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李葭乱揉一通之后，又温柔起来，轻轻地用热毛巾给人擦脸。

“嗯？”

陆清昏昏沉沉地任人摆布。

擦完脸之后，李葭把毛巾洗了又放回了原位，再走回客厅的时候，发现陆清还是规规矩矩地坐着，看见她过来的时候，眼睛才重新亮起来，不再是一副蔫蔫巴巴的样子。

陆清的头发有些乱，翘起一两撮呆毛，大概是刚刚被她给揉的。

“看着我做什么？”

李葭又坐到了沙发上，对着陆清笑了一下。

……怎么坐得这么远？

陆清一见到她坐下来，就急切地挪着屁股跟着坐了过去。

想要离得近一些……

“学姐……”陆清凑过去试探性地抱住了李葭的胳膊。

“嗯？怎么了？”大概是因为喝了酒，李葭的呼吸声有些重，她抬手去摸陆清的脑袋。

顶着一头乱发的陆清情不自禁蹭着李葭的手心，小声询问道：“我能抱抱你吗？抱抱你，好不好？”

或许，你可以抱一抱我吗？

李葭偏头看着她，有些受不了她祈求的眼神。

到底是因为喝的太醉？还是因为太缺爱了？

“来，抱吧。”

李葭一伸手，陆清就迫不及待地钻入了她的怀中。

是期待已久的拥抱啊。

她是清醒的，她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允许的。

陆清的通红的眼中几乎要沁出泪，心情在此刻雀跃到了云端。

为什么陆清在颤抖？

“还是很难过吗？”李葭圈着她的腰问道，见陆清没有回答，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李葭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是朋友了，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听到这话，陆清神情一变，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

才不要……才不要和你做朋友！

过了好一会，陆清垂下眼，带着哭腔回答：“好。”

温热的泪水最终落在李葭的肩膀处的衣料上。

穿着卫衣的李葭对此一无所知，她只知道陆清抱着她在发抖。

李葭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陆清的背。

或许她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

可是，她该说些什么呢？

“陆主管……”

李葭开口，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陆清打断。

“学姐，其实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陆清的脑袋趴在李葭的肩膀上，她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脸颊都快要贴在一起，近到，陆清说话时呼出来夹杂着酒味的温热气息，尽数都要打在李葭的脖颈上。

陆清问道：“学姐，你能喊我的名字吗？”

有些痒……

李葭心不在焉地想着。

“学姐……”

陆清喊了一声，看李葭没什么反应，这才抬起脑袋看她。

“学姐……”

陆清只好又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

“嗯。”应了一声之后，李葭慢慢反应过来了，她回答之前的问题。

“好，我以后会喊你的名字。”

陆清刚刚哭过的眼睛格外地亮，她问：“那现在呢……”

没说出来的话是。

那现在呢，现在……你要喊我的名字吗？

对上陆清期待的眼神，李葭没想着拒绝她。

只是突然就觉得有些别扭起来了。

真是奇怪。

陆清这两个字在舌尖转了好几圈之后，李葭张好几次口，终于喊了出来。

“……陆清。”

“嗯！”陆清连忙应声，她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像一条奔向主人的大狗，整个人扑在李葭的身上，将她扑到在沙发，赖在她的怀里打滚。

“好了，好了……”李葭根本按不住她。

不过就是喊了一声名字，怎么就这样了呢？

李葭忍不住叹气，还好这孩子瘦，不然她骨头都要散架了。

不过，把平日里冷漠无情的陆清比喻成大狗好像有些奇怪。

陆清兴奋了一会后，消停下来了，整个人缩在了李葭的怀抱里。她在李葭的颈窝处蹭了两下，嗅闻着李葭身上的味道，她想要去吻……可她不敢。

李葭算是发现了，每当陆清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她就会转变成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性格。

平日里冰冷阴郁，喝醉了就会变得黏人欢脱起来。

又过了一会，李葭轻轻地拍了拍陆清的背。

“陆主管，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我也该回去了……”

“陆主管？”李葭又喊了一声。

陆清抱着李葭的脖子，挂在她的身上没了反应。

“……”李葭听到了耳边规律的呼吸声。

不会吧！这就睡着了？

就这么一会？这才几分钟？！！这也太快了吧！！！

她刚刚不是还挺能闹腾的嘛？

李葭有些不敢置信，她有一点想要一巴掌拍在这人的背上把这人给扇醒。

李葭虽然这么想，但真的把手伸出去的时候又变成了轻抚。

算了，其实有个人抱着也挺舒服的。

绝对不是因为她对陆清心软了！

绝对不是！！！

见这人是真的睡着了，怕把人吵醒，李葭不敢再有太大的动作，一只手扶住陆清的腰，另一只手艰难地去够放在一边的毛毯。

“咦……”费了半天劲，李葭终于捞到了毛毯。

陆清的身体素质似乎并不是很好。

李葭还记得陆清上一次出差的时候感冒拖了许久。

李葭扒拉着毛毯，艰难地给人盖上了。

唉，明天不要着凉才好……

已经是很晚了。

李葭打了个哈欠，也跟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推开我，还给我盖了毛毯……

她真好，心真软。

装醉又装睡的人眼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清明，她微微喘息着，偷偷用力将李葭抱紧。

同情我吧，对我不忍。

可怜我。

关爱我。

给我拥抱和亲吻。

就该是这样，要继续下去。

慢慢地占据她的眼，占据她的心。

……

第二天。

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李葭在睡梦中置身于一片巨大的花海当中。

“嗯……？”

几点了？

怎么这么亮？

为什么身体动不了了？

李葭慢慢睁开眼，眨了两下眼睛，迟缓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她终于发现自己此时被人抱在怀里，陆清的手搭在她的腰上紧紧抱住了她。

陆清为什么在她家？

紧闭的窗，窗外的天阴沉着，玻璃上落着迟钝的雨，连同客厅都是昏暗的。

李葭错愕地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发现这是在502。

是了，她昨天下了班之后和陆清一起买菜回来，然后她们一起吃饭，然后她们喝酒……陆清伤心抱着她痛哭流涕……

等等！中间那一段？陆清为什么哭？

回忆逐渐清晰起来。

想起昨天的陆清露出那前所未有的脆弱神情。

李葭的脸皱成一团，她全都想起来了，一点都没落下。

是因为她问了陆清为什么这么会做饭，所以导致陆清伤心难过开始缅怀童年……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问那么多干嘛呢！

她就是个罪人！！！

李葭带着愧疚偏头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白皙的不带脂粉的睡颜。

李葭想要起来，尝试动了一下，反倒是被抱得更紧了。

根本动弹不得。

李葭被迫靠在了陆清的胸口处，感受柔软。

陆清人看着瘦……倒是，柔软的不像话……

陆清忽然喊道：“学姐~”

“陆主管？”

心跳漏了一拍。

突然觉得燥热，李葭的耳朵连着脖子连着到脸的皮肤红成了一整片，听见陆清的声音还以为她醒了。

四周很快归结于平静。

唯一能听见的，是陆清平稳的心跳声。

陆清闭着眼还在睡，她刚刚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

陆清沉睡着的脸看起来很是乖巧，李葭有些不忍心吵醒她了。

怎么办，要不然……

“嗷~~~”李葭打了一个哈欠，阖上眼皮。

……还是继续睡吧。

结果，陆清醒过来的时候，李葭还在睡，脑袋靠在了她的肩头。

压抑住内心的欣喜，陆清安静地看着怀抱中的李葭。

看她的眉，看她的眼，看她因为呼吸而微微张开的粉唇，和里面露出来的一小部分洁白的贝齿。

她的口唇在昏暗的光线中呈现着诱人的色泽。

眼眸暗沉下来，陆清想起上一次李葭喝醉了酒神志不清地吻她。

之前是你先吻我的，那现在我是不是也可以？

陆清不安分地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唇。

或许，会是甜的……

陆清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她浑浑噩噩地盯着李葭的唇角，呼吸变得无法控制，很快沉重起来。

慢慢的……

慢一点，再慢一点……

轻轻的，她不会发现的对吗？

陆清纠结着吻了上去，在嘴唇覆上去的那一刻，内心的空荡被酸胀填满，满得快要爆炸。

被发现了吗？

终于感受到了那一份柔软，陆清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手脚都要开始发颤。

啊，如果被发现的话……

她垂着眼，下垂的眼睫颤抖着出卖了她此刻的慌乱，而这慌乱中又隐隐夹杂着某种不堪的期待。

不过，好像没有被发现呢。

只是相贴着，陆清很快又觉得不满足，轻轻地含住李葭的下唇，然后轻柔而缓慢地伸出舌尖去试探。

正如同她想的一样。

柔软的，香甜的。

温热的口腔，湿软的舌尖。

陆清吻着李葭的唇，揽着她的腰，眼睛里漾出水光。

得到柔软的唇和甜腻的吻。

怎么会舍得闭眼。

陆清连眨一下眼睛都舍不得。

想要她的身上沾满自己的味道。

存着这样的心思，陆清小心地侵占着，贪心地追着李葭睡梦中无意识中躲闪的舌。

李葭做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梦。

她梦到自己变成一尾金鱼掉到了盛满水的鱼缸里，她拼命吐着泡泡，却发现自己没法呼吸。

透明的边界消失，她在温暖的水域中不断下沉……

要变成一条溺毙在水里的鱼了吗？

李葭皱着眉挣扎，眼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