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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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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室的窗棂半开,屋外细雨静落,屋内气息越发寒凉清爽。

元婧雪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经书,一页页读过去,心中思绪却难静。

少女那双泛红的桃花眸时不时从她脑海中掠过,莫名引得思潮起伏。

元婧雪记得清楚,是她自己主动吻上乾元的唇。

一是为解渴,二是因为……乾元生得一副好样貌,竟蛊惑得她失神。

元婧雪不喜欢那种失控的感觉。

所以当她一清醒,便与乾元划清关系。

只是晏云缇左臂上的伤,是她所致,那瓶药和那份功劳算是弥补和回报。

“殿下。”锦似步入净室。

元婧雪翻过经书,语气淡淡:“如何?”

锦似上前低声道:“殿下放心,晏姑娘已经收下伤药,未曾多语。”

这符合元婧雪对晏云缇的印象。

她是个聪明人,如今既承下这份功劳,自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殿下,人找到了。”宋琅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锦似上前一步追问:“人呢,在何处?”

宋琅稍作沉默,接着答道:“锦芜姑娘已经被溺死在荷花池里。”

锦似面色煞白,神色难看。

元婧雪合上经书,语气平静:“其他人呢?”

“今日参与此事的宫人内侍皆已收押,他们的嘴咬得很紧,暂时还未审问出什么,”宋琅语气稍顿,继续回禀,“那位项家公子也咬死说,是一时起意,意图偶遇长公主,才在寝殿周围徘徊,并无他意。”

元婧雪面色瞬息冷若冰霜。

好一个“并无他意”。

“既然如此,废了他。”元婧雪轻描淡写地道。

宋琅应“是”,转身出去。

锦似堪堪消化锦芜身死的消息,她转身跪到元婧雪身前,语气痛悔:“属下与锦芜有近十年的姐妹情谊,未曾料到她竟会背叛殿下。今日是属下疏忽,中了她们的奸计,让殿下身陷险境,属下该死。”

锦似说着,头重重地磕到地面上。

元婧雪将经书放到案几上,神色恢复沉静:“起来吧,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

锦芜因何背叛已经不重要,或许是因利,或许是被威胁,又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奸细。

从她暴露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颗死棋,结局在意料之中。

现在她们要查的是,那些人是如何下的药。

“殿下进入寝殿前,殿内的熏香和茶水都检查过,并无问题。”锦似起身站在一旁,仔细回忆,“可殿下是在进入寝殿后出现的不适,或许有什么我们查漏的地方。”

元婧雪轻阖双目,指尖慢慢敲着桌面。

瑶华殿是她出宫前所住的宫殿,十八岁后,她出宫搬入长公主府,每年除去生辰当日,甚少再踏入瑶华殿。

虽则如此,但瑶华殿内也保留一部分她的人。

现在看来,五年的时候,足够那些人被慢慢的侵蚀替换。

也是她没料到,竟有人会在宫中使出这种下作手段。

有什么疏漏是她没有察觉的……

元婧雪细想着今日之事,忽而意识到什么,睁眼道:“派人去香堂,将里面的香烛取来。”

瑶华殿内设有一处香堂,香堂内供有先皇后的画像。

瑶华殿内近侍的宫人皆知,每年生辰日,长公主都会前往香堂“陪伴”先皇后,往往一待便是一个时辰。

若是在香烛里动手脚,确有可能!

锦似立刻派人取来香烛,同时到的还有御医徐郁青。

元婧雪看向香烛,心中猜测落定,“燃烧长度不对。”

这香烛已被更换。

这么急着消灭罪证,看来那香烛确有问题。

“香烛也是事先让人检查过的,”锦似仍有困惑,“若香烛真的有问题,殿下先是在香堂里待上一个时辰,之后去正殿赴宴又耽搁半个多时辰,什么药效需要这么长时间才发作?”

锦似不确定,转而去问徐郁青,“徐御医可有什么想法?”

徐郁青听着她们分析,颔首道:“不知殿下可否将药效发作前后的事情与臣细说一番。”

唯有如此,才能理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以防下次再中招。

徐郁青是可信之人。

元婧雪未加隐瞒:“从正殿回到寝殿后,我本欲看书,谁知闻着香炉里的熏香愈发觉得昏沉,甚至有些燥热……”

元婧雪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她抵着困意起身浇灭香炉,往窗外一看,发现寝殿外几乎无人看守。

当时锦似被她派去取先皇后的遗画。

唯有锦芜守在殿外。

元婧雪唤锦芜进来奉茶,趁机以藏在发簪中的银针刺晕锦芜,离开寝殿。

后面应是项家公子闯空,那些人意识到不对,暗中搜寻起她,后面在她几近力竭藏在假山中时,遇到晏云缇……

元婧雪只说到她离开寝殿。

徐郁青仔细询问一番药效发作的症状,垂眸思索半晌,心中浮起一个猜测:“依殿下所言,在进入寝殿前,殿下没有任何症状,觉得昏沉燥热是因为闻到香炉里的香味。既然香烛和香炉里的香都已事先查验,或许……是二者结合,才让殿下中招。

“殿下在香堂待得太久,香烛里的药悄无声息浸入殿□□内,而寝殿内的熏香是为引子,勾出殿□□内的药效。如此分别检查,自然是查不出什么问题。”

“她们当真是好算计!”锦似听完,咬牙切齿地道。

今日这事的幕后主使其实不难猜。

那位项家公子的出现,已经说明很多事情。

项父乃是工部尚书,明面上是中立之派,实际早已站队二公主元姈华。

元姈华乃是容贵妃所出,如今容贵妃执掌后宫,在瑶华殿中做下这么一个局,并不难。

如今局破,所有证据都被消灭,纵使从那些宫人内侍口中审问出什么,容贵妃也绝不会认。

“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锦似不甘心,她们如此算计长公主,怎么能一点代价不付出?

元婧雪冷静异常,她大概知道容贵妃为何急着做下这一局。

元姈华之前吃的亏太狠,失去协理兵部之职,以至她们想要兵行险招,以婚事拿捏她。

未免想得太轻松。

“撤去正殿的内卫使,让宋琅继续审。”元婧雪说着起身,“本宫去重华殿面见母皇。”

说完迈步一走,察觉到什么,眉间轻蹙。

锦似这才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她上前扶住元婧雪,低声问道:“殿下可要上药?”

如今这件衣裙衣领更高一些,能遮住颈后泛红的腺体。

元婧雪轻呼一口气,摇头:“不必,出宫再说。”

乾元实在太过“恶劣”,与她划清关系再是明智不过。

正殿的内卫使得到命令,纷纷撤走。

众人迫不及待地出宫。

晏云缇看出方黎有话想对她说,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无心客套。

“婶婶和二妹妹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和谈姑娘说。”晏云缇说完,不待方黎回应,转身上了谈宁的马车。

谈宁一上马车,姿势不再如外面那么端庄,斜靠在软枕上懒散起来,笑着打量晏云缇:“我记得先前是谁说对长公主不好奇的?这怎么突然就多了个救命之恩呢?”

晏云缇伸出手腕,直入正题:“你帮我诊诊,看看我是不是分化成乾元了。”

谈宁面上的打趣一消,身子坐直:“分化?你已经十八了,怎么会再分化?”

谈宁一边问着,一边搭上晏云缇的脉,“你与我说说,你分化前后有什么症状。”

晏云缇撇去中药一事,把自己的状况大概说出来:“分化前浑身燥热,腺体灼烫,精力好像过于旺盛……”

御酒中的药应该有致晕的效果。

她刚出正殿的时候有眩晕的症状,后来反倒消失了,乾元体力天生比坤泽中庸要好,极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分化抵消这一部分致晕乏力的药效。

所以她才能背着人还跑那么快。

“转身,让我看看你的腺体。”谈宁虽是坤泽,却不避讳,仔细检查一番,惊讶道:“你还真是分化成乾元了。不过你这腺体,有些红得厉害啊。”

“红吗?”晏云缇伸手摸了摸颈后的腺体,没摸出什么异常。

谈宁盯着她,压低嗓音,饶有兴趣地道:“若我没诊错,晏大姑娘,你刚刚标记过一个坤泽。”

平地一声惊雷。

晏云缇重重咳上两声,声音同样压低:“你别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谈宁往身后的软枕一靠,也不多问,只是好心提醒:“你初初分化乾元,便标记坤泽,小心会有后遗症。”

“临时标记有后遗症?我怎么没听说过?”晏云缇心中隐感不妙,犹不信。

“正常来说,乾元临时标记坤泽后,双方都会对对方产生微妙的情感和依赖,”谈宁见她不信,细说着,“比如乾元会对坤泽产生一定的占有欲,而坤泽也会更想黏着乾元。当然这种感情可以通过理智压制,若是七日内不与彼此见面,感情自会消散。”

晏云缇一口气刚要松下去,七日不见,很简单啊。

下一刻听见谈宁继续说:“但也有一种例外情况,若是双方信香融合度太深,会在一段时间内陷入对对方信香的依赖期。”

晏云缇心中那股不妙感陡然加强。

好像,她和长公主的信香融合得很迅速?以至于那么轻松地把她的神智冲散。

晏云缇:“陷入依赖期会如何?”

谈宁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字撞上晏云缇的耳膜:“依赖期间,双方会随时需要对方的信香安抚,触摸汲取彼此的体温,更甚者需要标记……换言之,你们的身体爱上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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