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冯俞静回到酒店后,可陈嘉映却不在酒店,她跑到他房间里,看着角落里的行李箱还静静地靠在那里,她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背着她一个人跑了。
出去一趟不过半天,她回来正好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房子里静悄悄的,她打开电视,随手调了个频道,调到了天气预报,她正想换掉它,电视荧幕最近几天的天气吸引了她。
这一周都会下雨,那个下雨的标识一直持续到了这周末。
她的眉头轻微皱起,她不喜欢下雨,天气的好坏会影响到她的心情,如果可以,她希望每天都是晴天,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看完这周的天气她果断调台,手里的遥控板被她按了又按,一个个节目都一闪而过,她都不喜欢看,见实在没有想看的,她便关掉电视,将遥控板丢在了沙发的一侧,自己则睡在了沙发的另一侧。
她望着天花板,不知怎么地,想到了之前瘫痪时候自己只能躺在一方四四方方的床上看着一块白的不能再白的天花板了。
这让她感到恐惧,她翻了个身,侧身面对着沙发靠背,眼皮逐渐沉重,她缓缓闭上眼睛,睡之前还在想着希望醒来时能够看见陈嘉映。
“轰隆——”
一阵巨响的雷声。
她睁开眼睛又闭了回去,她还没有从睡意中脱离出来,翻了个身继续睡。
又是一阵惊天巨雷,她完全被吵醒了,她从沙发上支起身来,看着落地窗外,简直是一片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
巨大的雨滴捶打着玻璃窗,乌云将天围堵得水泄不通,丝毫光亮都不透露,暴风将绿化带的树吹了又吹,让它直不起腰来。
她站到落地窗前,屋内的宁静和屋外的混乱有着鲜明的对比,她将手贴在玻璃窗上,嘴里嘟囔着“怎么还不回来呢?”
墙壁上挂钟正好停留在七点整,已经晚上七点了,陈嘉映以前去干什么都会告诉她一声的,再不济也会给她留张纸条。
难道真是孩子大了要有自己的空间了?
她摇了摇头,遏止自己往不好的方向想,她重新窝回沙发上,凝视着窗台上的水珠,水痕以及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
昏暗的封闭的房间里,四周的墙是水泥砌成的,在右边的墙上还有一扇玻璃窗,不过外面被几块木板封住了,但仍能透过缝隙看见外面的景象。
从里往外看能看到远处几个人,但他们很快就走远了,视角是从下往上的,他们被陈建业藏在某个小区的地下室中。
头顶上一盏白炽灯亮着,光线非常微弱,一闪一闪的,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滴答的水声充斥在安静房间里,渐渐地隐约有些呻吟声在回荡。
陈嘉映从昏睡中醒来,脑子嗡嗡作响,他甩了甩头,注视着四周的同时想活动自己的手脚,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身后,脚也被绳子绑着,自己侧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因为嘴巴被塞了一团布,又有一根细长的布沿着嘴巴绑了一圈,他根本说不了话。
他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子,费了好大的劲儿也只移动了半米。
角落里还有个人,他费劲的再向前了半米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是杨婧怡,她仍处于昏迷中。
他想起来自己来这之前自己在哪了。
在冯俞静出门后,他收到了杨婧怡发给他的短信,她在短信中写道。
【陈嘉映,我是杨婧怡,你等下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出来见一面,可以吗?如果可以,我中午十一点在学校大门旁边卖小吃的小巷里等你。】
他大概知道杨婧怡会说什么,不假思索地打下了一行字。
【我会来的。】
随后熄灭屏幕,他瞄了眼窗外乌压压的天空,跑到房间套上一件薄的黑色外套,然后在玄幻处换上白色板鞋,拿着墨绿色的雨伞出门了。
出门正好在十点四十多,他所在的酒店处于他学校和考点的折中处,步行十多分钟就能到两边。
雨下得正大,他将衣服拉链一拉到顶,他一低头,立领就能遮住他的嘴巴。他拿着伞柄的手微微前倾,雨伞将路上人的头挡住,自己看不到别人的同时别人也看不见他。
雨滴滴在地上又往回弹,一些溅湿了他的裤腿,让他的卡其色裤子下半段的颜色更深了些。
当他到达杨婧怡的指定地点后发现她早已在那等着他了,他来到她的面前,让她往巷子里的店门里走。
他们站在紧闭的小吃店外的门前,屋檐将雨水拦住,空旷干燥的地面被他们的鞋底印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雨伞尽管被收作一团,可原先的落在上面的雨止不住的往下掉。
杨婧怡自他来了后沉默了一会,然后鼓起勇气般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叙述着自己想对他说的话。
她说:“其实小时候我就想和你做朋友了,可不知道怎么的,我一直没能和你成为朋友。这里面的原因有为了合群而选择孤立你,有心高气傲而选择远离你,有自卑拧巴而不敢靠近你。现在我和你说这么多也不是为了能和你成为朋友,因为没有结果的事再怎么勉强都没用,我本有无数个机会能和你成为朋友,可我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的神情从刚开始的拘谨变得自然,自信。
“想和你变成朋友的原因最开始是因为好奇,然后被你身上的特质和优异的成绩吸引,我也必须得承认...被你的脸给吸引。所以我想说,我喜欢你,可我也就到喜欢为止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就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雨势渐渐小了,她将这么多年的喜欢说出来后竟发现自己浑身轻松。
不喜欢又怎么样,生活还不是照样继续,她越来越从容,脸上竟洋溢起了轻松的笑容。
陈嘉映认认真真听她说完后,脸上是真挚的微笑,他停顿了一下说道。
“谢谢你的喜欢,希望你以后能遇见一个更好的人。同时我也想对你说抱歉,因为我有些时候对你的态度太恶劣了,我当时没意识到,可事后想来让你难堪了。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做朋友也不迟。”
她坚定地拒绝了,她笑着说:“还是同学这个身份好,朋友会让我重燃希望的。”
因为能看见你的话就会让她难以抽离对你的喜欢,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是时候该分别了,陈嘉映目送着她离开,他打算等她先走自己再走。
他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有人悄悄靠近,那人挥起一根手臂一样粗的木棍向他的头砸去。
剧痛让他不受力地倒地,他的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晕倒前的最后一幕是回头的杨婧怡一脸惊恐地跑向他。
然后他就到这个阴暗的房间里来了,杨婧怡还在昏睡中。
绑架人的事,能做出来的也只有陈建业了。
陈建业在高考一结束时就联系他了,又是打电话,又是短信威胁,他统统没搭理,本以为不理他不出门他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可他还是小看他了。
他费劲地挪到杨婧怡的身边,嘴里发出叽里呱啦的声音,试图吵醒她,可她依旧没醒。
这时候铁门外有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来清晰,直到停下,然后是一阵转动门锁的声响。
那脚步声走动的频率杂乱到不像是一个人,像是两个人,估摸着是陈建业和他的同伙一起回来了,陈嘉映在心里暗暗猜测的同时闭上了眼睛。
铁门被打开,进来的正是陈建业和一个他没见过的人,他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陈建业说“:还没醒呢?”然后用脚轻踹陈嘉映,发现他没有动静,便蹲下来盯着他的脸。
刀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你把他绑回来做什么?又不能拿到钱。”他的目光转向角落里的那个女孩,“还有她,我们最好赶紧放了她,要不然她的家人报警了,那我们就都不好办了。”
陈建业:“嘁,你懂个屁,那小女生看到我们绑陈嘉映了,不抓她等着她报警吗?”
他揶揄地看着刀哥,“你都是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还怕进局子吗?”
刀哥对此不屑一顾,那陈建业就是一草包,就嘴皮子功夫厉害,他的语气也不屑起来,“这又不是荷叶镇,真当警察是是摆设吗?”
他转身就离开这个地下室,边走边说,“你自己处理吧,我只负责拿钱。”
这可激怒了陈建业,可碍于他牛高马大,他只是嘴上在骂,等刀哥稍微走走远后,他骂骂咧咧地说:“我呸,你们这些王八蛋,只知道钱钱钱,事是一点也不知道做。”
听了个大概的陈嘉映心里也难免唾弃起陈建业来,真是为了钱而不择手段。
他的眼睛仍然闭着,堵住嘴巴的布团被陈建业扯走,他听着陈建业的脚步声走远又走近,突然,一盆冷水被泼在他的脸上,他被吓得睁开了眼。
面前的陈建业笑得猥琐,手里还拿着塑料盆,他把盆随意丢在地上,面色不善地靠近陈嘉映说:“你终于醒了。”
说完嘴里还发出“桀桀桀”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陈嘉映的上半身都湿透了,他眉头紧锁,警告他别再靠近了。
听见这话的陈建业果然停下来了,但他又继续上前,贱贱地说:“我就上前,你能拿我怎样。”
他蹲下来和陈嘉映面对面,“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吧,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是去找你资助人要还是把荷叶镇那个安置房给卖了,反正你得先给我二十万。”
陈嘉映狠狠地盯着他说:“我没钱。”
陈建业满脸不在乎地说:“我又不是要你现在给我,我都打听到了,你的成绩可是顶顶好的,好大学不是任你挑选,而且肯定能拿到奖金,不管是学校的还是你资助人那边的,你到时候就先把这笔钱给我,其他的你再想办法。”
厚颜无耻,唯利是图,阴险狡诈,陈嘉映在心里痛骂陈建业的不道德行为,可他偏偏还做不了什么。
见陈嘉映没回应他,陈建业眼珠一转,他朝着杨婧怡的方向去了,“我给你时间考虑考虑,你要想想你要是拒绝了我,你这小女朋友该怎么办。”
他故作惋惜的样子,离开了这个房间,走之前还不忘给铁门上几道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