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失败的第二天,花景灏情绪仍然低落。
过程中发生了什么,花景灏不肯说,大家也不方便问,一是怕刺激花景灏,二来这本就是他的私事。
这件事他们不用说,只一个照面秦澈就知道结果了。
事实上,他只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出结果,以花景灏的性格,要是真成了,估摸着全年级都得被他嚷嚷得知道。也好在他当初没四处宣扬,不然这会儿在班上怕是都没法抬头了。
大家为了安抚花景灏,说起那女生时,言语里都带着一股 “同仇敌忾” 的劲儿,什么高傲啦、冷冰冰啦,反正将能挑出来的毛病都说了个遍。
最后,连喝咖啡的事都被拿出来讲。
徐志存:“你们都瞧见了,那女生从头到尾连咖啡杯都没碰一下!”
“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那咖啡好几十块一杯呢!”张鹏跟着附和。
小北纠正他:“这不叫不给面子,这叫蔑视。”
“哦。”张鹏哦了一声,“不过,花景灏也一口咖啡都没喝呢。”
花景灏心里苦涩,心说:我特么那是没心情喝,心里本来已经够苦的了,谁还要喝咖啡那玩意儿。
“说起这个,有件事挺奇怪的。”小雅支着下巴,提出一个疑惑,“那咖啡是女孩指名要点的,花儿也帮她点了,结果她连碰都不碰,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徐志存:“确实挺奇怪的,我当时还以为那女生装矜持,后来一想,不对啊,矜持也不至于连杯子都不碰一下呀。”
张鹏:“会不会是因为她讨厌花儿?所以连带着他帮点的咖啡也不愿碰。”
徐志存立马摇头:“要这么说,她干脆自己点好了,何苦大费周章让花儿帮她点?”
“不是讨厌。那女孩的表现,怎么说呢……”小北沉吟着,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词儿。
小雅连忙接上:“更多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犯不着讨厌。”
“对!”
讨论到这里,大家都发现自相矛盾的问题,就像各条线绕来绕去,最终搅在一起成了死结,一时没了主意。
然后,众人很自然地,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秦澈:“秦老大,给我们分析分析吧!”
秦澈想了想,如果那女孩真的讨厌花景灏,讨厌到杯子都不碰的程度,那压根就不会给花景灏献殷勤帮忙点咖啡的机会。
看来小北小雅的感觉是对的,那女孩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享受被人舔跪的滋味,不会绝了下位者谄媚的通道。
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秦澈思忖片刻,问:“在点咖啡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
“有,后面花景灏叫服务员过来点餐,就在他点餐的时候,那女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事发生得非常微妙,小雅到现在还记忆深刻,“那动作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可我和小北立即就发现了。”
张鹏:“我和内存都没发现。花儿,你就在她对面,都没发现?”
花景灏没好气道:“我还在点着餐,哪儿顾得上瞧这些。”
秦澈一向佩服女性在观察方面超乎常人的敏锐。他几乎可以断定,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秦澈又问:“那女孩点的是什么咖啡?”
“这个我知道,是抹茶咖啡。”小北一下子直起腰,半举起手,“我是通过读口型看出来的。”
秦澈眼睛一下亮了,但他仍然看着花景灏,要他确认。
这一点至关重要,务必要准确无误。
花景灏有气无力应了一声:“是。”
得到确认,秦澈毫不迟疑,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英文字:Mocha,看着花景灏说,你读读。
花景灏顺口就读:“抹茶!”
秦澈用笔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抹茶你个头,这叫摩卡!摩卡懂不懂?!”
然后他又在纸上写下另一个字Matcha:“这个才是抹茶!”
“人家女生明明要点抹茶咖啡,你给人家点了巧克力咖啡,难怪人家皱眉,连碰都不碰一下。”
“……”
花景灏“表白”受挫,更像是一场闹剧,突如其来,转瞬即逝。
这事儿也算不上什么光彩事儿,所以大家态度出奇一致,都为花景灏捂着,仅限于他们几个知道,没在班上闹腾开来。
这个小插曲,就如初冬的第一片雪花,刚刚坠落地面就消融不见。
……
这件事秦澈秦澈几乎没有参与,只是在最后为大家解开一个小谜团。而在另一件事上,秦澈则是完全没有参与的,就是他们几个加入义工组织的事。
秦澈也知道他们几个加入了义工组织,回来后除了平日正常课间休息时间吹牛聊天,这几个家伙相互间总给人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而且似乎是合伙针对他。
秦澈心里清楚,他们总有东西藏着掖着,只是一时半会儿又猜不透。
他寻思着,这几个人里总有人忍不住会漏点口风。
神奇的是,好几天过去,这几个家伙嘴严实得很,硬是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
……
凡事总有例外。
终于有一天,花景灏忍不住偷偷摸摸一个人跑来找秦澈。
“老大,跟你说个事。”
“说。”
花景灏有些犹豫:“张鹏一直想……找个女朋友,可总不得法,能否给他支支招?”
“嗯?”
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秦澈挑眼看着他:“你不是号称泡妞高手吗?这问题他应该问你啊。”
花景灏尴尬地笑了笑:“奈何我的方法在他身上不管用,他觉得你书念得好,前一阵又喜抱美人归……”
秦澈连忙叫停:“打住打住!话可不能乱说。”
“嘿嘿……”花景灏挠挠头,不置可否。
秦澈知道,张鹏不会动这方面心思,见花景灏说话支支吾吾,哪能不明白,他分明是替自己问的。
秦澈没谈过恋爱,没有什么所谓的经验之谈,看着花景灏这副模样,忍不住想逗逗他。
“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勇于表白!”秦澈一本正经地说。
“就这么简单!?”花景灏眉头皱起,一脸迷惑,“这大白话……怎么听着不太靠谱啊?”
他看了看秦澈,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话是这么说,但是张鹏长得……有点困难。”
“马爸爸不是说过,理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秦澈继续开导。
“对啊!万一……”花景灏一下子恍然大悟。
“对啊,人长得丑没关系,万一对方眼瞎呢?”
花景灏话说到一半,哽在喉咙里,只剩喉结上下抖动,面对秦澈的谆谆教诲,他“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
周六的数学辅导照常进行。
赵林菀像是格外敏感,动不动就脸红。
秦澈心里纳闷,怎么一个个要瞒着他,偏生隐瞒的水平又不行,让他看了还干着急。
好在没多久,赵林菀就沉浸在数学辅导里,恢复常态。
秦澈发现,一个人某些科目学得不好,跟智商没多大关系,赵林菀人挺聪明,思维严密而细腻,语文成绩一向很好。但不知为何,她在数字方面特别不敏感,空间想象方面也不够活跃。
她记忆力很好,掌握一种方法后能牢牢记住,但同一种问题换个方向,她就无所适从了。秦澈试过不同方法,效果都不太理想。
笨拙一点的做法,是让赵林菀将每个新知识点可能出现的方向都掌握一遍,这样做的结果是学习的性价比很低:同一个知识点,赵林菀所花费的时间远比别人多得多,还不一定能全面掌握。
也许她多花时间,确实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但也仅限于此。
不过,对于眼下的应试教育来说,这笨方法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吧。
……
另一边。
林德馨很快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她猜得没错,那个花景灏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
秦澈一个人生活,父母在外地工作,家里有很多游戏机。不喜欢太热闹,喜欢一个人思考,但性格不孤僻。
平时生活很有规律,上学、推理社、武术馆、参加义工活动。
唯一可疑的就是他每周去东川儿童福利院。听花景灏的说法,秦澈去东川福利院不全是义工组织的活动,而是他和福利院的约定,为了给那里的孩子们弹钢琴。
“这粗鄙的家伙还会弹钢琴?”
这让她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就琢磨出秦澈频繁给东川福利院弹琴的目的:借着义工的幌子有所图谋!
“也没那么高尚嘛。”林德馨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再仔细核对后,她才发现,秦澈是在谜案之前就加入的义工组织,虽然为人尖酸刻薄,但心眼不坏,人品倒也没她想的那么不堪。
另一方面,他周六去图书馆自修室似乎不是为了约会,而是给女同学做数学辅导?
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好像很合理,但她心里就是不自在,从花景灏的话里听来,这其中,似乎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在林德馨看来,这点含糊不清的细微暧昧,足以成为罪状。
而且既然是辅导,估计以后每周都要这样“约会”,时间一长,就什么问题都有可能发生。
解密进程快那么一点点,便得意忘形,有空给女同学辅导,分明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她连最后一点愧疚感都消失了。
“只要能赢,刺探情报也是心安理得,管它用什么方法!”
……
周日,秦澈第二次到东川福利院弹钢琴。
到福利院时,迎面就遇到来这里参加义工活动的张鹏他们六个,秦澈还错愕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们之前神神秘秘隐瞒的事。
六人相视而笑,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花景灏喊了声:“Surprise!”
张鹏跟着来一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秦澈是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同时出现在这里,确实是有些惊喜。嘴上却不饶人:“惊喜没有,意外倒是有些,没想到你们几个家伙平时吊儿郎当,居然也有这份爱心。”
徐志存:“这次我们六个一起上,整齐划一,准能压过你的风头。”
小雅:“就是,岂能让你独美!”
小北:“想不到吧,是赵林菀提议来这里的,给你一个惊喜!”
秦澈看向赵林菀,赵林菀没有说话,害羞地低着头。
这群不着调的家伙,平日里总是一派嬉皮笑脸的模样,此刻脸上的青涩尚未褪干净,眼里却洋溢出“我长大了”的光。
秦澈心中有种莫名感动。
真好,拥有这帮不着调的朋友真好。
大家又闲聊了几句,义工活动带领者已经召集队员开始分工,六人按照安排忙活起来,秦澈则独自往活动室那边走去。
还没走到活动室门口,透过走廊玻璃窗,秦澈便已瞧见兰姨坐在里面。孩子们在活动室内嬉笑玩闹,兰姨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
进到活动室,秦澈想着过去给兰姨打个招呼,兰姨只是点点头,示意无需繁文缛节,秦澈便直接往钢琴那边走去。
……
优美的琴声响起,不少孩子们都停下手中动作,安静下来听音乐。
不得不说,音乐确实是上天赐予人类最伟大的礼物,可以跨越种族、跨越国界、跨越性别年龄,将沟壑填平,直达心灵。
福利院的孩子们或许有些瑕疵,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音乐的喜爱,甚至有小孩跟随音乐跳起舞来,也许跳得并不好看,也不优美,可脸上洋溢的纯真最是无暇。
弹完钢琴,小孩子们又各自去玩了,秦澈走过去坐到兰姨旁边,意外发现她双眼有些湿润。
兰姨并不觉得难为情,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感,感叹道:“虽说人人都认为女孩子更文静,更适合弹奏,你明明一个男孩子,这么安静地弹起钢琴,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别扭,反倒是恰到好处。”
“兰姨的话令我诚惶诚恐,我的钢琴水平其实很一般,很多人都比我弹得好。”
“我一直希望福利院的小孩子能学些乐器,至少有选择的机会。”说到这些,兰姨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