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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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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池钰骤然起身,“有人故意煽风点火到市局闹事?”

刑警咬唇摇头:“是拿着东西来得,鸡蛋还有菜!”

祝思暖闯进来欲拦住几人,“师父!这个蜈蚣上面有东西!”

周池钰心中警觉要出事,等到跑出市局,外面蜂蛹一般的人潮将他逼至墙角,申冤的申冤,哭骂的哭骂,周池钰大脑一阵绞痛。

尚不等自己理清楚来龙去脉,一位大娘端着满竹篓的鸡蛋跪倒在他腿边,质问道,“你是副市长的儿子?你真是他的儿子?”

周池钰深吸一口气,应声答道,“是,我是周风彦的儿子。我爹不叫陈楠峰。”

“我就知道——”大娘抱着他的腿哭,身后一群人皆是颓唐着头,哭喊着拍地,“他在我们村子里,帮我们躲过那些毒贩子的追查,还冒险扣下那些东西,这才让我们活下来啊!”

“不止这些,还有前年冬天,村子里没柴,货车又开不上来,”一位大爷紧接着他做补充,“是他带人把车硬生生拉上去的啊!没他,我们早就死了!”

“对哇对哇,还有俺家小娃娃,没他出钱带医生过来,恐怕,恐怕……哎哟!”一个带着农村口音的女人,头包花巾,怀里还抱着嗷嗷待哺的幼婴,周池钰瞧她的模样,连月子都没出,刚能下地走路就跟着过来了。

周池钰眼眶湿红,扶起跪在地上的众人,最终泣不成声,用气音说道,“老子的恩情,他儿子受不起。东西你们拿回去,给自家孩子吃了,等我们去村子里收回那些毒品,你们所有人都是缉毒的英雄。”

大娘硬要掰开他的手,将一竹篓的鸡蛋塞到他手里,叮嘱道,“这都是家里的鸡自己下的,你拿好。你们都不容易,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了,孩子,保重。你爹瞒着你瞒着我们,是怕我们有危险,这份恩情,一辈子都不能忘!”

周池钰哑然,微微颔首,所有人都敬他父亲是真正的英雄,只有他以为他老子跟毒贩联手做害人害命的交易,心中坦然的一瞬间,天光大亮。

他跪在断忧大桥桥中,那一处豁口被补上了铁栅栏,他静静望着桥下翻滚的海水,一辆辆驶过的货运船划过两道隆起的水流。

周池钰冲桥下喊,“我爹不是毒贩子,他是真正的英雄!”他紧咬着唇和孩子般痛哭,心脏一阵阵地刺疼,“爹,儿子带您回家了。”

“我们……回家了。”

一片杂草丛旁,周池钰拔掉一人高的坟头草,记忆中小老头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热情如旬日,就静静站在远处看着还光着屁股的周池钰跑回家。

老巷子旁种的槐树飘下细粉般的花瓣,儿童的笑语和一位年轻父亲的笑声堆叠在一起,父亲抱起孩子举过头顶,在空中抱着转圈,身后的小老太太扶着腰出来,挥起拐杖敲在年轻父亲的腰杆上。

那道高耸的身影逐渐凝小变为一株一人高的坟头草,但一样伫立在阳光下。

你要知道,腰杆再挺直的铮铮铁骨男儿也会为自己身为英雄的父亲弯下,都道膝下有黄金,但可跪天地父母,不可跪财欲权奸。

周池钰抱着骨灰盒,蜷伏在泥地上,手指深深陷入泥下,从其下溢出的酒香已然淡到微不可查,他看着怀里的父亲,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有酒喝了。

“爹,十八年的酒都在这儿了,不够我还给你带。”周池钰抹了把眼泪,“不够喝了你就托梦告诉我,我给你买最好的!”

·

冷在沙发上的唐臻看着新闻。

主持人有棱有角的面庞在提到这位英雄也不禁泪颜。

“经滨海市市长以及□□确认,滨海市副市长陈楠峰,原名周风彦。曾为我国境边缉毒大队队长,于十八年前贩毒爆炸案遇害后,被贩毒小镇的一名毒枭误作队友收入麾下,经过长期的潜伏工作和中央取得联系,并在滨海市展开长达十五年的潜伏行动。”

“昨日下午16:04,周风彦于断忧大桥上坠桥身亡,临死前救下两名优秀警员。事后三小时,周风彦为毒枭进行贩毒交易,待过的村子内的村民供出消息,十五年内共计1532kg白粉被完好地存储于村民家内的地下室内,提供全国内贩毒窝点共计238处,经过长达12小时全国范围内的抓捕,共计1346名境内外贩毒人员被抓捕落网。其中与毒枭交易,做黑恶势力保护伞的政府官员……”

唐臻深深吁出一口气,撩起眼皮看了眼关着的房门,一切都结束了。

砰——!

叶司池一头恼火冲进家内,唐臻知道事情藏不住,稳稳坐在沙发上,拢了拢肩上的披肩,不等叶司池问她,她便抬手指着叶峰在的房间。

叶司池一脚踹烂房门,屋内传来叶峰的一声臭骂,叶司池拽着他的衣领将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我问你,这是什么?说话啊!你为什么要去参加?”

叶峰舔了下嘴角的血,掐着叶司池的脖子,“你算老几?敢踩到你老子头上撒尿?我早跟你说了,不要干警察跟着我去研究所,你不听。再不济你去吃顿饭,也能让我在那里好过一点,你呢?!连你老子的忙都不帮,你小子他妈是狗娘养的逼崽子是不是?!”

叶司池拳拳到肉,一句话也不说,唐臻冷着脸调大电视机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犹如被冰雕的柱身。

半晌后,叶司池拽着叶峰的领子将他拖到唐臻面前,一把摔到唐臻脚下,她嫌恶地翘起一条腿,依旧冷着脸看自己的新闻。

叶峰鼻青眼肿地松劲躺在地板上,鼻血顺着脖颈淌到地板上,叶司池缓缓蹲下,半残的手指动了动,虚虚指着唐臻,“给我妈道歉!”

“呸——!我是你老子,你懂不懂尊卑有序?”

话音刚落又被叶司池锤了一拳。

他将手机扔在沙发旁,唐臻垂下眼瞥了一瞬,看清了上面的几个人脸,大概有六七个人,她只认识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是叶峰,另一个是在市局见过的一名警员。

前几天自己还在为那个人不幸身亡感到唏嘘,现在就被打脸了,她缓缓抬手托上自己的脸,心内长长叹了一声,眉眼间明显可见疲怠。

照片上的几人围抱在一起,朝向镜头举起酒杯,桌面上的餐饮只露着一半,赫然是半个人的身体,膨胀的皮肉被煮熟,前胸上被划开四五道伤口,做过饭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些伤口是用葱姜蒜依次翻炒过的,皮肤赫然呈现焦黄色,只有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毛发皆被一一拔下,半个耳朵已经消失了。

唐臻胃内翻江倒海,爬向沙发另一侧开始干呕,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丈夫是个吃人的恶魔,想到自己日日夜夜和他待在一起,想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个夜晚,叶峰将刀尖对准她的心脏,她蓦然一阵发冷,将胃内的酸食吐个一干二净才肯罢休。

屋外翻滚着的黑云袭来,闷热的空气钻进屋内,叶峰大口喘着气,抬手指着叶司池,嘶哑笑道,“你……好样的……”

·

潮湿的夜风灌进警车后座,叶司池的指节抵在车窗边缘,骨节泛着青白。

后视镜里父亲肿胀的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像块发霉的腐肉。

“你记得你那个陈叔叔吗?”叶峰突然咧开渗血的嘴角,“去年他女儿失踪,搜救队找了三天三夜……”

轮胎发出刺耳摩擦声。

叶司池猛打方向盘停在应急车道,安全带勒得锁骨生疼。

后座传来癫狂的笑声,混着血腥气在车厢里膨胀。

刑侦支队值班室的灯光刺破雨幕时,周池钰正在擦拭父亲的老怀表。

表盖内侧的照片被血渍浸染多年,年轻警员与怀中婴儿的面目都模糊成团。

玻璃门被撞开的巨响让他下意识按住后腰配枪,却在看清来人时怔住——叶司池的警服左襟被扯烂,三道抓痕从锁骨贯穿到心口。

他拽着叶峰的领口将人掼在询问椅上,哐当——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整层楼的日光灯。

“故意杀人,食人,包庇毒贩。”叶司池沾血的手指划过物证袋里的手机,“十三年前的一起碎尸案,死者盆骨上的齿痕鉴定报告就在物证科档案室第三排保险柜。”

周池钰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监控录像显示三小时前唐臻往焚化炉送了三个密封箱,而技术科刚复原出叶峰删除的通讯记录——最近通话停留在“李秘书长”。

询问室的单向玻璃蒙上雾气。

叶峰歪着头打量墙上警徽,忽然哼起荒腔走板的童谣。

当周池钰提到"断忧大桥”时,他脖颈青筋暴起,审讯椅在地面刮出尖啸。

“那个桥墩!”沾着唾沫的拳头砸在桌面,“要不是周风彦多管闲事……”

嘶吼戛然而止,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扼住喉咙。

温辰馨敲门时带着屋外浓重的雨气。

她指着照片边缘半枚翡翠袖扣:“去年打捞上来的骸骨右手指骨,卡着同款玉石碎屑。”

解剖报告在桌上铺开,泛黄的尸检照片里,盆骨凹陷处赫然是人类的咬痕。

晨光穿透云层时,周池钰在物证室找到了父亲遗留的记事本。

1998年4月17日的潦草字迹被水渍晕染:“老萧说毒窝有我们的人,但警号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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