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翻云覆雨一番,周池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加上回去已是傍晚,车停在楼下的时候,叶司池要去买成人用品,周池钰笑他,“事后诸葛,有意思吗?”
这意思是被抬上了明面,买不买都没必要,叶司池自然也听得明白,索性就听一次他爱听的话,不买了。
被周池钰溢水的双眸勾着,不自觉吻了上去,车子停在楼下熄了火,叶司池抱他上楼,压在沙发上,和小孩子舔糖衣一样在他嘴边啄。
周池钰放松搭着他的肩,“至于吗?就三个月给你馋成这样?”
叶司池努嘴,似是不高兴:“哪个男的看见自家老婆不馋的?天天穿身睡衣在我面前晃悠,就跟光着屁股跑一样。”
“别把我说的和你一样龌龊。”周池钰点着他的鼻尖,“医生说了,要节制,懂不懂?”
叶司池笑着含上他的唇,“那让医生免开尊口。”
周池钰笑他幼稚,但没能笑多久便被抱着进浴室洗澡了,自从两人立功之后,双方母亲大力支持,“筹资”给两人换了个大很多的浴缸。
周池钰一开始盯着它发愁,所以这是打算让他们双排?
叶司池自己在心里偷乐,这尺寸,这大小,这占位,那不就是老天爷往嘴里送饭吃吗?等手好了,他高低给两个妈磕几个。
叶司池帮他擦背,垂眼看着后背上几道细小的疤痕,下巴抵在他肩颈上叹气,“你看看我这手,一晃就是三个月。滨海都入冬了,过几天大降温还要下雪。”
周池钰脑袋被热气熏得不清醒,他向后靠着叶司池的肩,“下雪不好吗?可以出去堆雪人,你不是说要我多陪陪雅婷吗?”
“我没说过,你污蔑我。”叶司池握着他的手在掌心里把玩,俯首在他脖子上吻了吻,“先别陪她,你先陪我。”
“多大人了,幼不幼稚啊?”周池钰转身将他上半身拖入水中,自己拿了浴花和皂荚在指尖揉搓出泡沫,拢在手掌心里抹到叶司池脸上,模样太滑稽,反逗得他噗嗤笑了。
叶司池也不恼,从他手里接过浴花在他肩膀手臂上一一打上泡沫,“我生来就是被你欺负的,也就你能拿捏我。”
周池钰看着他挑眉,“是我拿捏你,还是你心甘情愿?”
若是在平地上,叶司池一准是栽到周池钰手掌心里,就像现在一样,被周池钰捏的死死的。
这一晚,两人睡得要偏晚些,家里余下的一盒全都用完了,本是不用的,但叶司池强硬性要求这个必须要带,免得周池钰每次睡得死沉,还要带着他的东西。
以前的确不用,叶司池下手没轻没重,根本就不是惜花的主儿,把周池钰折腾得双腿发软打颤,留在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清理,高烧不退三四天,这才有了前车之鉴,事后几乎每次都带,再不济也会及时清理。
清晨
周池钰醒的早一些,一身清爽,显然自己睡过之后被叶司池带去又清洗了一遍。
今天天气不大好,灰蒙蒙地围上一层细细的网纱,他去阳台上点了根烟吸,皱眉看着对面正在做饭的一家。
女主人在案板上切菜,男主人在起锅烧油炒香料,一旁的孩子踩着小马扎在两人身后玩白面粉。
周池钰盯着那玩的开心的小孩,心道,一会儿可就麻烦咯!
果不其然,小孩端着布袋里的小铁盆,举过头顶,扑——铁盆带着白面粉倾斜,小孩跌坐在地板上,小脑袋上还扣着那铁盆。
女主人见状急忙去扶,和拎小公仔一样拎起孩子,一边念叨一边拍他身上的白面,周池钰听不见女主人说什么,但孩子在笑,肉嘟嘟的小手捏着面扑到妈妈脸上,母子俩皆是一脸的白面。
男主人跟着两人笑,女主人抱起孩子,小手上攥着面粉拍到男主人头上,夫妻二人皆是一副白头翁的模样。
周池钰轻哼一声,身后的推拉门被推开,叶司池迷迷瞪瞪的双眼还没完全睁开,强忍着睡意来阳台上寻他。
见他在吸烟,便蛮不讲理地从他手中夺过烟蒂,捻在两指间按熄了,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弯腰扛起周池钰扔上床。
下一秒也将自己摔在床上,准确来说,是摔在周池钰身上,权当他是抱枕了,周池钰也懒得推开,将这样被他枕着,他从枕头下摸到了手机,打开就是两个戒指摆在明晃晃的柜台上。
他放大图片看着细节,在戒指的内圈看到了“L love Z”的刻痕,身上的叶司池动了动身子,他以为自己吵醒他了,便微微屏上呼吸。
眼前倏然一亮,从窗外照进微弱的光线,两枚戒指在弱光下极其的亮,用一根银线串在一起,慢慢在他视网膜上晃动着。
叶司池猛地抬头笑道,“老婆,嫁给我。”
周池钰一愣,从他手中接过戒指,有片刻呆怔,“我……给我的?和我结婚?”
“不然呢?”
周池钰取下两枚戒指,他的手指是比叶司池细一些的,所以很好辨认。
“我们谁嫁谁?”
叶司池扶他起身,周池钰只觉得脑袋一阵蒙,叶司池单膝跪在他面前,拿着戒指为他戴上,“不是你嫁我吗?怎么?不乐意?”
周池钰觉得好气,抽手出去,“倒也不是,就是……”
叶司池懂他什么意思,将指戒衔在口中,牵着他的手慢慢含起,含糊道:“老公,娶我。”
周池钰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跳在胸腔下徐进徐出,大脑在一瞬间便宕机了,手指上传来细密的滑动感,金属的冷凉顺着指尖一直滑到指根。
叶司池撩起眼皮看着他,并不急于等他的回应,抬手揉了揉他额角的碎发,趁着周池钰现在还不清醒便将自己所有的心意都表达出来,“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你了。早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爱上谁,但看到你的那天我心动了。一个人在宿舍解决了四五回才回警局,怕吓到你就只敢跟在你身后瞧你。”
周池钰有一丝动容,手指上的温热慢慢凉了下来,眼睫簌簌颤了两下。
叶司池继续望着他的眼睛侃侃而谈,“我一直都在默默关注你,因为担心你不喜欢男人,曾经找过好几个警员去打探你的取向,但他们都告诉我,你肯定是喜欢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连带着当时的心碎都一起吁了出来,眼眸中有水光在晃,哭腔中带着笑音,“那次聚餐,我没喝醉,就是单纯想赖在你身边不走。结果到你家之后就忍不住了,事后我担心你不理我,只能装作是一场意外。你知道……”
周池钰坐直身子迎上,手掌抚上他的脸,“我爱你。”
“池哥,我娶你。”
“我们结婚吧。”
叶司池缓缓呼出一口气,带着颤音紧紧抱上他,“不想跟你分开,一次都不想,一刻都不能。”
周池钰抱着他哄,“知道了,不分开,肯定不分开。”
他觉得叶司池是个情感迟钝患者,需要很多很多爱和很多很多次的肯定才会安心,但恰好,叶司池需要的他都给得起。
周池钰捧着他的脸吻去泪痕,“池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问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你总是找人来问我,自己又不主动,我就是真喜欢男人也会说我喜欢女人。一定要我把你逼急了才肯过来找我吗?”
叶司池啼笑皆非,“是我傻,我太迟钝了。”
“胆小鬼。”周池钰吻上他的额头,“叫我什么?”
叶司池应声,“老公。”
周池钰抬手敲了下他的脑袋,“不对,难不成你真想给我做老婆吗?”
“也……也不是不行……”叶司池随意的态度让周池钰哭笑,“得了吧,我年纪还小,就该躺着享受别人伺候我,我可不做那老牛犁田的活,累死累活的还不讨好。”
叶司池将戒指递到周池钰掌心,“你不懂,如果是你,尝起来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周池钰为他戴上,牵着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我的新娘,你准备好要嫁给我了吗?”
叶司池一愣,从这个蛊惑的眼神中品出了很多不一样的情绪,大概是苦尽甘来的释然。
“已经迫不及待了。”
求一个名分也好,得一个身份也罢,这全都是叶司池不想和他分开的证据,也许那一晚叶司池的确没醉,但周池钰喝的本来就是白开水,如果从来都没动过心,又怎么会选择在聚餐上滴酒不沾,又怎么会决定将他带回自己家,而非叶司池在外的房子。
不过是两个胆小鬼的双向奔赴罢了,一直在暗恋这条路上低头走着,不抬头不知,一抬头便可见双方早已站在结局中等着自己走来。
双方都认为,勇敢一次的代价有些大,以至于暗恋成为贯穿记忆始终的一道阀门,不得已是不会任由那些心意倾斜而出的。
胆怯与过于谨慎都将成为感情中的败笔,倘若我们抬头勇敢一次,无论结局如何,都将亲手擦去遗憾不完美的回忆。
勇敢说爱的那一刻,败笔已完。
而完笔会如牵制幸福的枷锁,在爱意中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