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宗门弟子轻薄了宗主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问讨不讨厌被亲啊?!
闻雾青敢,她不但敢问,还心猿意马一时没把持住又耍了次流氓。
实在是他因为服药变得水嫩有血色的唇看起来太诱人了,他又一幅任君采颉的模样,强大无情的凌云宗宗主在她面前居然如此媚骨天成,不亲不是大女人!
与上次的一碰即分不同,她结结实实地啃了一口,还发出“啾”的声音。
沈遇白的脸瞬间变得比她的还红,深色瞳仁泛着幽幽水光,呼吸急促了起来,脑子更是迷迷糊糊的,完全忘了刚刚想回答她什么。
她回味了一番嘴上柔软的触感,鼻尖蹭了蹭他的,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趁热打铁继续问:“讨厌我这样亲你吗?嗯?”
亲密的举动,柔情的话语,近在咫尺的脸庞。他用力咬破舌尖,直至铁锈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才让他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是他梦中都难以出现的画面。
身体绷紧,睫毛轻轻颤动着,呼吸也放轻了,好半天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不…不讨厌…”
甚至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就算是利用他也没关系。
嘴上说着不讨厌,眼睛却不敢看她,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并不是躲避的性格,但凡他退一步,或者表现出害羞不好意思,她就跟花花公子附体一样,忍不住得寸进尺。
盯着他冷白色脸颊上透着微醺似的色彩,闻雾青觉得自己的心像泡在蜜罐里,是一种从没有过的甜蜜幸福感。
“方才我说失礼和莽撞粗鲁,是怕会惊吓到你,本想和你循序渐进的,不过你可能想岔了。”
她亲他还能是想要什么?
不是早就说了想要他。
当然她也清楚自己的行为是太唐突了些,本来正常的流程应该是示爱、答应、牵手、拥抱,再然后才是亲吻的。
如今顺序颠倒,她觉得直接确定下来似乎也不错。
别的可以慢慢来。
“循序…渐进?”他齿间含着这几个字,不太懂她的意思。
“是啊,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够透彻,按理来说是要多接触接触再进一步发展的,不过你看起来也不抗拒我,那我们就跳过那些,先确认关系再回头了解吧?”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像个得了便宜还要强娶的恶霸。
比紫色天雷还要刺激的话语把他砸懵了,什么叫进一步发展?什么又叫先确认关系?
是他想的那样吗?
可又是为什么呢?
各种各样的猜测和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他可以接受她为了目的接近他,也可以忍受她对他的冷漠和恶意,但她真的不必因为他心甘情愿的挡劫而委屈自己做出这种举动和承诺。
纵使在她眼中或许这是报恩的最好途径,他也不想她被感动裹挟着被迫接受他。
对于他已经擅自在心里将她的大胆行径归结到报恩一事,她完全不知情,还在屏住呼吸等他的答复。
这种类似告白的话她也是第一次说,天知道她鼓了多大的勇气又下定了怎样的决心,沈遇白他最好是识相点答应她,不然…
不然她只好再想点别的办法追他了。
话说追人要做些什么啊?送花送礼物?每日传讯嘘寒问暖?
要不她再看几本话本学学吧…
一坐一半躺的两人思绪都发散得没边,没有一个能够猜透对方的想法,总之就是都不敢完全确定他/她是真的喜欢自己。
闻雾青脸上的热意在他的沉默中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她因为过分紧张而略微发白的面色,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打好腹稿后,他定了定神温声道:“师妹,挡劫的事你真的不必有负担,你就当我是因为你师父才做的吧,你也不用再对我做这些事说这种话。”
他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闻雾青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好不容易平和的眉头又紧蹙了起来,不是说不讨厌她也不讨厌她的亲吻吗?为什么扯到挡劫和她师父头上了?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帮我挡劫才亲你想和你有进一步关系的?”
“当然不是,”被她严肃质问的沈遇白自是矢口否认,“你或许是觉得这样做我会感到开心,其实我一直认为我们之前那样相处就很好,大家都可以轻松自在些。”
言下之意是她让他觉得不开心不轻松不自在了?
闻雾青脑袋突然有些嗡嗡的,“那你为什么在我亲你的时候不拒绝我?还说不讨厌我那样?”他垂着眼眸不肯和她对视,她就死死盯着他的嘴唇,看他会如何作答。
薄唇轻轻张合,“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发疯乱亲人是吧?!
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种孟浪没分寸的人?!
告白首战受挫还要被冠以这样的点评,闻雾青的脸红到了脖颈,气得。
系统还真没说错,那个好感度可能确实是负五十而不是她以为的正五十,她不清楚他为她挡劫的真实意图是不是想让她沦陷好在以后方便杀妻证道,但她可以明确的是——
他真的不喜欢她。
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一样。
令人恐慌的如墨海水即将淹过她的口鼻,从肺部传来的窒息感无处可逃。
血液明明还在流动着,她却感受到一股从身体内部传来的冻寒。
讲不清是尴尬还是难过,亦或者两者皆存,纷至沓来的情绪使得她无法冷静思考他这么说的深层原因,她只知道自己再不离开这里,嘴上就要不可控制地冒出伤人又伤己的话了。
她不想再变回曾经的自己。
“沈遇白…”极力控制住面部表情和语气,深吸口气后她嗓音是干哑的涩,明明语调听起来极其不对劲,总是时刻注意她关照她的人此时却没有看她。
最终闻雾青松开紧咬的牙关,平缓地说道,“今天先不聊这个了,我们还是慢慢来吧,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亲你确实是一时兴起,但说想和你确定关系不是。”
站起身把带来的药壶和碗勺端走,快到门口时她回眸望向依然低着头的人,“你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本就昏暗的房间没了她,更是一点色彩也无,沈遇白颓然地垂下眼眸,眼底情绪翻涌。
明明一直以来做的事都是为了离她近一些,现在她愿意主动靠近,自己却在推开她,她是不是真心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感动也好,被迫也罢,总归是他受益不是吗?
就算一切结束后她想要离开,她也是自由的。
只要她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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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白委婉的拒绝如同淬了毒的枝叶,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默然呆立在廊下许久,闻雾青才缓过神来。
没事的,没关系的。
哪有那么容易就得到幸福。
压抑住心尖的酸涩,朝药房走去。辞辞还在药房里等她,像没事人一样将药壶等物洗净后,又和辞辞说好只要她有空,以后就都由她来送药。
“嘿嘿嘿,青青你真好~”
手挽着手朝静心亭方向慢悠悠走去,其实以闻雾青目前的心情是听不进什么八卦的,但一是辞辞等了她这么久,二是她觉得自己也需要做点什么别的事缓解一下烦闷。
把自己关在房间内瞎想不是明智之举。
在人多的地方,她或许能得以喘息。
今夜的清风谷气候宜人,晚风中夹杂着一丝药香,让她暂时遗忘方才沈遇白满溢的寒冷雪意。
静心亭内已有几位修士候着,或坐或站,老远就能听见嬉笑打趣的声音。他们都和辞辞相识,但和她是初见,少不得相互介绍了几句。
“原来你就是那个被雷劈没了一百年的凌云宗弟子啊!”羲和宗的器修梁融惊叹道。
众人皆听说过这个消息,现在把传闻和本人对上号,啧啧称奇。
还有位凝霜门的剑修梅然也在谷内受诊,得知是她发现了乐舒杀妖的事,也没有怪她,反而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乐舒师姐也没被怎么惩罚不是吗?”
确实,在哪修行不都是修行,也许去律断司干活还能给乐舒带来不一样的感悟呢。
闻雾青略过米茵母女的过往,大方地和大家分享了自己在妖界的见闻,众人几番插科打诨,都熟稔了不少。
有人好奇凌云宗这次是什么人得了病,来了这么多人陪着。
“是我们一个师兄,在我们宗门人缘好,比较受重视。”她解释道。
之前也不是没被人问过,但每次辞辞皆是回答不方便告知,听她这么说,深谙语言的艺术。
谁敢说掌门人缘不好不受重视?
避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延伸话题,闻雾青问其他人是患病还是疗伤。
大多数人均是这两种情况之一,只有梁融和梅然与众不同。
梁融也不避讳,大咧咧地坦诚相告,“我和她是喜欢上了同门,被师父以脑子有病为由丢到这里来的。”
喜欢上同门而已,他们的师父至于反应这么大吗?还是说他们宗门有规定不能同门相爱?
心里默默想着,她的视线猛地驻足在一旁梅然的身上。
等等…
她记得,凝霜门好像…
全是女修?!
敢情他们不止是喜欢上同门,还是同个性别的同门啊!
难怪他们的师父会说他们脑子有病了,别说修真界,现今人界妖界也没多少思想开放的,这种事情还是不被世俗所接纳。
想明白这点她又有些好奇,“清风谷还能有办法扭转取向?”
“当然没有,”梅然斩钉截铁的说,语气满是不屑,“我们师父觉得喝点中药就能好,可我们喝了大半年,都喝得上火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改变。”
这才对嘛,中药哪有那么神奇。
“那你们总不能在这喝一辈子的药吧?”
辞辞替他们回答了她,“他们的师父说什么时候喜好正常了,才能回去,否则就要把他们逐出宗门。”
太偏激了吧…
萍水相逢一场,闻雾青也不好过多地指责人家的师父,只得唏嘘不已。
反而是梁融和梅然并不在意他们师父的态度,梁融耸耸肩说道,“大不了换个宗门,多大点事,我就是担心我师弟会被处罚,虽说是我一厢情愿,可他未必不会被迁怒。”
“我也担心我师姐,不过我师姐是和我心意相通的,她修为高受门主器重,才没被赶来这里,不知道门内有没有长老为难她…”
原来不止她一人情感之路波折,都是苦命人啊!
念及此处,闻雾青也顾不得其他了,从芥子袋中拿出几坛子酒来,声称要喝个不醉不归!
夜色沉闷,心事沉浮。
被她豪迈的举动影响,大家也不推辞客气,三五成群举杯痛饮,不多时就有几个酒量不行的趴在桌子上或者靠在栏杆边,横七竖八的睡过去了。
以前是她不准辞辞喝酒,如今风水轮流转,她想再喝一杯伸出去拿酒壶的手被滴酒未沾的辞辞抓住,说什么也不同意。
不让喝酒她就开始侃天侃地,“梁道友,梅道友,你们都没病,有病的是那些顽固不化的人!”
其他人听说了他两的“病”,都免不得要惊疑不定接受许久,可闻雾青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后面更是一丝不认可或者鄙夷的目光都不曾出现,现在又有如此真诚的发言,他们心头大为触动。
梅然和梁融挤走辞辞,一人一边地坐在她左右,以过来人的语气对她说道。
“闻道友,别说我们的事了,我们早就看出来你心情欠佳,可是感情上也遇到了什么问题?”
“是啊小闻,说出来让大家帮你参谋参谋,出出主意!”
她喝酒确实是为了发泄情绪,无视757在她脑中劝她谨言慎行,借着酒劲她犯了蠢,面露茫然轻声问了个问题。
“一个男人,对你好得不得了,还允许你亲他,却不肯和你在一起,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