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
“我知道。”陆川接住我的手，很用力地攥着，偏头看了眼呆站在身后的宋远，“这边我来跟，小智，你带宋远去包扎一下，他的伤也耽误不了。”
“好。”我点点头，但脑袋依旧是空白的。
直至人群散去，宋诚和曲曼被医护人员推进了手术室，大门在眼前被关上合死的那一刻，我才慢慢回神，深呼吸了好几次，勉强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颓丧，转过身，向着宋远走过去。
宋远看上去像失了魂，目光是散的，好像在看我，又好像在看我身后的手术室，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血块粘在眼睛下面，像是刚流出来的泪一样，我伸手替他拭去那点污渍，很轻地问他，“宋远，你的手还在流血，我们去包扎一下好吗？”
宋远没有反应，只是瞳孔向下转了下，视线聚焦到我身上，我扯了扯嘴角，手还在他脸上不停抚摸着，“陆川说了，医生都会尽力的，叔叔阿姨肯定会没事的，你先去包扎，然后我们再回来等，可以吗？”
还是没有反应，我叹了口气，牵住宋远的手，拽着他向前走，可刚走几步，身后的人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我回头问他。
他看着我，幅度很小地挑了下眉，“小智，我妈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从来都没有，她只是不敢认我。”
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没再出声也没再继续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宋远继续说。
“她说，她偷偷给我画了很多画像，可是都被宋忠毁掉了，但她一点都不难过，因为她觉得画出来的没有现实里的我好看。”
宋远的声音没什么波动，尽管眼泪已经抑制不住，他还在说着，甚至还笑了笑，“她还说，她也觉得我长得像她，可是她每次画画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把我画得更像我爸一些，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我爸长得英气，脑子又聪明，她希望我也可以那样。”
“你知道吗？我抱着她的时候，一点重量都感受不到，连手都是凉的，但血是热的，像烧红的铁一样烤着我，偏偏她还要拉着我的手，放在她的心口那里，跟我说，小远，对不起，是爸爸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如果当时她没有回头，我就不会被抓回宋家，不用受这些罪——”
宋远哽住了，我的心脏也跟着停了一下。
我顿了顿，伸手把宋远拉进怀里，偏头亲他的耳侧，宋远整个人都在抖，哭声也有些压抑不住，我抱着他慢慢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揽着他走进去，把门从里侧锁上，楼梯间的灯似乎坏了，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我向后靠在墙上，不停地轻拍宋远的后背。
腰部猛地被收紧，险些喘不上气，后脑被握住，眼前有黑影靠近，我来不及反应就被咬住了双唇，吮吸，啃噬，我从宋远那里尝到了眼泪的咸味。
手还在拍着，宋远扯过我的手，反压在墙上，偏头挤进我的肩窝，开始咬我的脖子，力气不小，很明显是在发泄，我忍不住嘶了几声，但还是按耐住没有推开他，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头发，慢慢顺着毛，低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没事了，宋远，没事了。”
......
一个星期后。
“怎么样？”陆川戳了戳我的胳膊。
“什么怎么样？”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跟我还装什么？”陆川很不满地咂了下嘴，“天天在医院里照顾你的准婆婆和准公公感觉如何啊？”
我挑了下眉，停下筷子看他，“什么婆婆和公公？那明明是丈母娘和老丈人！”
“哦？”陆川咬住筷子，故作惊讶地望着我，“原来，你们之间，是这样的吗？”
“滚！”我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口饭，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扭头看向一旁不做声的贺煜，“贺医生，你怎么能不烦他呢？”
“烦啊。”贺煜笑了笑，“那能怎么办？好不容易追到的，又不能分。”
“......”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丢下筷子离开了。
回到病房，刚进门就发现宋远在一旁睡着了，我放慢动作，看了眼宋诚和曲曼的情况，没什么异常，去卫生间打湿一条毛巾，先拉起曲曼的手，慢慢给她擦拭。
那颗子弹打偏了，加上抢救及时，曲曼险险抢回一条命，但现在也只能静养，慢慢等她醒过来，相比之下，宋诚就严重很多，手脚都残废了，内伤也很严重，虽然意识清醒，但医生说他的脑部受过重击，脑中有一个很大的血块，导致视力丧失，精神也不太好，一天24个小时，只有几分钟是醒的，可也不能和人交流，医生的方案是先做手术解决血块，至于视力能否恢复还是要看后期的情况，现在也是只能静养。
说实话，虽然情况都不乐观，但听到医生这段话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松了一口气的，没有说死就说明还有希望，有希望就能等，还好我最不怕的就是等。
擦完了，很轻地放下，刚想去擦另一只手，手突然被一只大手裹住，宋远的眼睛还有些惺忪，拉着我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接过毛巾，自己走过来给曲曼擦另一只手。
“公司的事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宋远抬头对我笑了笑，“这几天辛苦你了，宋忠死了，公司里一堆烂事，我走不开，只能留你一个人在这照顾我爸妈。”
我挑了下眉头，“是啊，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宋远看我一眼，收起毛巾，把曲曼的手放回去，拉着我的手出了病房，拐进安全通道里，反手扣上门，把我抵在门上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抬头，用大拇指替我擦掉嘴上的水渍，又贴上来蹭我的鼻尖。
我推开他，眼里带笑地看他，“这就是给我的奖励？”
“不是，这是给我的奖励。”宋远耍赖一样又扑过来抱我，“你想要什么奖励？”
“明天，你挪一天的时间给我，我们出去约会。”
宋远顿了一下，“约会？”
“是啊。”我不满地皱了下眉，“陆川和贺煜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受不了了，我也想和男朋友卿卿我我。”
宋远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没问题，那我方便问一下，约会的内容有哪些吗？”
宋远的手探进衣服里，触及皮肉，指尖的凉立马激得我身上起了一层小疙瘩，宋远没了笑，很专注地在我身上穿梭，眼里的情意愈发浓郁，我扯着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拽近，使劲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带响的。
呼吸逐渐急促，所幸我俩都有最后的理智，在意识崩盘的临界点都默契地停了手，相对无言地慢慢平息着。
我清了清嗓子，“你别管，你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就行。”
“行。”宋远拉长声音应了一声，过了几秒又意味深长地又问了一句，“其他的真的不用提前准备吗？我记得家里的好像上次都用完了，我今晚再去买点吧，对了，我忘了问你，喜欢上次的那个味道吗？要不这次我们再试点其他的——”
“宋远。”我咬着牙警告他，“这他妈是医院，你脑子里的那些垃圾能不能看看时机和地点再冒出来！”
“哦。”
宋远手在嘴上一划，很配合地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但笑是憋不住的，他眼睛弯弯地看着我，看得我心底跟被猫抓了一样，密密麻麻地泛着痒。
我赶紧扭开头，不看他。
不行！
忍住，邱智！
这是医院，他不要脸，我不能跟着他不要脸！
“咦？男朋友，你的脸怎么红了？”
问完这句话，宋远还伸出手指在我脸上戳了戳。
烦死了，这个人！
把他扯过来的时候，我一点力也没收着，张口就咬，宋远也不恼，一边配合着我的动作，一边把手伸向后面，揉我的后腰，把我揉软了，才托起我的脸，夺回主动权，慢慢地吻，唇齿相贴。
不知了多久，宋远很轻地说了一句，“小智，谢谢你让我觉得原来我也可以这么幸福。”
我顿了一下，扭开脸，不吭声，不太习惯这么温情的氛围。
宋远也不逼我，自顾自地伸手整理好刚刚被他揉乱的衣服，牵起我的手，把手指挤进我的指间，紧紧地握着，对我笑了笑，拉着我向外走。
门快被拉开的那一刻，我突然用力拽了他一下。
“怎么——”
“以后也会的。”
“什么？”宋远眨眨眼，像是没听清。
“我说。”
我抬头，与他对视。
“以后也会让你幸福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