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斯坐在宁芬堡宫南会客厅的地板上。

他的面前摊开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倒没什么他自己的东西，塞满了箱子的全都是他从北京带回来的纪念品：奥运福娃玩偶、鸟巢挂件、丝绸制品、甚至还有几包抽真空的北京烤鸭和稻花村糕点。

坐在沙发上的卡尔冷哼一声，没能去成现场的他其实有在家观看直播，并在屏幕前为亲爱的孙子加油——但他此时又嘴硬地不想说出来让孙子知道。

马克斯有些忍俊不禁，他拿出一个包装盒，里面是一支景泰蓝工艺的钢笔。

他在商场看到后就觉得这个很适合卡尔。

“这个是给您的，爷爷。”马克斯麻利地站了起来，俯身贴了贴不自觉弯起眼角的老人。“我一眼就相中了。”

卡尔则清了清嗓子，将钢笔取出来后细细摩挲着表面的纹路，然后他开口，嗓音低沉：“下次别乱花钱，小子。”

“你搞俱乐部后手上还有闲钱吗……我看你夏窗又没有什么大动作。”卡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马克斯感觉这其实是卡尔早就准备好了的，塞到了他手里。

“一点零花钱，拿着用吧。”卡尔拿起礼物盒便起身缓步离开了大厅。

马克斯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卡尔总是这样，他想，总是不动声色地帮他完成想要实现却又有些力不从心的事。

但是米兰夏窗还是投了大几千万的！这还算小动作吗？

在心里大声反驳了一句的马克斯坐回地上，继续收拾着礼物。

他把烤鸭和点心均匀地分成两份，分别送给内斯塔和卡卡，看着这两个盒子，马克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想起之前在皮尔洛的带领下干过的小坏事，有些恶趣味地在内斯塔的盒子里塞了一张纸条：放心吃，这次没在里面洒辣椒粉了。

接下来是一条绣着中式花纹的真丝领带，这是送给因扎吉的，毕竟超级皮波永远需要新领带去开启一场新的约会，虽然他认为这一条大概率会被他系在训练服上去更衣室炫耀。

……

最后是那座在鸟巢获得的奥运金靴奖杯。

马克斯定定地看了很久，然后用绒布将它仔细包裹起来。

这座奖杯曾在他登上领奖台时被他紧握在胸前，紧贴着他的心跳，现在它该去往更重要的地方。

“给马尔科。”

范巴斯滕是他的启蒙老师，教授技巧、开阔视野，现如今，他终于能将这些成果凝结出一个答案，送个他的老师。

***

第二天，马克斯站在一线队更衣室的门口，再一次感受着紧张的心情。

克林斯曼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开门：“各位，这是马克西米利安·弗朗茨，从今天开始正式加入一线队。”

更衣室里沉默了一瞬，大部分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克林斯曼将他领进来后就转身离开了，现在只有马克斯一个人站在门口。

卢卡·托尼第一个站起来，咧着嘴大步走向他，然后用力揉了揉马克斯的黑发：“你终于来了，小子！”托尼有点亢奋，甚至直接说的意大利语。

“再揉就秃了，我或许还得靠脸吃饭呢。”马克斯笑着躲开。

托尼哈哈大笑，转头对着起身叉腰，看向他们两个的克罗斯喊道：“快看，托尼，你的小伙伴来了！”

克罗斯这回倒是矜持，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在原地挥了挥手。

马克斯看到已经走到身前的队长，就先跟克罗斯眨眼致意，然后向范博梅尔伸出手：“您好，队长。”

“欢迎，你在奥运会的表现很出色……我相信你之前训练时跟大家都认识了，这次就不领你再过一遍流程了。”范博梅尔和他简单握一下手，表示欢迎后就离开了。

而副队长拉姆——他先前在低头调整护腿板，但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刻意观察什么。

在范博梅尔离开后，他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马克斯。

“欢迎。”他简短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马克斯伸出手，拉姆握了握，力道适中，既不敷衍也不亲近。

随后，拉姆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打印纸递给他：“看看，更衣室规则。”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但马克斯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压力。

这不是普通的“新人须知”，更像是某种测试。

更衣室里的其他人好似还在各自聊天，而拉姆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马克斯的脸，像是在等他露出破绽。

但马克斯只是接过纸张，认真看完，随后折好塞进训练服口袋，说道：“我会遵守。”

拉姆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满意，又像是某种确认。

“赫内斯先生专门提过你。” 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马克斯能听见。

马克斯心头一跳，但脸上没露出任何异样：“希望不是坏话。”

拉姆没有回答，只是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运动饮料，拧开喝了一口。

“在拜仁，表现好的球员会得到一切。” 他最终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但前提是——你真的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