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亦可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卡着最后的时间点来到园丁们开早会的地方。
小汪眼尖,同他打了个招呼,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贾先生收到你送的玫瑰花了吗?”他面露微笑地望着随亦可。
“嗯。”随亦可点点头,一看小汪的表情就清楚这小子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
他正要解释,却被人群中央的华一枝瞪了一眼,只好立即闭嘴,站直了身子。
“不要交头接耳了。”华一枝看了一圈手下的园丁,“接下来这件事很重要,大家都好好听。”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国王的生日了。国王爱花,生日当天会在皇宫中举办小型花展。若是有人的花艺作品被国王选中,就有机会去皇宫中游玩,并获得一大笔奖金,甚至有机会成为皇家的园丁。布莱尔庄园虽然每年都会参与,但还从未有人得了国王的青眼。”
“今年同往年一样,若是有人想要参与这次的花展可以在早会后找我报名。庄园会邀请几位花艺设计师在工作之余为大家上课。”
“另外,友情提醒一下大家,国王的生日花展是很严肃的事情,报了名就要认真对待。”
“好了,今天的早会就到这里,大家都忙去吧。想报名花展的人留一下。”
挤在一起的园丁陆续散了。
小汪撞了撞随亦可的胳膊,“走不,去干活。”
“这个花展你不参加吗?”随亦可看向小汪。
他从小就想去故宫、天安门逛一逛,但毕业之后就忙于工作,假期也不得脱身。若是能去镜子国的宫中看看倒也不错。并且就算最终没被选中,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小汪摇摇头,显然很不赞同随亦可的想法。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参加国王生日会的花展嘛?除了我们庄园,还有其他的皇室庄园,全国各地知名的花艺设计师,各大鲜花的经销商,甚至是乡下种花的花农都会不远万里地过来。”
“还要经过初审、复审和终审重重关卡才能被送到国王面前。即便最终入选,能不能被国王看上靠的也是运气。”
“插花跟种花不一样,需要创意、灵感,得花不少心思的。最后若是没被选中,岂不是白费功夫。”
小汪说着就要拉随亦可离开。
“可若真是白费功夫,那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蜂拥而至呢?”
“我们跟他们又不一样。”小汪耐心跟随亦可解释,“经销商、花艺师和那些花农所求一是为了名誉,二是为了进入皇宫工作的机会。可我们这些普通的园丁要那虚名干嘛。再说工作,在布莱尔庄园里已经很是舒服自在的了。何必跑到皇宫这种规矩更多的地方,给自己找不痛快。”
“嗯,你说得对。”随亦可点点头,心里那点想要参与的念头被小汪几句话按了下去,“那我们快去工作吧。”
“好好好。”小汪连连点头,“那你快跟我说说,你怎么追上贾先生的,给他送玫瑰花的时候又说了些什么。”
“你可真八卦啊。”随亦可无奈地笑了笑,正想着说些什么搪塞小汪一下,却被华一枝喊住,“小随你留一下。”
“哦,好。”随亦可应声,对小汪说,“那你先去。”
小汪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随亦可一眼。
华一枝处理完前来报名的几个小园丁,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到随亦可面前。
“华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国王的生日花展,你不打算参与吗?”华一枝看着他,语气和蔼,“国王爱花,但花有万千,他自然也会有所偏爱。这些年他所偏爱的,恰好是你负责的玫瑰花,黄玫瑰。”
“黄玫瑰?”
“嗯。也就是说,用黄玫瑰参与这次花展本身就有着天然的优势。我记得分给你的那片玫瑰花田里是有黄玫瑰的吧。”
随亦可点点头。
“那好,我帮你报上名,你准备一下参与进来。”
“啊?可我......”随亦可毫无心理准备。
“别担心,过几天会有人来教你的。就算只是陪跑也没关系,重在参与嘛!”华一枝说着凑近随亦可,压低声音,“国王的生日花展,名义上是以花会友,但也是各大势力的交锋。布莱尔庄园每年报名参加花展的人都不多,皇宫那边已经对我们颇有微词了。你就当是帮我凑个人头吧。”
华一枝作为随亦可的顶头上司,一直都对他颇为照顾,何况他如此坦诚,让随亦可根本无法拒绝。他只好点了点头应下,“那就按照华先生的意思来吧。”
华一枝告诉他,庄园聘请的花艺设计师将在三天后住进庄园。
这些花艺设计师大多教学经验丰富,即便是新手小白,想在短时间内学有所成也不是不可能。何况审美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主观的,各花入各眼。华一枝又嘱咐了随亦可几句,让他不用担心,只管尽力,这才放他去工作。
随亦可戴手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指尖的伤口,细微的疼痛传来,让他想起那朵送给贾先生的玫瑰花。不知道贾先生喜不喜欢,有没有给自己戴好。
还有昨天晚上,贾先生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吗?他会不会觉得是自己过于忘形了?
“小随,出神想什么呢?”隔壁的小汪探头望过来调侃,“在想贾先生嘛?”
“没!”被不小心说中心事,随亦可握着花剪的手猛一用力,误伤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白玫瑰。
小汪看破不说破,嘿嘿笑了一下,继续忙活自己的工作。
随亦可一上午都魂不守舍。他一会儿想贾先生,一会儿想国王的生日花展,午饭也吃得心不在焉。期间还要应付和小汪一样,时不时就凑过来打探他和贾先生关系的同事,不可谓不心累。
下午的时候,他特意去看了看种在玫瑰花田里的黄玫瑰。这片黄玫瑰是上一位负责玫瑰花田的人种下的,照顾它的园丁换了一位又一位,它依旧于此盛放,馥郁芬芳。
黄玫瑰最令随亦可印象深刻的花语是“消逝的爱”——我爱你,却因为种种客观原因,无法和你在一起。
在来到镜子国之前,随亦可并不是一个会主动了解花语的人。之所以会记得黄玫瑰的花语,是因为他上大学的时候沉迷于看小说,在一篇虐生虐死的大虐文结尾,男主角托人给女主角送了一束黄玫瑰,附赠的卡片上写着“对不起,我爱你”。
直到现在随亦可都能想起来,女主角收到黄玫瑰的那一刻,他被虐到心肝脾胃肾同时揪紧的难过。为此,他还特意去搜了一下黄玫瑰花语的具体解释。
可他来到镜子国,跟身边的同事讨论花语的时候才发现,镜子国的人不讲这一套。
他们说花就是花,不一样的花只是有不一样的好看。人们不会因为特定的花语而去选花送花,只会根据自己的心情为每一朵花赋予不同的含义。
而与每一种花相遇的时机不同、心情不同,人们对各种花的喜欢便也就程度不一。
偏爱总是有原因的。黄玫瑰,国王为什么会喜欢黄玫瑰呢?
可惜的是,随亦可对这位镜子国的国王知之甚少,根本无从思索。他尝试和身边的同事打听国王的相关事迹,得到的却都是摇头的答案。
据同事们说,镜子国现任的这位国王继任之后,除了重大的节日庆典,几乎不在公众面前出现,他的私事也被相关部门隐藏得很好。所以即便是镜子国的公民也和随亦可这位半道出现的人一样,对国王了解不多。
但小汪不知想到什么,打趣似的提醒随亦可,“算起来,贾先生还是国王的外甥呢!他肯定知道得多!”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汪的这句话,随亦可晚上来主楼搞穿搭的时候,老是想着要不要借机向贾臻真打听一下国王的事情。
他本就不擅长穿搭,加上心里有事,选出来的衣服很有贾臻真之前的风格。
贾臻真看着随亦可从衣柜里挑出来的鲜绿色绸缎衬衣和暗红色的皮鞋,忍不住挑眉发问,“你刚不是说,红配绿赛狗屁吗?这是什么意思啊?”
“啊?”随亦可回神,看向挑选出来的衣服和手中黑色的紧身皮裤,一阵头皮发麻,“啊啊啊,对不起。我刚刚有些走神了。”
他连忙将挑了半天的衣物原样塞回去,开启新一轮的挑选。这次认真了很多。
“这件浅紫色的衬衫怎么样?”他拿着衣服往贾臻真身上比划,“你肤色白,这颜色衬得你更贵气了。”
贾臻真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衬衫让他继续选。
“紫色和什么颜色搭配更好看呢?”随亦可小声嘀咕着,目光在一众版式、颜色各不相同的裤子里来回寻找。
克莱因蓝?过于明艳了。与贾先生高贵冷峻的气质不符。
白色?也不是不行,但是好像有点儿普通,不够亮眼。
要不,这件?
随亦可的指尖停在一条烟灰色的裤子上。
烟灰色配浅紫色,低调又不失高级,应该会不错的。
他信心满满地拿出那条裤子,递给贾臻真,“贾先生去换下看看?”
“好。”贾臻真点点头,去更衣室换衣服。随亦可还在衣帽间研究其他的衣服。
他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一会儿看看衣服,一会儿看看裤子,一会儿看看鞋。突然觉得自己在玩现实版奇迹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