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们自作主张把那家伙关到了器材室?”
应承琅背靠着墙壁,语气疑惑中带着几分责问,顺手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听可乐。
孙文豪态度毕恭毕敬,眼珠子一转谄媚道:“二少,您有所不知,我们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他悄悄使了个眼色,旁边愣愣站着的刘一卓便也立马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
要不是因为讨厌应符桑,应承琅打心底是瞧不上这些暴发户后代的,更别提打交道。
而且他最近被家里看得紧,这几个蠢货要是又打着他的旗号去找应符桑麻烦,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距离晚自习还有二十分钟,应承琅不耐烦道:“有话就说。”
两人对视一眼,孙文豪先开口说,“您是不知道啊,应符桑这小子狂得很,几次三番地让方少难堪!方少脾气好不计较,也不知道在他那受了多少气!”
刘一卓快速附和,“是啊,同在一个班,我们可全都看在眼里呢!”
听到这,应承琅顿时变了脸色。
“他还敢去招惹小瑜?!”
孙文豪寻思有戏,眼前一亮,继续添油加醋地说了不少事,最后总结道:“哥几个也是实在气不过,这才决定出手教训教训那个怪物。”
应承琅猛灌了半瓶汽水,心情舒畅了些,“嗯,你们做的不错。”
刘一卓接过话头,表情不忿道:“可是啊,那小子运气太好,没关他多久居然就被人给放了出来。”
见应承琅蹙眉,孙文豪又赶紧补刀,“更过分的是,那小子回来以后跟吃枪药似的,对方少的态度更差了!方少好心关心他,结果他呢?理都不带理的!”
“砰——”
应承琅在他们讲述的时候已经喝完了汽水,闻言一怒之下直接捏扁了瓶身。
“他怎么敢的?!”
刘一卓使劲赞同点头,“要我说,还是我们这几次对他太温柔了,他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应承琅怎么听不出对方的言下之意,他烦躁地捋了捋头发,“你以为我不想?要不是我爸妈最近管我管得严……”
等的就是这句话!
孙文豪故作灵机一动,“我这倒有个想法,不用二少您出手,不知道您感兴趣吗?”
“说来听听。”
于是孙文豪又凑近了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应承琅听得眉头舒展,“可以,就这么办吧。”
献计完毕,两人又悄悄换了个眼神。
“二少,这个,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应承琅随手将垃圾抛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眼下心情不错,“说。”
孙文豪:“就是,您在海边的那套别墅能不能借我用两天?我最近想找地办个party。”
海边那套房子?
那还是他母亲今年送的生日礼物呢,他自己都没用过几次。
但他现在心情好,想了想便说:“行吧。”
得到肯定答复,孙文豪脸上的笑容顿时咧到了耳朵根。
……
两个小时前。
应符桑推开教室门的时候恰好又到课间休息,他忽略了无数探究的视线,径自回到座位。
坐下后他没动,只是对着空气说:“你坐哪?”
明明没人回应他,但他却像真的听到了什么回答般,若有所思道:“一直站着不会累吗?”
此言一出,应符桑周遭的空气都静了静。
这场景实在有点诡异,坐在应符桑右侧的人冒着冷汗,很不确定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结果应符桑却只是把眼神聚焦到他身上,略带歉意道:“抱歉,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右侧的人:??
其他正在悄悄关注这边的人:!!
正好奇着,但在众人的眼中,应符桑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对空气说话,开始低头写着什么。
见状,围观的人觉得没趣纷纷收回视线。
应符桑不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为了避免给别人带来困扰,他转而在空白的纸上写:要不你坐我桌子上?
虽然可能会挡住他看黑板。
戚行闻有些好笑,看他这么纠结,便说:“我坐那如何?”
应符桑的座位虽然靠窗但不贴墙,离窗台有些距离。他们班的窗台很宽,除了他旁边的窗,其余窗台都摆了几盆绿萝。
于是戚行闻便坐到了应符桑旁边的窗台上,直直面对着他。
应符桑点点头,表示可以。
两人现在的距离不远不近,应符桑看着对方端庄优雅的坐姿,突然觉得好像买了一个巨型的精美娃娃摆在旁边陪自己上课。
戚行闻的端庄优雅没维持多久,他很快支起一条腿,支着胳膊单手托脸百无聊赖地看应符桑做题。
又过了一会,他忽然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说道:“你和那人关系很好么?”
什么?
应符桑停下笔,没等他抬头去看,刚从前门进来的人已经快速移动到他的桌旁。
方白瑜看向他的眼神又惊又喜,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浓浓关切,“小桑,你回来啦!”
似乎还想拉应符桑的手,不过被他躲开了。
“怎么了吗?”应符桑的语气没什么波澜。
戚行闻也在审视方白瑜,从对方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用神力探了探对方的底细。
气息干净,连人类身上最常见的欲念都没有,完美且毫无破绽。
但,这不就是破绽么?
方白瑜很敏锐,应符桑对他的态度就算只是细微的变化他也能觉出。
“我只是看你一直没回来,有点担心你。”方白瑜垂眸,睫毛轻颤,似乎很受伤。
在旁边看着的戚行闻忽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声音应符桑偏头去瞧他,表情带着询问。
戚行闻摆摆手,恢复端庄坐姿。
于是应符桑又收回视线。
但这些行为落在方白瑜眼里就是,应符桑懒得和自己说话,已经听都不想听了。
他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用力攥紧成拳。
一瞬间,方白瑜心中的某个想法忽然转变。
他没再继续自找没趣,自嘲一笑说,“好吧,是我打扰到你了。”说罢不再停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上课铃在这时恰好应景地响起。
应符桑无知无觉地收起习题,从抽屉拿出了这节课用到的书本。
一直没出声的戚行闻忽然说:“看来是不好?”
闻言,应符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想了想便在白纸写下:谈不上好坏,我跟他不熟。
戚行闻很耐心地注视应符桑写字,在对方写完最后一个字时,他点点头,“那人不简单,至于他到底在藏什么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查,在此期间,不建议你和他有太多往来哦。”
应符桑内心其实没什么波澜,低头又在纸上写了个“好”字。
戚行闻很满意,余光扫过斜后方一直在偷听的两人。
那边孙文豪和刘一卓正在假装聊天,某个瞬间忽然有种汗毛直立、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俩同时看向应符桑,却见对方根本没有抬头,只能把疑惑吞到肚子里。
……
有这么个“巨型娃娃”陪自己上了一天学,应符桑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快。
今晚天气不错,无雪无雨,温度也适宜。
应符桑正朝着停放共享单车的方位走去,这边越走人越少,戚行闻在他旁边亦步亦趋地陪着。
“你要和我一起回家吗?我可以把床分你一半。”
戚行闻脚步一顿,虽然无比心动但只能摇头,“抱歉,我每天来看你的时间有一定限制,所以不能和你回家了。”
“还有,”说到这,他忽然又话音一转,“不能随便带人回家,知道吗?”虽然是笑眯眯的,但莫名有种不好惹的感觉。
应符桑感到不解但点头,“我也就只有你一个朋友而已。”
听到这句话后,戚行闻的心脏忽然有些酸涩。正要再说些什么时,他忽然面色一变,沉声道:“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旁边的小巷里突然伸出棍棒,裹着风猛地朝应符桑的后背袭去!
应符桑顿时紧绷,他轻巧地侧身一闪,对方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与此同时,疑惑涌上心头:我怎么躲过去的?
产生同样疑问的还有孙文豪,他半是不可置信半是恼怒,死死瞪着应符桑。
借着路灯,偷袭者的面孔暴露无遗。即使带着黑色口罩,应符桑也能认出对方。
戚行闻冷笑,“真是急不可耐啊。”
孙文豪暗骂一声,随即举起棍棒又朝着应符桑的脖颈挥去!
应符桑反应极快,再次侧身闪避,又听戚行闻简短有力道:“攻他要害。”于是他脚步一错,身体侧转,抬脚狠狠一记侧踢直中对方的肋骨。
交手间两人都已身处漆黑巷子中,避开了监控。
“呃啊!”
孙文豪全然没想到他会反击,惊愕间忘记闪避被踹了个正着,痛呼出声。
“武器。”戚行闻继续冷静指挥道。
闻言,在对方因为痛苦而蜷缩身体时,应符桑迅速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哐当”一声响后,对方的棍棒脱手落地,骨碌碌地滚进巷子深处。
“草,这怎么可能!”孙文豪不信自己会被这个弱不禁风的怪物打得无力还手,脸已经涨成猪肝色。
他仍然不死心,握紧拳头,卯足全身力气朝应符桑的脸颊挥去!
“挡,腹部。”
应符桑抬手用手臂格挡住对方的拳头,借着距离,他快速扣住对方的肩膀,弯起膝盖猛地撞向他的腹部,于是又听见一声痛苦的哀嚎。
因为剧烈痛感,孙文豪下意识踉跄着后退几步,而后又红着眼嘶吼着抬脚用力踹向应符桑,“去死吧怪物——”
“下盘。”
应符桑迅速俯身,扫堂腿带着风声横扫而出,而对方此刻恰好单脚撑地失去平衡,一击后“砰”地狼狈倒地。
“你输了。”
应符桑站起身,居高临下。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寒意,语气平淡就像在对死人说话。
“……”
“……?”
很顺口地说出这句话后,见对方躺在地上无还手之力,应符桑这才晃晃脑袋惊讶地后退一步。
明明自己从来没和别人打过架,也没有和戚行闻配合过,为什么他会在听到对方的指挥后,这么自然地出招?就像是肌肉记忆?
戚行闻走上前,对他赞赏地点点头,“桑桑,干得漂亮。”
应符桑也看向他,压下各种奇怪复杂的情感,抛出一个疑惑,“你,不怕我会输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戚行闻有些怔愣出神。
他勾唇朝应符桑笑了笑,语气却无比坚定,似乎包含某种力量。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