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瞒着我的能是什么事呢？
“我真不知道。”陆川抬头看我，比出投降的手势，“我连宋忠不见了这件事都是通过你才知道的。”
我偏头看他，满脸都是不相信。
“爱莫能助。”陆川叹口长气，摊摊手，“但是小智，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宋忠向来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他想对付宋远要么从你下手，要么从曲曼下手，但是曲曼本来就在他手里——”
等等，曲曼！
脑中一道白光乍现，我开口打断陆川。
“曲曼在哪儿？”
“在宋忠名下的一栋房子里啊，我不是跟你讲过这个故事了。”
“为什么宋远这么久了还不把曲曼接回来？”
陆川顿了一下，才解释道：“原因其实说到底就两个，第一，宋忠不同意，一直在暗中阻挠，第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曲曼自己不愿意，她精神出了问题，已经完全不认识小远了，之前有一次小远想强行带她走，曲曼挣扎到差点撞墙自尽，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那栋房子。”
原来是这样。
所以宋远才会说曲曼是他最后的底牌。
他知道宋忠一定会拿曲曼威胁她。
宋远只有两个攻破点，一个是曲曼，一个是我。
曲曼已经在他手里了，可宋忠却迟迟不对我下手，他想干什么？
回家的途中，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发呆，手机忽地震了震。
来电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本想屏蔽，可下一秒看到了IP地址竟然就是南海。
点开接听键，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那头的声音，只能试探发问，“喂？”
那头似乎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有很清晰的回声，“替我给宋远带句话。”
宋忠！
“让他不用差人找我了，明天下午五点，我在老宅等他。”
“你说我就得听啊！凭什么？”
我拖着时间，点开录音键，掏出车上宋远用来办公的电脑，立马打开网页尝试定位。
“你也可以选择不告诉他。”宋忠很是无所谓，“不过宋远肯定会恨你。”
“恨我？我是为了保护他，他为什么恨我？”
网页还在加载中，迟迟不出结果，我心里火烧一样焦灼，但语气却没有丝毫波动。
“想套我话吗？”宋忠笑了一下，“邱智，几年前我就想杀你，算你命大逃了，明天你也来吧，来见见宋远的妈妈。”
他顿了一下，“还有，爸爸。”
爸爸？宋诚？
他不是死了吗？
我还想再问，电话却已经被挂断，网页终于加载出来了，显示出的地址不是南海而是北城，我想再详细一点，可刚按下回车，就显示出网页错误的提示。
被发现了。
我松了电脑，靠回车座，带上耳机，把刚刚的录音来回听了很多遍，心里疑虑更甚。
难道宋诚还没死？
怎么可能？
车子停了下来，我脑子里想着事情，下车的时候还踉跄了下，险些跌倒的时候，被一双大手扶住，大手揽住我的肩，摸向我的后脑，把我抱进怀里。
“去找陆川玩了？玩得开心吗？”
宋远亲了下我的侧脸，语气温柔到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陆川惹你生气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
宋远皱了下眉，像是猛地意识到什么，拉着我的手开始察看我的全身，“你遇到宋忠了？是不是？他怎么你了？”
“宋远。”我牵住他的手，控制着语气，慢慢说，“我没有遇到宋忠，但是他给我打电话了。”
“打电话？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下意识吞咽了一下，“不用再找他了，明天下午五点，他在老宅等你。”
“他一个人？”
“不是”我摇摇头，说得有些艰难，“还有你的，父母。”
“父母？”宋远喃喃的，明显也愣了。
“他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具体，你别着急，我们明天一起过去看看就好了。”我慌乱抱住宋远有些摇晃的身体，“宋远，看着我，你听我说，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他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怎么可能呢？”宋远没有听见我的话，低着头自言自语，眼睛也没了焦点，“我爸？他不是死了吗？坟都立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宋忠这个死傻逼骗我，一定是。”
“宋远。”我晃了晃他，不管用，只能抬手捧着他的脸，逼他和我对视，加大音量又叫了他一声，“宋远，冷静。”
良久，宋远的视线才重新聚焦到我的脸上，只是身上还在不时地颤抖，他看了我一会儿，慢慢弯腰躲进我的怀里。
“小智，我......”
话没说完，但我懂了他的意思，更用力地抱紧他，“我知道，宋远，别害怕，我会陪你一起的。”
当晚宋远一夜未眠，坐在床边盯着窗外发呆，我不敢打扰他，下床拿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也坐起来靠在他身边，陪他望着外面。
“小智。”宋远声音都哑了，“要不明天你还是——”
“我要去，这件事没得商量。”
宋远转过脸看我，眼里都是欲言又止，我明白他的担心，但我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去面对，所以我必须去。
“宋远，在一起就是要同甘共苦的。”
宋远叹口气，彻底没了办法，伸手将我拉进怀里，用外套裹住我们两，就那样等到地平线被第一束白光撕破。
楼下传来声响，宋远松开我，下了楼。
楼下站着几个男人，手里都拎着几个保险箱，其中一个穿着一身黑，带着鸭舌帽的人率先抬头多对我们笑了笑。
“宋远，好久不见。”
宋远点点头，“好久不见。”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那人对着后面站着的几个挥了挥手，那些人才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我凑近才发现里面装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手枪还有匕首。
“挑一个吧。”宋远拍了拍我的肩。
我纠结了几秒选了一把相对好隐藏的手枪，拿起来掂了掂，面露难色，“可是我不会用啊。”
“没事，让宋远教你吧。”那人把子弹也塞进我手里，“宋远可是我们里面枪法最准的。”
宋远嗯了一声，低头拿了一把匕首，又选了一把稍稍大一点的手枪。
“需要我们跟着吗？”那人开口问了一句。
“需要。”宋远点点头，“但不需要跟进去，在外面守着就好，如果真的出了事，先救他还有我爸妈。”
“明白。”
车子到了地方，宋远才从思绪中脱离，松开拉着我的手，微微坐直准备下车，然而车门打开又被关上，宋远回头看我。
“小智，一会儿如果真的出了事，不需要你救任何人，能跑就跑，能听懂吗？”
我不服气刚想开口，就被宋远用手捂住，“答应我，不要让我有顾虑。”
宋远的眼神很强势，我无奈只能点头，说明白了。
宋远才松开手，下了车。
我跟着宋远从大门穿过院子，直至内室，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看见。
“到了。”宋远停下脚步，伸手敲了敲。
门内传来脚步声，我的手慢慢伸进口袋，摩挲着里面藏着的手枪。
约莫五秒，脚步声停了，门响了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一个身着银色西服，打了领带，头发整整齐齐地用发油固定在头上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他在我们之间看了个来回，嘴角勾起一点弧度，说出的话却带了点讽刺。
“带着他回老宅，小远，当家人的位置坐久了，规矩都忘了是吗？”
“我妈呢？”
宋忠挑了下眉头，“还没来呢，急什么？这可是家宴，何止是你妈，你爸也得来啊。”
宋远的眸子骤然紧缩，手一把掐上了宋忠的脖子。
“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宋忠很轻蔑地笑着，“你爸妈也要来啊，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那你可真就一辈子也别想见他们了。”
我伸手慢慢把宋远的手压下来，另一只手在他背后很轻地拍了拍。
“这才对。”宋忠让开一条路，对着里面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快进来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和宋远刚迈进去，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走过玄关，来到客厅，这里比宋远的家还要大上几倍，我环视了一圈，发现屋里除了我们三个，并没有其他人。
“坐吧。”宋忠错开我们径直走向餐桌，坐上了主坐。
宋远站在原地没动，但我能感受到宋远得气息是不平稳的。
“我爸妈呢？”宋远问。
“啧。”宋忠正倒着酒，闻言很不耐烦地停下动作，“你急什么？难道不知道贵宾都是最后才到吗？”
“宋忠。”宋远忽地笑了，松了紧绷的那股劲，走近几步，扯开一把椅子坐了下去，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手放在桌子上，是一个很放松的姿势，“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招，毕竟，我的手里也不是一点筹码也没有，怎么样？儿子躺在医院里，至今未醒，想见也见不到的感觉不好受吧。”
宋忠挑起半边眉，瞪着宋远看了会儿，放下酒壶，撑着下巴。
“是啊，不好受，但也总比亲人就在眼前却认不出的强吧，你不是好奇吗？我告诉你，你爸没死，不仅没死，你小时候还见过他呢，不止一次。”
宋远眯了下眼睛，“什么意思？”
宋忠摇摇头，好像很遗憾的样子，“还是想不起来吗？宋远，还记得你十岁的时候闯进我的地下室，见到的那个浑身赤裸，披头散发的疯子吗？”
宋远猛地僵住了，我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伸手不断抚摸着他的后背，想给他一点安慰。
话音刚落，门又被敲响。
宋忠偏头看了眼门外，笑得更开了。
“小远，贵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