下来：“至于为什么九号恶灵会盯上你，或许是因为你被怨灵标记过，它们误以为你是‘好吃的食物’。”
好吃的食物。
那意思不就是自己有可能会被恶灵吃掉。
这个事情光是想想都让林漠浑身泛起一股寒意。
他觉得自己也太倒霉了，从认识江尚野开始，就一直在遇到这些非正常的灵异事件和物种。
现在还可能有生命危险，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想普通地活着就这么难吗？
或许是因为他的神情太沮丧，江尚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放心，如果你实在害怕的话，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而且我们这还有只改邪归正的一号恶灵，他的能力也就仅次于我而已。”
谁知道林漠一听立马摆摆手：“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住你这，两个大男人同居算怎么回事，更何况你男朋友还在这——”
话音止住，林漠瞪大了眼睛：“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我们这有只一号恶灵？”
“嗯。”江尚野瞥了瞥那位正在阳台快乐地哼着歌拖地的男大学生：“白束就是一号啊。”
“白束？”
林漠的嗓子都要破音了：“你说那个男大学生是白束？！”
“对了，确实忘记跟你说了，白束作为一号恶灵，他的恶力就是可以随机模仿成大街上任意一个人的相貌，不过在我收复他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所以他现在身体有点不受控制，每天都会变一副样子，今天可能是某个大学的学生吧。”
江尚野说完转过头看林漠：“对了，你刚才说我男朋友在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