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一道陌生的男声在叫着姐姐。
冯俞静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还带着茫然和恍惚,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很快就又睡着了。
一道急促的铃声响起。
她闭眼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摸了几个来回还是摸不到,她抬头一看,原来手机被放在床头柜上。
她看都没看来者是谁就直接按下接听键。
“喂,谁啊?”
电话里的人恭恭敬敬地说:“冯小姐,我是小王,冯总要您周五回家,他说有事要与您说。”
小王是冯屹成身边的人,每次打电话来通知她冯屹成下达的命令。
冯俞静的脸枕着手臂,声音小了一个度,“我知道了。”
冯俞静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她坐在床边,回想着刚才那个梦,在梦里那个人的笑脸仿佛清晰可见,可醒来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烦躁地弄了下头发,自从她车祸醒来后,她开始频繁地做梦,而且梦的内容在醒来后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因为她出了车祸,所以沈灼和冯素云的订婚宴完美错过了,正好她也不是很想看见他们,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那个和她相撞的货车司机当场死亡了,幸运的是她就只是一点皮外伤,虽然也很严重,但不危及生命。
除了她撞上了那个司机,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开车的人也撞上了,这就减缓了冯俞静那边的压力,但货车的压力全集中在另一个车那边。
冯俞静听说和她一起出事的那个司机受了好重的伤,当时被救出来浑身都是血,不过之后的事她也没有再打听了。
事后查出来那个司机是疲劳驾驶,碍于人已经走了,便追究了货车公司那边的责任。
洗漱好后,她在玄关处穿好平底鞋,来到电梯口按下按键,边玩手机边等着电梯上来。
来到车库,她找到自己的车,轻车熟路地开上了道。
现在她在冯家的一处娱乐公司工作,说得好听是工作,实则就是一个挂名的总监,她倒也过得挺自在。
从前她追求事事都做到最好,只为得到冯屹成和梁欣的夸赞,可现在她不需要了,每天重复着那忙忙碌碌的日子让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是为她自己吗?
当然不是。
所以现在卸下重任后她浑身轻松。
尽管冯屹成和梁欣再怎么不满意也不能拿她怎么,她就是不按他们心意来。
来到工作地点,她坐在办公室里翻阅文件,然后跟着艺人和工作人员去现场拍摄,艺人拍摄的间隙她就玩会儿手机。
闪光灯“咔嚓咔嚓”闪个不停,她眯了眯眼,走出拍摄地,蹲在地上看有没有其他工作消息。
许久没给她发过消息的人突然出现在微信的最上方,她点开他的头像,聊天界面被放大。
沈灼:【等会儿有空吗?一起吃个午饭,我来你公司楼下接你。】
冯俞静:【没空。】
沈灼:【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我们之间的事。】
冯俞静冷笑,非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冯俞静:【滚远点。】
她利落地关上手机,站起身来回到拍摄场地,她看着被工作人员围在中心的演员,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那是她不曾记得发生过得的画面。
画面中男人的脸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叫她怎么都看不清脸。
这样莫名闪现的画面和记不清的梦境已经折磨她整整两年,尽管她到看心理医生,治疗了好几个疗程,吃空了几瓶药也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虽然不影响她的睡眠,可是却让她空闲时老是想起那个梦境,让她在恍惚中仿佛置身其中,但又像雾气消散后什么都没发生过,这让她如何不在意。
至于沈灼为什么给她发消息,她也不清楚,她才不屑于搭理他。
不过沈灼和冯素云订婚两年了都还没结婚,倒不是说她多管闲事,只是网上的闲言碎语多了,难免让她看到好奇。
盯着人群正入神的冯俞静丝毫没看到旁边的杜清,她顺着冯俞静的视线看去,可刚刚围在一团的人早就散开来回到各自的岗位去了。
杜清手拿咖啡贴到她额头上,嬉笑着左顾右盼道:“看什么这么入神呢?”
冯俞静被冰凉的咖啡冷得倒吸一口气,她接过杜清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故作落寞模样说:“刚刚聚在一起的人让恍惚了一下,好像我梦中也有过那样的情景。”
杜清是她的同事,也是和她同期进入公司的,两人相见恨晚,进入公司后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杜清若有所思,“这都多久了,你这个病怎么还不见好?”
冯俞静撇嘴说:“我也不知道,好在也不影响我什么。”
上午的拍摄告一段落,冯俞静正准备回办公室整理下午所需要的文件,在路上她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女艺人。
因为擦肩而过而没看到她的脸,莫名的熟悉感又来了,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冯俞静回过头看了眼她的背影,回过头来不再多在意。
她收拾好文件后,差不多下午的拍摄也要开始了,杜清给她带了一个三明治垫肚子,她接过三明治的同时将文件交给她,让她去转交给现场的工作人员。
撕开三明治的包装,她咬了一口,等到咽下去后又开始打电话联系下午要拍摄的明星那边的助理。
打过电话才知道她们已经来了,冯俞静马不停蹄地去现场,她气喘吁吁地扶着玻璃门,整理了一下便推门而入。
下午来的明星是当红小花谢尧,助理事先把她的信息都发给她了。冯俞静来到满是人的摄影棚,见拍摄已经顺利进行,瞬间松了一口气。
杜清在远处朝她眨眼,似乎是在说她组织的好不好,她朝杜清竖了个大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一周差不多都是去现场跟进拍摄,去剧场探视艺人,去安排广告和走通告的事。
到了周五这天,她从公司出来天色渐暗了,她故意在公司磨蹭了很久,等快到饭点才出来。
她开车驶入车道,沿途重叠的高楼一闪而过,等她开到家时,梁欣亲自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
还不等她说话,梁欣已经先开口了。
“还要多久?”
“我到楼下了。”
不等她说出下一句话,梁欣兀自挂断了电话。
她进入了电梯,按下楼层,此时电梯里只她一个人,似乎是太累了,她把头靠在墙上闭了闭眼睛。
电梯门开了,她挺直了腰杆,整理了一下衣领,大步踏了出去。
她按响门铃,下一秒门便开了,冯屹成开门后便返回餐桌上坐着,他的面前是已经烧好的菜肴,再近处是他的文件。
她在玄幻处换好拖鞋,也来到餐桌处坐着,她叫了声,“爸。”梁欣也出来了,她又叫了声,“妈。”
今天冯素云没有回来,饭桌上只他们三人。
梁欣把余下的菜从厨房里端出来,三人便自顾自地吃起了饭。
冯俞静倒不觉着气氛怪,因为以前每次吃饭都不怎么说话。
久而久之,“食不言”也就成了冯家的家规。
冯屹成每隔一周或是隔几天就会叫她回家一起吃晚餐,冯素云也是,她有时会回来,有时不回来,自从冯俞静撒手什么都不管后,她就接手公司的事,有时抽不出时间回来。
过了一会儿后,冯屹成放下筷子,他面向冯俞静,“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没见你有个对象。”
听见这话,冯俞静猛咳起来,她将水杯里的水一口而尽给自己顺了顺气,故作镇定自若,“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不劳你们费心。”
冯屹成:“家里给你安排了相亲,地址我已经让小王发给你了,你明天务必给我去见他。”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打了她个措不及防。
她推脱着说:“我看就不必了,明天我还有事。”
梁欣这时出来打圆场了,“你明天要见那位可是圈子里的新贵,你们要是聊得不投机,以后做个朋友也行,要是聊得投机,那自然是最好。”
我说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是拿我来铺路来了,那我偏不如你们的意,冯俞静心想。
“行,我去。”
她答应得太快了,这让冯屹成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像无事发生一般收回视线。
吃完饭后,她觉得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在客厅坐了一会便离去了。
她翻看着小王发来的消息,上面只有地址时间,其他的一概没有。她都不知道明天要见的人是谁,说着是新兴的企业家,可新起之秀那么多,她哪知道是谁。
更何况万一是个糟老头子呢。
她捏了捏眉心,觉得现下糟心极了。
正巧她还没回家,杜清叫她出来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驱车来到一处酒吧,杜清早早在里面等着她了。
她走进酒吧,里面灯红酒绿,霓虹灯闪烁不断,周遭弥漫着暧昧黏腻,她目不斜视地路过跳舞的男男女女。
看见杜清在吧台喝酒,便坐到她身旁。
杜清:“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到花都谢了。”
她伸手指了指舞池的人,“快看快看,我特意选的地方,那有好几个小帅哥。”
冯俞静趴在吧台上,一脸生无可恋,“可别说了,明天我爸妈让我去相亲呢。”
杜清:“真的吗?那个人谁啊?”
冯俞静:“还能是假的吗?不知道是谁,希望别是一个糟老头。”
杜清掩面偷笑,“没想到你就这样同意你家人的安排了?这也太不像你平时的作风了。”
冯俞静:“是呀,可我还偏偏同意去见那个人了。”
说完,她嘴里嘀咕着,“看我不毁了明天的相亲。”
杜清:“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冯俞静恢复如常,“没什么呢,只是很期待明天的见面。”
明天的相亲让冯俞静气愤的很,她一连贯喝了好几杯酒,杜清劝都劝不住,不出意料,她把自己给灌醉了。
杜清搀扶着冯俞静,把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扶着她腰,走出了酒吧。
来到大街上,刚在手机上叫的代驾已经把她的车从车库开出来了,她把冯俞静先扶进去,然后自己再进去,然后说了冯俞静家的地址。
汽车缓缓发动,冯俞静靠在杜清的肩膀上,她先睁开眼睛,觉得这么靠着不舒服,然后直起身子靠在后座靠背上。
杜清侧脸看她,“喝醉了就别动了。”
冯俞静两手交叉,“还行,没醉。”
车子停在小区外面,冯俞静推开车门,边走边和杜清道别:“我走了,回去记得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杜清的头靠近车窗,手搭着车窗上,“知道了,你赶快进去吧。”
等杜清走后,她才往小区里走,她扫过人脸,走了一会儿,来到她那栋楼楼下。
她走得好好的,身后跑过来一个小孩子和她相撞,一时没掌握好平衡,正当她就要和地面来个脸对脸时,身后的人抓住她的臂弯,这才没让她摔个狗吃屎。
等她站好想转身感谢刚刚救人一命的好人。在看见那张脸后,呼吸不由得一滞,熟悉感再次席卷而来。
因为和身后的人隔得很近,所以即使夜色朦胧,但还是清楚的看清了他的脸。
他五官分明,突出的眉骨,挺立的鼻梁,淡然的双唇以及明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眸子漆黑如魅影,但又清澈如见谭底。
许是她喝醉了,她揉了揉眼睛,抬头微笑着说:“谢谢你。”
随后挣开他的手,回过头来,一步一步地向前,但内心仍旧对他很好奇。可以确认的是,她从没见过刚才那人。
内心的好奇驱使她回头看了眼身后之人,他也朝着电梯口来了。
电梯正好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她站在电梯的最里面,那个男人背对着她,她看着他按下楼层,心想自己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他。
想得正出神,没注意到面前的人回头。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那个男人围在了电梯的角落,看似是围住她,其实只是转身朝她走了几步。
她的脸突然感到热意,想也没想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