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但是,
幸村预想到有趣场景并没能完全出现,作为一个虽然传统诚实,但却不耻下问的三好少年,
当真田从鞋柜里收到一、二、三、四……封情书之时;
当真田上课摸抽屉却意外翻到一盒盒系着缎带的巧克力之际;
当真田草草结束临时加塞的数学测试后却被高年级学姐拦下直球告白并干脆拒绝之后……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推开部活休息室的大门,立海大副部长直截了当问。
他双商没有问题,自然知道这是表白,小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似乎某一日收到心意的次数会格外多,只不过那个时候毕竟是小学,彼此懵懂,加上校风刻板,严禁早恋,
所以,活到现在,他从未觉得二月十四日有何特别。
但是这一日的经历,加上幸村早晨的敲打,
今天肯定有哪里不对!
“情人节啦!”
丸井一边美滋滋地浏览手中信件,一边顺口提醒,“今天可是二月十四号!”
“情,情人节?”
“对啊,”红头发少年乐道,“我真是爱死部长了,今天可是女孩子向男孩子勇敢示爱的大好日子,但是情书啊,部长居然给我写了情书!”
什,什么?
还没从情人节的概念中回神,真田一掌拍在橡木圆桌上,勃然大怒:“他给你写情书?”
“这有什么奇怪的?”
一旁也在看信的国际友人诧异抬头,小心翼翼,“难道副部长你没有收到吗?但是我也收到了呀。”
啊?
“是啊,”丸井点头,甚至侧过头去抢桑原的信看,“今早雅治也收到了呀,他还边看边笑,说不愧是部长。”
少年探过头,相当热情:“按照副部长的受欢迎程度,副部长,你是不是把部长的情书和其他女孩子的情书混在一起了?”
哦,这倒是有可能的。
于是,真田将从早上到现在的情书一一摊开,数目太多,他来不及细看,没想到幸村还——
“找到了!”
天才少年眼睛尖,一把从中挑出最素净的一封,“果然啊,副部长也是有的嘛。”
真田伸手去夺。
但没想到,丸井一个侧身,却身姿灵活地抓着情书闪避,“抱歉啦,副部长,”红头发少年边拆开信件边道,“但这可能是了解副部长弱点的唯一机会,我不会放过,咦?”
只见情书的第一页正中,规规矩矩写着,
文太,不许看。
切,说不许看就不许看啊,丸井气势汹汹,毫不畏惧地翻到下一页。
一百圈。
反正都一百圈了!红头发少年干脆破罐破摔,“啪”的一声,直接翻到下一页,那我今天就更要看了!
这一页上倒满满当当全是字,只是……
丸井沉默两秒,把信件搁回桌上,嘟囔道:“部长跟着迹部君学坏了呢……”
是啊,满满的都是字,就是没有一句日文。
但还不等他惆怅几秒,“文太,”桑原弱弱地拍了一下他的肩,“你,快,快跑……”
丸井扭头,只见真田身体僵直,双拳紧握,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滔天的怒意已经有如实质,化为黑色火焰熊熊燃烧……
“对,对不起!”
丸井被吓得夺门而逃,“副部长,我,我去跑一百圈了,你不用挂念……”
而下一刻,
“丸!井!文!太!”
网球皇帝的愤怒响彻云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柳仔细地斟酌了一下,“义理情书吧。”
就像巧克力分为送给朋友的义理巧克力和送给心上人的本命巧克力,幸村送给大家的情书明显是义理性质的。
幸村想了想,笑道:“可以这么说哦。”
柳将自己收到的部长情书摊开,真的是相当严谨的一份网球选手年终总结报告啊,先是大幅肯定成绩,后是委婉表明不足,最后根据每个人的弱点,图文并茂,鞭辟入里,针对性地提出了优化和改进意见……
“原来,”柳认真地看着情书上的每一个字,温和道,“人们收到指导意见时会是这样的感觉啊。”
一般都是他通过数据去分析别人,难得遇到他人对自己的分析,真是有趣的体验。
幸村笑笑,不言语。
也难怪丸井敢冒大不韪去窥探副部长的情书,从某一个角度来说,柳承认,他也心痒着想看,这可是立海大唯一能击败真田之人对真田的剖析,对网球选手来说价值千金。
只不过——
“既然有义理情书的话,”柳貌似不经意问,“那么精市,你今年写本命情书了吗?”
正在翻页的手一顿,幸村凝视纸上文字,嘴角绽放出一个极美的笑容:“怎么?莲二你很想知道吗?”
“我听说,”
柳仿若不觉,只不过视线隔着层层玻璃,落在了正在图书馆里苦苦翻阅字典的某人身上,“似乎只有弦一郎收到的信件,是全法语。”
真的是非常特别啊。
“那没有办法,”幸村轻轻一笑,亮若星丽,“谁让他当初随口一句话,让我好找。”
纤美的手指合上厚厚的书册。
柳淡淡地瞥了一眼,墨绿色的书脊上只有三个淡金汉字,
《西厢记》。
“对不起。”
沐浴更衣完后,真田端坐在幸村身边,“我真的不知道今日是情人节,所以没有准备礼物给你。”
幸村放下手中的艺术画报,淡笑道:“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今天是情人节,还敢如此评价我的巧克力,那你真田弦一郎的骨灰现在已经被扔去喂鱼了。
“不过呢,”幸村歪头想,“这样吧,我知道你已经来不及了,弦一郎干脆直接告诉我好了,你想送我什么东西?”
“我……”真田羞红了脸,回忆起上午现场审问国际友人的结果,“巧克力吧。”
“本命的还是义理的?”
真田将他搂进怀里,大着胆子在耳边道:“本命的。”
幸村低笑,然后偷声追问:“还有呢?”
“……”真田木讷了一会儿,“和你一样,写一封信吧。”
“哦,”幸村拉长语调,眼睛亮闪闪的,“那信的话,是什么内容呢?”
提到这个,真田来气,板着张脸,很不高兴:“当然和你的一样,幸村精市同学去年一年在网球场上表现优异,成果突出……”
“笨蛋!”
幸村薄怒,拿起画册轻敲真田的胳膊,“只要看最后一页就行了,前面的,前面的,”他脸也红了起来,“网球部分不重要,弦一郎可以以后再看……”
“哦。”
真田眼睛一亮。
“你啊你,”幸村倚在他身上,小声道,“那你现在说,如果要送信给我的话,都写什么?”
“……”
真田脸上一片羞赧。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
“哦?”
久等不来回复,幸村抬眼看见某人苦苦思索的形状,心中忽生促狭,“要不我来替你想好了,比如送我一句,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你说怎么样?”
真田闻言,脸色大变:“你!”
见他这样,幸村笑的在床上直打滚。
“弦一郎,这不是你当初说给我的词吗?”他一边笑,一边打趣,“怎么反应这么大?你啊你,整日里看着我时都在想什么?”
“你爷爷知道你平时冷着张脸学习都在学这些吗?”
真田已经羞的不想说话了。
但是幸村还没放过他,反而是兴致盎然地唱了两句更露骨的:“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
之后便又是一阵狂笑。
他汉学功底一般,勉强才背下来这两句,但这已足够,足够让真田破防。
“别笑了!”真田又羞又恼,一把上前抓住幸村的手,生气道,“我看到你想这些不很正常?!”
幸村讶然,却还是抑不住地笑。
真田怒道:“你还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幸村努力憋笑,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甚至装模作样地娇滴滴了他一句,“阮郎~”
“你!”
真田气急,欺身上前,一把将这不省心的幼驯染压倒。底下人如珠似玉,华色含光,他不敢做的太过火,因此没有直视对方正脸,只是对着侧方那小巧雪白的耳垂,较劲咬上一口。
幸村却抖了一下,身体刹那软了下来。
只不过是真田的随意一碰,体温就高到发烫,连带着一股异样的感觉直入心底,让他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
弦一郎……
他忍不住主动贴上对方。
感受到身下的牵引,真田也没客气,后颈,锁骨……一点一点攻城略地。他也没怎么着,幸村却颤栗得更厉害了,情不自禁就在其身下化作水,
但当真田不受控欲继续往下时——
“不行!”关键时刻,幸村终于捡回理智,“太早了!”
真田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对不起,”他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是我最近太松懈了,我不应该对你……”
他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仓皇起身,“我发誓,以后都不会了。”
“不是,”但是身后人却一把拽住他,“弦一郎,你没必要道歉的。”
“你说得对,”真田听到背后的声音说,“对不起,是我不应该去笑你,你那么地对我,想到一些东西实在是正常。”
他回过头,只看到幸村满面通红,
“我,”幸村支吾道,“而且和你一样,其实我也,也有的时候会想……”
羞愤地捂住脸,他实在说不出口。
但没关系,真田也红着脸,“嗯”的一声,静静陪在他身边,而等幸村好容易平复心情,舍得抬头后,
“扑哧”一声,
四目相望,看到彼此依旧难掩的羞涩,两个人竟同时笑出声来。
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