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某天才少年一甩不知从哪里摸来的教鞭，板着一张脸，严肃呵斥：“快说！”
“呃，”
讲台下的小海带冷汗直冒。他望着上首某只神色懒散双手插兜顶着张动漫里常见路人脸的褐发少年，战战兢兢猜测：“这可能是，二年级的H班的山……嗯，不不不，也许是B班的山田……”
周围一阵叹息。
围观的白毛队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摸摸在背后给同年级王牌比了个数字“五”，是E班啦！E班！
丸井目光凶横一扫。
不许提醒！
玉川良雄！你今天中午的特别甜点没了！
后辈顷刻投降，丝滑跪拜于某副部长附体之人的淫威之下。
“赤也，”
丸井恨铁不成钢，“啪”的一声，挥鞭直指小海带，“别说新生了，你居然连同为二年级的部员都认不全！”
没有良好的群众基础，你未来打算怎么当部长？
“这，这……”切原支吾两声，突然慧至心灵，成功破解同伴提供的友情密码，“E班！这绝对是E班的山田！”
“哼。”
丸井不屑冷笑，矜持抬起下巴，继续推进今年立海大网球部的头等大事之“海带部长一个月合格速成计划”。
“雅治！”
某天才少年挥舞教鞭示意一旁。
而顶着张路人脸的少年则是慵懒笑了笑，“piyo~”一声，解除幻影，露出某狐狸经典的银白色小辫子。
“下一个！”
嗯……轻巧举起网球部部员名单，点着下巴回忆了一下，狐狸饶有兴致一笑，变身。
“D班的竹内！”
“……额，H班的安藤，不不不，是西村！”
“H班的，对啊，这也是H班的，但这不是三年级的小谷学长吗？”切原跳起来抗议，“不是二年级的啦！仁王前辈你不要随便加大难度！”
……
“雅治的幻影真是越来越强了。”柳一边点评，一边在记事本上更新一波关于仁王的数据。
柳生眼镜反光。
“嗯。”
重复且枯燥的认人练习还在继续，可喜可贺，经历了几轮磨难，切原终于从“这都什么人啊，真的是我们立海大的学生吗？”进化到了偶尔的“我，我觉得，额，或许可能恐怕大概不妨……是，是……哎呀！丸井前辈你不要打我！”
真是颇有进步啊。
不过，玩了个爽的银发狐狸也会偶尔不要钱免费给小学弟和在场诸位加点难度，比如，
“咦？”
柳生都诧异，这是谁啊？
丸井也眨眨眼睛，桑原也眉头紧蹙。
好像有点眼熟，似又有点陌生……几位前辈包括一个被热心前辈们强硬抓来围观的玉川都纷纷陷入沉思，我们立海大真的有这个人吗？
“我知道！”
唯独切原，居然一脸兴奋，迫不及待抢答，“这就是，就是戴了假发，打了耳钉，做了修容，涂了口红，抹了眼影，画了眼线的柳前辈啊！”
绝对没错！
他切原赤敢对天发誓，这绝对绝对就是柳前辈！
别想瞒他！
什么？
但是其余在场诸人却是闻声齐齐震惊，甚至包括柳自己，这长相，这外表，这……而当看到某银发狐狸居然“Bingo！”一句，戏谑点头后，更是惊悚无比！
不是，
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
“来啊，我的好宝贝，”
这称呼，
真田闻言一僵，小心谨慎回头。而果然，立海大的部长倚靠在柔软的深绿色天鹅绒枕垫上，手握遥控器，将训练画面定格在切原威风凛凛挥拍监督底下一年级的场景上。
披着校服外套，带着运动员帽，而这打扮——
“乖，”
幸村直接扭头，笑着发问，“你是不是偷偷瞒着我干了什么啊？”
“……”
原本觉得自己还能藏一个月的，但没想到，就连三天都没躲过去。
真田咳嗽两声。
你啊，
全知全能的神之子心下叹息，纤长的手指利落挑起某人下巴，居高临下：“就这么心疼那孩子吗？”
本也没打算彻底瞒他。
真田于是老老实实，将一切和盘托出。
“我问过他了，”他直视幸村双眸，“问他想不想当部长，他说他想。”
那孩子当时抬起头，很认真地握紧拳头，对着他说，
我想。
“精市，”真田道，“你不要去怪他，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倘若你想要怪罪，那么请你直接来惩罚……”
冰凉的手指点在他的唇上，“我为什么要去怪你？”幸村凝视着他，眼里蕴含着某些奇异的情绪，“你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你的爱从来都是责任。
你敬爱爷爷，所以爷爷逼你去击败手冢你就强行走上球场；你疼爱赤也，所以当这孩子真敢说要当部长你就默许让他尝试，甚至，你对我……或许也是如此。可是在万千的成全之下，
“弦一郎，”
幸村捧起他的脸，
“你想要什么呢？”
真田一怔，没明白他在问什么。
只是下一刻，他也不用想了，面前沉静如光的容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晃动破碎后，身上人直直朝他肩膀倒下，“精市！”他大喊一声，急忙扶住他。
细密的汗珠自额间滴落。
他的眼里早已丧失聚焦。
幸村疼的直往心上人怀里钻，抽搐呻吟，撕扯抓挠，支心搅腹戟与刀，一戟接着一刀，横劈竖砍，把他活生生打碎骨头撕成片。
不许哭！
他咬住身下的肩膀，下了死劲，你不许哭！
真田轻轻拍着他的背。
索性，没有之前的几次严重，他想，轻车熟路，像抱孩子一样，将这朵人世间最灼目的花保护在自己臂膀中。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
但真田知道自己的心上人绝没有哭，他不会哭，他只求赢，他的世界里没有屈服，生而为赢。
抽搐逐渐减弱。
慢慢地，神之子恢复平静，他如往常一样，缓慢支起身，小心挪动了一下躯体，只可惜，亦如昨日一样，一个平衡不稳，直接跌倒在床。
“啪嗒”一声。
前方的电视忽然跳跃，屏幕一闪，文太等几人清脆的声音从中传来。大概是训练间隙的休息，几个人聚作一团吵吵闹闹，间或夹杂着诸如，“搭档，今日的国语试卷写完了吗？”，“写完了，不给抄！”，“雅治，你最近又在佯装副部长到处吓人！”，“文太你家政课上是不是又做出了一种新甜点？”，“什么？前辈，我要，我也要尝！”……
幸村安静地听着这一切。
真田凑近，从心上人只堪一握的脚踝附近摸出遥控器。真是太过松懈的对话！他想，不如关掉。
但是另一只手拦在了他面前。
“挺好的，”幸村说，“我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纯粹的校园气息了。”
真田不作声。
他想说，你会的，未来我们可以一起弥补，但是这样的话他似乎已经说过太多次，多到现在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有些东西，一旦流走，也就真的回不去了。
“过来。”
幸村说，拍了一下身侧的位置，他的眼神涣散，共济失调，就连拍床的那一下小动作，都让他重心不稳，隐隐有跌倒趋势——
但是真田扶住了他，
稳稳当当。
“果然，”幸村如往常一样寻了个舒服姿势躺在真田怀中，笑道，“感受这样美好的氛围，身边是一定要有弦一郎呢。”
真田低头，将他抱的更紧，
“嗯。”
“所以，”
录像播放结束，立海大的副部长继续之前的话题，并委婉咨询某人意见，“精市，关于赤也那边……”
你会放行的吧？
幸村倒带，最后再重新审视某代理的代理部长的不规则发球动作，一帧一帧，几乎细致到每一个刹那。
他疲倦地闭上双眸。
“你们都决定了还问我可不可以？”
不止真田，就连柳他们……幸村心下有数，观其言行，指不定还瞒着严格的某人，私底下搞些什么诸如“海带部长一个月合格速成计划”之类的，给某学弟疯狂恶补……
哼！
幸村略微不爽。
“既然他这么言之凿凿地说要当网球部部长，”现任部长靠在自家幼驯染身上，任由对方为他按摩穴道，释放疲劳，“那么，我要求他达到历任部长的平均水准不为过吧？”
真田点头。
相当合理的要求。
“我记得我上任之前，立海大可是关东连霸，那么他起码也要能带着自己的队伍……”幸村漫不经心，只是话没说完，忽然卡住了。
“所以赤也要带队一年级拿下关东冠军？”
真田震惊发问。
幸村诧异睁眼。
你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
“你觉得可能吗？”
真田想也不想，直接摇头。
绝无可能！
“县大会冠军，”
退让一步，幸村最终立下标准，“弦一郎，你把除了三年级以外的网球部成员都交付给他，而只要他能带领着他们夺下县大会冠军，”
立海大的部长道，
“那么我们也不妨将未来双手奉上。”
而至于关东大赛嘛，
幸村的睫毛微妙地振了一下，透过真田炽热的手指缝，他注视着天花板上惨白无晖，泛着凉光的墙壁，
关东大赛啊……
他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