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地景观花园属于典型的人工园林建设,有树有灌木有简单的亭台小品,几株小叶榄仁并不高大,树干直挺,上部枝叶亭亭如盖;低矮处的灌木修剪得整整齐齐,构筑出纵横交错通道,如二维码般,只有不到半米高的样子。
花园正中心的亭子,有两张长椅相对而放,有个男生正在看书,显然不可能是赵林菀。
花园不算很大,步行十多秒大概能走到中心亭,以赵林菀的步行速度,可能都到不了亭子,更不可能走进图书馆里面。
低矮灌木花圃、亭子、零散分布直挺挺的树,一眼就看完了。
哪里有赵林菀?
他们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尾随着赵林菀,看着她走进去,只是间断了短短十秒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竟可以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鹏甚至都快控制不住要冲过去亭子那边,扯下那男生的面具,狠狠地说:“别装了,你就是赵林菀!”
但理智告诉他根本不可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秦澈都没有预料到,他脑筋回转千百遍,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张鹏只觉得喉咙干苦,手心都冒出汗来:“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闷得让人窒息。一阵风吹过,低矮灌木纹丝不动,几株小叶榄仁枝叶摆动,沙沙作响,张鹏无由来的觉出一阵寒意,禁不住缩了缩脖子,一把抓住秦澈手臂:“秦澈,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
秦澈皱了皱眉,口中嘟囔着:“不可能!”就要踏步前去探个究竟。
就在这时,一个老师从图书馆走了出来,两人不约而同低呼:“二藏!”
来人正是学校的教导主任!
这位是名副其实的“教导”主任,平时喜欢逮住学生进行谆谆教导,不厌其烦地灌输其‘先进理念’,从没有人能敌得过其超过三十分钟的全力输出。
得一外号‘二藏’,意指其啰嗦唠叨功力比唐三藏还厉害。
曾有学生自告奋勇要挑战三十分钟极限,事先带上隐形耳塞,终敌不过二藏生动无比、变化万千的表情加海量唾沫,还是败下阵来。
从此以后,学生们远远看见他都绕道而行。
秦澈和张鹏当然也不例外。
眼看二藏已经走到亭子位置,秦澈虽不甘心,也只好退了出来。
……
下午上课,赵林菀如常坐在她的座位上。
张鹏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缩紧了脖子像是要感冒,目光偶尔扫过赵林菀的背影时,忍不住哆嗦一下。
他心里一直想,是不是上午那一阵阴风邪气侵体,导致他现在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赵林菀是如何诡异地消失的,甚至担心坐在前面的赵林菀会不会像中午那样,突然一阵黑风刮过人就消失不见。
秦澈也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决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但凭空消失的事情偏偏就在他眼前发生了。
临近放学,秦澈坐在后面,望着前面赵林菀背影,夕阳余晖透过窗户玻璃,霞光映射教室,将赵林菀乌黑发梢染成金黄色。
一道光如闪电般闪过秦澈的脑海,他双眸陡然一亮,嘴角露出了笑容。
“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看似无法解释的事情,转变一下思路就豁然开朗了!”
……
第二天上午。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刚刚响起,张鹏就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找秦澈。
“要么,咱们今天中午再……跟踪一次?”他说话直打哆嗦,但终究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秦澈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嗜好啊,跟踪女生还跟上瘾了?还是说你对赵林菀有意思?”
张鹏老脸一红,不过以其黝黑色肤底倒也看不大出来,语气却是急了:“话可不能乱说啊!”
然后他又压低声音:“咱们的对赌不是还没结果吗?”
一边抬头张望赵林菀座位那个方向,像是怕被发现。又不敢直视,视线还未触及就连忙转回来。
这大块头四肢发达,却也单纯得可爱。
秦澈不忍再捉弄他,笑道:“不用再跟踪了,我已经解开谜题了。”
“真的?”张鹏大吃一惊,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大腿撞到桌子,发出哐当一声。他马上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弯低腰,压低声音:“哪、哪个谜题?赵林菀吃没吃饭?还是赵林菀消失之谜?”
“两个!”秦澈也不兜圈子。
张鹏感觉自己受到降维打击一般,脑瓜子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仍觉得难以置信,失声问道:“你……你直接问的赵林菀?!”
“你猜。”
张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揪住自己头发几欲发狂,口中哀嚎:“我靠,你这是要憋死我啊!”
秦澈拍拍张鹏肩膀:“等会儿中午吃完饭,你跟我来,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张鹏顿时如泄气皮球,他知道再问也不会有答案,只好乖乖闭嘴。
剩下的四节课,每一秒对张鹏来说都是煎熬,仿佛有根尖刺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令他烦躁不安如坐针毡。
就连最讨厌的数学课上,他也不再昏昏入睡,班主任还特意表扬了他今天双眼炯炯有神,完全不知道他内心狂躁得可以三日三夜不合眼。
好不容易熬到吃中午饭。
去食堂的路上,张鹏几乎是拉拽着秦澈走的,他觉得秦澈走得太慢条斯理了!
今天的中午饭菜还算不错,但张鹏哪里还有心思细嚼慢咽,他也不说话,只顾低头猛吃,三下两下扒完饭,鼓囊着说:“我吃完了,赶紧走吧!”
抬头见秦澈仍在慢悠悠吃着,张鹏哪里坐得住,看秦澈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吃完,他又赶紧跑去洗饭盒。
回来时,刚好看到秦澈盖上饭盒盖,他长呼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吃完了,可把我急的。”
“吃完了,走吧。”秦澈招呼一声。
张鹏早已按捺不住,急忙说:“走走走!”
秦澈走在前面,双手端着饭盒,张鹏跟在后面,这回他不敢拉拽着秦澈了,他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两人绕过池塘,朝着图书馆方面走去,秦澈走得闲庭信步,张鹏却急得抓耳挠腮,偏又不敢超过秦澈,脚下步伐忙乱多在原地打转。
见秦澈端着饭盒的样子,张鹏一边走一边心里纳闷:“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学赵林菀那样端着饭盒就能找到答案?”
又来到上次拐角,秦澈没有停留,直转过去,前面即是绿化园地,秦澈并没有选中间最大的直道,而是朝靠右侧围墙方向的小道走去。
张鹏亦步亦趋。
又走了十几步,秦澈突然蹲了下去。
身后的张鹏一个猝不及防,眼看就要撞上,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收住脚,同时身体侧身倾斜向前,一边用手撑在地上。
就在他手掌撑在地上的刹那间,一个橘黄色间纹毛线团映入眼帘。
一只小猫咪!
秦澈蹲在地上,饭盒已经打开,反放的饭盒盖子上盛着一小团白饭和小半条香煎巴浪鱼。
小猫一点都不怕生,低头就吃了起来。
小猫浑身毛色橘黄相间,油亮顺贴,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被照顾得很好。
毛茸茸的前爪轻轻抚在盒盖边上,蓝绿色猫眼如水晶球般透亮,嫩红色小舌头,张鹏感觉仿佛自己的心都被挠得发起酥来。
他就这样保持着怪异姿势撑在地上,不敢略动,怕打扰了小猫进餐,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到现在,就算再笨的人都知道谜底了,张鹏自然也明白。
赵林菀肯定是先吃过饭的,她小心翼翼端着饭盒是因为里面盛着留给小猫的食物,在绿化园地消失只是因为蹲下来喂猫,被灌木挡住,所以他俩没有看见。
张鹏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秦澈和自己一样,都是跟踪赵林菀才发现这里的,也是第一次来喂猫,他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在这个方向、这个位置?
“秦澈,这个绿化园地面积也不小,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喂猫,怎么一下就走对了这条小道?”
“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就清楚了。”秦澈解释道:
“第一,在环境卫生方面,学校已经反复提过多次,是不允许出现问题的。这只小猫肯定不是学校里养的,那它就是从外面进来的。
第二,这个绿化园地三面都在学校内部,唯一与外界有接触的就只有右边这一面墙。
第三,确定了方向,再按步行十秒的计算距离,便基本能确定范围点了。”
“你看!”说完他用手一指。
张鹏顺着手指,看见围墙下面刚好有一个排水孔洞,洞口底部淤积的泥土干燥龟裂,上面还长了些草,遮住了洞口。
洞里面一片漆黑,应该通过长涵管接通到外面排水沟渠的。
洞口原本用铁篦网封住,由于年久失修,卡扣锈蚀掉落在地上,小猫应该就是通过涵管从这个孔洞钻进来的。
秦澈逗弄着猫咪:“小猫咪,我就喂这一次哦,要记住你的主人是个小姐姐。”
“喵~”小猫似乎听懂了话语,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
两人回去的路上,刚好遇到赵林菀走进来,秦澈将饭盒藏在身后,大大方方跟她打招呼。
身型高大的张鹏,由于之前的心理阴影,反而蜷缩跟在秦澈身后,他很想微笑着跟赵林菀打招呼,无奈脸上肌肉完全不受控,笑得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赵林菀下意识地想把前面端着的饭盒往身后藏,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没动,只是红着脸回应了一下,匆匆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