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来找我?”时繁趁着医生在给他缝针,摇了摇司禹靳的手,“你不是都生气了吗?”
虽然缝针是打了麻药的,但并不是毫无知觉,时繁能清晰地感觉到针头穿透皮肉,针线绷紧,把皮肉重新缝合起来。为了摆脱这种诡异的感觉,时繁只得跟司禹靳多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
司禹靳呼吸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但因为超负荷的运动手脚有些提不起劲来,他努力地往上抓了抓,不让自己的手从时繁手上滑下来,他说:“生气跟担心你并不冲突。”
“而现在,我只有后悔,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出门的。”
时繁察觉到了司禹靳语气中的自责。
可明明突然亲人的是他,说那些伤人的话的人是他,擅自跑出去的也是他,但出了事自责的却变成了司禹靳。
连时繁自己都觉得不公平。
他不想让司禹靳为此感到自责,于是说:“我要走,你又拦不住。更何况,要是你当时执意要跟我一起走,那我肯定先揍你一顿。”
司禹靳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揍完以后我还是会跟你走。”
时繁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司禹靳摇了一下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受伤?”
这个问题,在他看到时繁的时候就想问了,但当时他生怕多磨蹭一秒就会让时繁多遭遇一分危险,才没有问。
而现在,正是时候。
提到这个,时繁就生气。
“遇到了个小偷,把我的手机摸走了,我去追,不小心被暗算了。原本我都已经把他制服了,我哪知道他会带刀啊。”
说到这里,时繁狞笑了一声,说:“要是下次再让我碰到他,我一定先废了他的手。”
眼看着时繁越来越激动,司禹靳忙捏了捏时繁的手,不赞同地说道:“要有下次,你该做的事,是先找个电话亭报警。”
明明那只手是捏在他手里,时繁却感觉像是在他心上捏了一下,一下子就熄了火,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服气,说:“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他吗?”
“不是,”司禹靳把目光挪到时繁的伤口上,那里已经缝了十几针,长长的一条伤疤看上去就很瘆人,“我只是想要杜绝任何会让你受伤的可能性而已。”
“在任何时候,你的安全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时繁不再说话了。
伤口处理好之后,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时繁听得烦,司禹靳却听得认真,把注意事项一一记在了备忘录里。
之后打了支破伤风,又配了点消炎药,就回家了。
一回到家,时繁就往浴室里走。
司禹靳忙拦住他,说:“医生说了,伤口不能碰水。”
“我知道,”时繁抽了口气,麻醉过了以后,疼痛再次卷土重来,连带着他半个身子都痛,“我不会碰到伤口的。”
司禹靳不相信他,耐心地劝他:“这段时间你就忍一忍,先用湿毛巾擦一擦身子,好吗?”
“不好,我会自己小心的。”时繁伸手要去拿花洒,但抬手的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司禹靳见状忙帮按住他的手,语气坚决道:“这回你必须得听我的。”
“你!”
时繁很少见到司禹靳有这么强势的时候,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司禹靳下一秒又说:“不过你如果实在想洗的话我可以帮你用花洒冲一下腿,但上半身有伤,只能用毛巾擦。”
时繁用了好几秒钟理解司禹靳意思,“你说你帮我冲?”
“对。”
一想到那个场景,时繁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忙摆摆手手说:“我又不是手断了。”
司禹靳静静地看着时繁,并不逼迫他,“那你觉得你可以吗?”
事实证明,并不可以。
但时繁一点也不想承认。
越是僵持,时繁就越是觉得伤口疼得厉害,只能妥协道:“那你动作快点儿。”
“好。”
时繁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不准乱摸。”
司禹靳又说了一个“好”字。
在得到保证后,时繁小心脱掉了身上带血的衣服,手放在牛仔裤的纽扣上时,后知后觉地升起一阵羞赧。
大家都是男的,照理来讲赤/身/裸/体的也很正常,但不知是浴室太小,还是蒸汽太足,让他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起来。
见时繁迟迟不动手,司禹靳以为他伤口疼,脱不了,于是问了句:“要我帮你吗?”
“不用!”时繁恶狠狠地说了句,头一铁解开了牛仔裤的扣子,往下一拉。
不过牛仔裤是紧身的,没法自己掉下去,时繁又弯不了腰,所以裤子挂在大腿上不放不下的。
司禹靳大概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上扬着。
时繁见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骂了句:“很好笑吗?不是说帮我的?”
“不好笑。”
司禹靳哪里敢说好笑,要是敢说一句,估计时繁要炸毛了。
虽然这样也挺可爱。
司禹靳蹲下身,帮时繁把裤子往下剥。
时繁低下头,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他两/腿之间,虽然心里知道只是在脱裤子而已,但这样的角度,这样的姿势,不可避免地让时繁联想到了一幅少儿不宜的情景。
时繁的脸像炸了一样,“砰”的一下变得通红,他用力踩住有点掉下去的裤脚,硬是把裤子用脚踩了下去,火烧屁股似的说道:“好了好了。”
“可是......”司禹靳说着,目光往时繁那边瞄了一下。
时繁忙用手护住,说话都说不利落了,“你......你乱瞄什么?”
司禹靳仰起头看他,表情坦荡得不行,好像只有时繁一个人在闹别扭,“内裤上也都是血,不需要换吗?”
“我自己来就好了,”时繁又踢了司禹靳一脚,“你快起来!”
“那好吧。”司禹靳站起身来,把花洒调节到合适的温度,小心地冲上时繁的大腿。
血液在水流的冲刷下,变得越来越淡,缓缓流入下水道。他小心控制着水流。没有让水冲到不该冲到的地方。
下面的血虽然说冲干净了,但时繁还是有些不舒服,脚尖在司禹靳腿上轻轻碰了一下,说:“沐浴露。”
司禹靳有些迟疑:“不太好吧。”
“干嘛?”时繁原本还有点抗拒,看司禹靳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把那点不情愿全都抛在脑后了,“我都没有觉得不好,你有什么可不好的。”
司禹靳又问了一句:“你确定?”
时繁彻底没耐心了,“你怎么婆婆妈妈吗?能不能像个男人?不乐意的话就出去,我自己来。”
司禹靳当然不会出去,再三寻求过时繁的意见之后,往手心挤了两泵沐浴露,打了点水发出泡泡后,涂在时繁腿上。
时繁忍不住咬紧了嘴唇,他没有用浴球的习惯,都是直接用手抹沐浴露,所以司禹靳也只能用手把沐浴露抹到他腿上。
虽然是他自己要求的,但司禹靳的手来回在腿上抹过的感觉十分太过鲜明,他甚至能感觉到司禹靳滚烫的手心,抹过每一寸皮肤都止不住地发烫。
时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雾气氤氲,连脑子都被水蒸气入侵了一样,变得混沌。甚至于在司禹靳把沐浴露抹到大腿内侧的皮肤时,时繁没控制住叫了一声。
时繁头皮一麻,慌张失措地往后退了一步。司禹靳忙环住他的腰,说:“地上滑,别乱动。”
时繁受不了,催促了一句:“你好了没有?”
“好了,”司禹靳站起身来,用花洒帮时繁把腿上的泡沫冲干净,又拿起沐浴露在时繁手心里挤了一泵,“还有一个地方需要你自己洗,好了叫我,我先给你去拿内裤。”
时繁看着手心里的沐浴露,想到司禹靳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脸红到快要烧起来。
真丢死人了。
一个澡洗个大半个小时,等时繁擦干身子换上睡衣躺到床上时,感觉整个人都要原地蒸发了,他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了整张脸。
到最后的最后,他竟然还因为没办法弯腰穿裤子,连内裤都是司禹靳帮他穿的。
时繁感觉他已经没脸再见司禹靳了。
司禹靳也在时繁房间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洗完后把热好的饭菜端到时繁床边,说:“吃点东西再睡。”
“不吃了,吃不下。”时繁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
司禹靳见时繁做起了缩头乌龟就觉得有些好笑,他倒是从来没见到时繁有这样一面。他小心地把时繁的脸从被子里挖了过来,说:“别用被子盖着脸,小心透不过气来。”
时繁瞪着司禹靳,眼睛到现在都是红红的,“我警告你,把你看到的全部忘掉,不然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说完伸出两只手指,假装凶狠地勾了勾。
“好,”司禹靳抓住时繁那两只手指,“先把饭吃了,才有力气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