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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说真心何为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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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乐容和任阳冰是两个极端,一个抵死不肯说,一个交代速度快得蓝周都要怀疑他是专门安排的奸细。

从外表看不出王乐容的改造方向,但他能看到张思远,蓝周暂且把他归入了机械改造方向,让卜姗给他上了点手段。

卜姗的一些奇妙感应让她提出先去撬王乐容的嘴,但大家进门之后都是相同的沉默。一个被完全捆住剥夺视觉的人在不小的房间里蛄蛹得乱七八糟的,蓝周把他打晕解开藤蔓之后就见他鼻涕眼泪糊了一眼,即使晕了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抽抽。这副样子实在是太奇妙了,让蓝周停手观察了好一会。

宫永城一些隐秘的雷点被戳中,雄性本能让他不能接受有人在蓝周面前装可怜装得比自己还过分,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掏了一杯水就往王乐容头上泼。无视众人的目瞪口呆,宫永城一指:“醒了,问吧。”

虽然很想八卦,但这种时候显然是正事第一。蓝周抱臂坐在对面椅子上,虽然换了套很柔软的毛衣,宫永城眼里看来还是和那晚一样高贵,像是猫和老鼠里面那只波斯猫。

宫永城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王乐容一嗓子给他嚎回现实:“鬼......鬼啊!!”

他条件反射想往后爬,被禁锢导致失血的手脚却不听使唤,没爬两步就地一摊。宫永城抬脚向他走来,吓得王乐容强撑着意识,

也没再能挪动分毫。

那边蓝周二郎腿一翘,脚尖已经堪堪在王乐容头上。众人一言不发,一时间只有王乐容一个人的声音。

蓝周耐心地等王乐容嚎累了,给他递了一杯水。王乐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脑袋缺根筋,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喝起来,看得蓝周莫名想笑。宫永城眸色一沉,抢在蓝周前面开始逼问。

尽管蓝周没唱白脸也没阻止宫永城的话,可王乐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秒就分了个远近亲疏,宫永城走得离他越近他越紧张。不过这正是蓝周想要的结果,看状态差不多了直接叫停。

这个时机卡得堪称绝妙,王乐容整个人介于迷惑和紧张之间。再加之对面一个浑身翠绿枝条,几个浑身透明一看就不像正常人,自然而然地就对蓝周更亲近了几分。

这位一看就面善的男子蹲在他面前朝他伸出一只手,从下往上看他的眼睫毛甚至在不停翕张,扇出一片柔软的阴影。接下来的一切蓝周都没费什么力,迅速地从他口中套出了所有需要的信息。

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出的沃托,和当初平林佑交代的完全没有关系。蓝周皱眉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林佑满怀期待想攒够军功进入的伊甸园,换一个人来叙述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正如蓝周第一眼的印象,王乐容属于一个沃托的底层权贵家庭,仅仅只是少量的耐力突破,就能支撑他加入这支精尖的小队——因为这是给他刷资历的,待满两年他就能回沃托从此顺风顺水。

出门之前,蓝周鬼使神差地问了王乐容一句现在还想回沃托吗。他本来没有期望王乐容会认真回答的,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原本要离开了,王乐容却一改刚刚装疯卖傻的样子,问他能不能不要杀队长。

蓝周出门轻叹一口气,还赶着去套任阳冰的话。

已经有几个人在任阳冰房间里等着了,看到蓝周进来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褚子民站在床前正跃跃欲试想给任阳冰灌水,被蓝周轻咳一声制止,退后两步还是一副随时准备着的表情。

尽管这个身体都没法动,任阳冰还是保持着一个很诡异的姿势在试图挣动,瞪着蓝周的眼珠都要脱眶,看得蓝周感觉自己脖子痛痛的。于是伸手给他托了一把脖子。

这个举动实在是太怪异了,但蓝周面色如常短时间也没人意识到。任阳冰却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偏头往蓝周手上狠狠呸了一口,随即把自己的眼睛紧紧闭上。

完全抗拒的一个姿态。

任阳冰呸出来的那一刻许多人就要冲上来,只是都被蓝周一个手势定住。随即蓝周找了个凳子坐下,悠闲地把手上的脏污一下一下擦在任阳冰的床单上。他的动作太理所当然了,傲慢几乎摆到了台面上,再加之他有意无意地在按压任阳冰身上的伤口,任阳冰又气又痛憋得满脸通红。

在剧烈的疼痛和羞辱感中,任冰阳看向蓝周,竟觉得他是带着笑的。

虽然没有任阳冰想的那么龌龊,蓝周也确实是有意做这一系列动作。数够时间了蓝周终于松手,任阳冰终于获得解脱一下跌回床铺里。与他满头大汗形成鲜明对比,蓝周甚至还自得地同后面站的一个人说了两句话。

好像他的痛苦对他们所有人......异种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怒气上头的时候就听蓝周开口,语气悠悠:“说吧,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

把他当犯人审吗!

被不下十道视线盯着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大到任阳冰撕开了所有伪装脱口而出:“和你们一帮异种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你们这个世界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到“异种”两个字,蓝周原本悠闲的眼神就锁紧了,但面上依旧不显:“异种?我是没让你痛到位吗,还会有这种怀疑?”

两人一句一句呛,声调越来越高,到最后连宫永城都看出了不对劲,蓝周这明显是憋着火的。但服从蓝周的指令几乎成了他的本能,宫永城确定蓝周不是有什么身体上的异状就收了心。

说是两人互呛,多来两轮任阳冰也看出来对面连语气节奏都没变,只是像玩弄一个东西一样挑动他的情绪。

果然是异种,手段多的不行。任阳冰回想起培训手册里提到的会以人类情绪为食的异种,警惕地闭了嘴。

这正好遂了蓝周的愿。

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精准地按在任阳冰最大的一处伤口上。被取走的脊椎让任阳冰失去了晕倒的能力,又被蓝周一根手指挡住了说话的途径:“你不用说,听我来说。”

“当初逃难路上受到的污染太多让你的免疫系统几乎崩溃,但这具躯体恰恰因此可以无限制地容纳机械造物。你硬捱一次次排异的时候是不是还幻想着有一天能进入沃托,那个高墙保护的伊甸园?”

蓝周的手随着他的话移到了股骨处,明明那里没受伤可任阳冰就是觉得蓝周指尖划过的一条像是被手术刀切开一样冰凉恐惧,甚至连疼痛都是次要的了。

“真可惜啊,不知道你得知沃托内部对改造人的歧视是什么感觉呢?是想着靠军功夺回尊重,还是干脆就这样沉沦下去,索性就当他们嘴里的残渣呢?

我想你大概是前者吧,真可惜啊,多么纯粹的心啊。

看到王乐荣把出任务的净化者当跳板刷资历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感觉呢?

你每天看着他老大长老大短的叫,心里真像你自诩的那么纯粹吗?

任阳冰都快被气得站起来了,从牙缝里拼命挤出:“你......这是污蔑!”

可惜这里不是他的前哨站,没人听他辩驳。蓝周笑容不变,轻飘飘地挑开他最后一丝体面:“你在出来之前就私下里打听过吧,要是真的大公无私又怎么会特意点少爷出这种任务呢,你现在急,无非是因为事态不受你控制罢了。”

“放宽心,你的队友都没死,我们这里啥都缺就是不缺疗伤的手段,你们肯定能活到重新见面那日。”

任阳冰这回是真的目眦欲裂,最后一丝体面都不顾了,第一次完完全全直面深埋在心里的恶:“我就是不服,凭什么他一辈子都能顺风顺水,污染没爆发前就是天之骄子,污染爆发后又有人给他安排好一切,那我算什么!我活该命贱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任阳冰说完最后一句话的瞬间,看见蓝周眼里露出一点满意。

“恭喜你能直面自己的内心了,任队长。”蓝周站起来,眼神带着怜悯,但收起了傲慢,“你没错,但做人不是这样做的。”

蓝周朝宫永城他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你嘴里的异种,但你要知道,既然你能看见他们就说明,你也不是自然人了。他们一个两个都能上来把你敲骨吸髓,但他们有吗?

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并不是个人能极力促成的,你不把刀尖对着这吃人的世道,而是对着身边最柔软的人,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宫永城莫名懂了蓝周的未竟之言,全身的血一下烧起来。

这种话没有自己想通,别人说来是肺腑之言,自己听来就是圣母心在闪光。理念上的东西讲不通没必要强求,蓝周抬脚想走,却听身后任阳冰声音有些艰涩:“他怎么样了?”

这种语境下会说到的就一个人,蓝周闭了闭眼还是说了实话:“比你状态好。”

这一句话充当了任阳冰的赎罪券,他浑身紧绷的肌肉一下子放松,大脑都有点不真实的眩晕了。

临出门前,蓝周听到任阳冰一声很低的:“谢谢。”

“所以你是怎么猜出这么多,从他的行踪猜到他和队员之间有罅隙的?”

宫永城朝着蓝周比比划划,终于如愿把蓝周逗笑。

想逗蓝周笑是真,搞不懂也是真。蓝周发现宫永城可能是生前太天之骄子了,没机会也没必要去考虑这些细微处,久而久之导致他在这方面跟小孩一样不开窍:“我跟他说的是我心里话,有不同背景不同目的的人相处得太近,嫉妒不满这种情绪是在正常不过了,人皆有之,从这个结果反推更是几乎所有细节都能对上,一切都显而易见。”

蓝周像是教小孩一样给宫永城抽丝剥茧,话落才意识到不妥:没有一个人愿意被这样分析的,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之间也要有自由,他前世在这件事上吃过太多亏了,却总是在面对宫永城的时候得意忘形。

他一下子安静下来,等着宫永城的下文。

寂静像是凌迟,蓝周都要忍不住闭眼等宣判。好在宫永城没让他等太久,语气有点说不出的,羡慕:

“你都能这样分析他,你分析分析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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