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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安平溺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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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司池陡然一颤,李局曾说过他身上的职业病很严重,他当时还不信,但今天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自己骨子里带的“病”,他蹙起眉,佯装不以为意:“怎么了?在学校有同学欺负你?叶叔给你主持公道,是谁?我帮你揍他一顿!”

诗雅婷抬手抹了把眼泪,哽咽道,“没,没人揍我,我就是不想去学校了。”

叶司池心里跟明镜一样,这时候的青少年大多都是这个性子,但他觉得诗雅婷不是那样的孩子,就冲一个天天手机不用,游戏不玩,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不碰的一个小姑娘,她怎么可能轻易不想去学校,那准是学校出了什么事,不是老师,就是同学!他拿准了气性,不管怎么样,叶司池就是觉得诗雅婷只是心事多了些,但她本身就是个好学生,心理上不会有问题,耐下心来谈谈还能扭转局面。

他阴沉地压下眉,耐着性子提问:“是学习学不会吗?”

诗雅婷摇摇头,她捏紧自己的手指,少女细长圆润被修剪好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下,掐出几道让人看去揪心的血痕,叶司池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牵起少女互掐的手指,握在手里细细摩挲,“是想你爸妈了对吧,这事你也别着急。”

他有意拉开与诗雅婷的距离,阖上眼靠在沙发上,面庞显得尤为沉静却带着疲倦,他缓缓开口:“如果你是想和你哥多待几天,等他忙完这个案子了,我让上面给他多放几天假,带你去游乐场玩玩。”

“我不想去游乐园,那里一点也没意思。”诗雅婷咬了咬嘴唇,脸颊惨白,在叶司池摸上她额头时才倏然一抖,和兔子一般受了惊,大口大口急促地喘着气,“怎,怎么了?!”

叶司池又靠回沙发上,“看看你怎么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毕竟算不上你家里人,有些话还是留给你哥说吧。”

他站起身想要回屋看看周池钰,忽地腿上一沉,诗雅婷跪在地板上抱着他的腿,神情恍惚,那目光是在求他留下,哀求他不要走。

叶司池叹了口气,“不想跟你哥说啊,那你跟我说说吧,刚好我也不是很困。”

诗雅婷深吸一口气,“我,我同桌王繆有四天没来学校了,她她她……”少女哽着喉咙,深深咽了咽口水,额角渗出的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叶司池察觉到不对劲,抬手为她拭去汗珠,宽慰道,“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他柔柔摩挲着少女的手掌以此安抚她慌乱不定的情绪,诗雅婷微微颤抖以至于轻柔绵软的嗓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好在这个安抚起到了作用,她道:“王繆走那天,跟我说,她家家里死人了,我说怎么可能。但王繆那一节课出去吐了四五回,我是她的同桌,老师让我跟着她一起去医务室。她在路上跟我说,她也会一起死的,我当时觉得她只是做噩梦了,但是再回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我问过老师了,但班主任说王繆家里有事,过几天就来了,但是已经四天了!我,我真的觉得王繆是出事了,她那天走的时候,表情真的很难看!叶叔,我是真的担心她出事,我没撒谎!”

“嗯,我知道你没撒谎。”叶司池自认自己是个冷静的人,但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诗雅婷发颤的尾音带动的心脏一紧,他细细拧起眉,“那你问老师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

“表情……”诗雅婷瞳孔陡然一缩,继而慢慢扩大,她倏然转头看向叶司池,握着他手掌的指甲嵌入他的肉皮下,手心洇出一层冷汗,两片嘴唇发白,“表情——冰冷,刻薄,还有点悲哀,在我出门之后,老师就一直在叹气,我觉得他骗我了,第三天收走了王繆的书本,第四天收走了她的床褥。王繆就真的和死了一样,我昨天被喊去收拾被子,在床单下发现了这个。”

叶司池冷脸拢眉,片刻沉思后抬眼看她,诗雅婷从书包内捏出一块硬纸板,叶司池接在手中,反面是镭射面的纸盒,这只是一个药盒,是调理睡眠的药盒——酸枣仁。

而看清上面的一整片密密麻麻的小字,叶司池后背霎时渗出一层冷汗,“这……都是她写的?”

硬纸片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我不想死”,黑色圆珠笔油断断续续,被蹭出乌黑的一道,边缘还残留着一个圆弧清晰的指纹。

“都是她自己写的,我在搬她被子的时候找到的。”诗雅婷神色凝重,想了想,又说:“王繆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但她出事前一天突然跟我说了很多话,跟我聊她的以前,说她过的生活很不如意,她很想逃出去,她不要天天对着笼子过生活。她也不想……”

“诗雅婷!”

她猛然抬头,泪水已然打湿了双眸,再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叶司池抱进怀里,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眶中争相涌出,哭喊着:“叶哥,我怕,我真的好怕……王繆死了,我也会死……叶哥,你救…救我……”

叶司池咬紧牙,腮帮子绷得死紧,一双厉眼怒目圆睁着,双手颤抖着轻拍诗雅婷的后背,小姑娘单薄纤细的身子骨在他怀里打颤,双手正死死攥着叶司池的警服,指甲划出几道深深的刻痕褶皱,喃喃自语,“我怕,我怕…我怕我会害死你们……”

“好了,好了,不会有事的,你叶哥在这儿,我看谁敢动你!”叶司池憋着胸口下的怒气,他和诗雅婷的关系到不了亲兄妹那样,但至少叶司池对她有一种护犊子的爱护情怀。

他大概从兄妹两人嘴里了解了些周池钰的家庭情况,虽说身份信息里有,但他还不至于狼狈到要靠那些东西去揭周池钰的底,他觉得那样做很卑鄙。

叶司池深知每个人都不喜欢被别人知道自己最为私密的东西,就好比那些叶司池想知道的信息,他想去了解周池钰这只蝴蝶,那就有自己的办法,真心喜欢人家就是靠真心上的,断不会投机取巧,就是他自己了解到的周池钰,几年十几年加起来都构不成一个完整的雏形,但他也不着急,就这样一点点累积,同时两人的信任也在增加。

两人相处了三年,叶司池知道周池钰的父亲都是刑警,母亲是法医,父辈是警察,那么儿子也会是警察,周池钰以最高且甩第二名一个世纪的成绩拔得头筹,而后他的父亲在与歹徒搏斗中壮烈牺牲了,叶司池记得那一天——

滨海下了一整天的雨,是雾蒙蒙的小雨,周池钰刚处理完手边的案子,接到通知便赶去了火葬场,人到的时候,只剩一捧骨灰了。

这就是所有,叶司池深深记得周池钰回来那天的表情,算不上悲伤、哀切,所有人都想迎上去关心他,但没人敢那么做。

叶司池眼睁睁看着他独自走进案件分析室,而他也没有多说一句关心的话,临关门,他透过那道缝隙与周池钰对视了一眼,就这一眼,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很沉重又无能为力的一眼。

叶司池再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傍晚,小雨停了,天边染血的火烧云一点点挪到地平线上,而率先刺入他瞳孔的是靠在窗边吸烟的周池钰,劲瘦精悍的一截手臂抬着,带着潮湿雨气的风拂过他额角的碎发,等到周池钰意识回笼看向叶司池,他只是轻微一怔,随后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

——三个半小时,周池钰释怀了,他原谅了无能为力的自己。

这一次之后,周池钰几乎每天都待在局里分析案件,偶尔实在撑不住了才会回家睡个囫囵觉,叶司池劝不动他,两人久而久之便开始拌嘴,关系也近了些。

叶司池才知道,周池钰这个人只是表面看起来很坚强,但挡不住结实的硬壳下也有一颗柔软的心,他这人心思上比谁都细腻,要是记仇,能记你一辈子都不止!也会挑食,会认床,会因为破不了案急得抓头皮,叶司池在当时能做的只是以一个大他五岁的哥哥跟警衔高于他的刑侦队长去引导他。

可惜,叶司池也是有私心的,他发现了周池钰对他表露出的脆弱,便在心理上产生了一种独一无二的优越感,感情在扭曲后又回到正轨,至于这份感情是如何修正的,叶司池自己也不得而知。

“就是你把我妹妹欺负哭的?”

周池钰顶着鸡窝头出来了,他打了个哈欠,在车上还是落了枕,勉勉强强垂头看了叶司池一眼。

叶司池松开怀里已经调整好情绪的诗雅婷,她蓦然起身,小丫头不想让自己哥哥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抹了把眼泪,捎带些鼻音,“哥,你和叶叔聊吧,我要睡了。明天……还有课。”

周池钰不明所以地“哦哦”两声,不知叶司池是何时走到他身前的,只趁他不备,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就被抱了起来,脖子稍稍扭动便会酸痛,他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你干嘛?!”

“周探长睡觉也不安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叶司池捏着周池钰的下巴让他抬起脸,“你自己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我都不想说你。”

周池钰久久盯着他,两条白皙修长的腿相互一搭,自在地坐在他怀里,双手抱胸歪嘴道,“你和我的关系才到哪儿啊?我用得着让你管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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