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清庆幸自己先一步上来，之前为了记住大家的模样，打印的照片还摆在客厅。
尤其许况发给她的那张周勉之露锁骨的照片。
沈涵清衣服都没换，急忙把照片锁进抽屉。
简单整理了一下客厅杂乱的地方，又立刻去阳台收衣服。
沈涵清站在窗边，稍微一瞥，就见楼下周勉之和陆崇相对而站，似乎在说什么。
周勉之背对她的方向，看不清表情，但陆崇神色明显愤怒。
沈涵清好奇，离窗户近了点，观察他俩。
陆崇似是察觉她的视线，抬头看过来。
沈涵清微笑朝他点点头。
陆崇脸色依然难看。
紧接着，周勉之顺着他的视线也望过来，脸上挂着和刚才一样和煦的笑容。
应该是陆崇单方面因为她跟周勉之的事，对周勉之说了些像刚才那样似是而非的话，被周勉之怼了回去，或者模棱两可地回避了他的问题。
沈涵清眼神冷淡几分。
一切都是陆崇自己的选择，现在却又假装清醒劝她和周勉之，不觉得可笑吗。
她打开窗户，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勉之，你不是说待会儿开会，时间快到了，不上来充电吗？”
沈涵清承认有故意跟陆崇对着干气他的意思，但话出口两秒，她就后悔了。
‘勉之’两个字怎么会从她口中说出？
怎么能从她口中说出？？
幸好离得远，周勉之应该没听见。
就见他笑着跟她挥了挥手，然后拍拍陆崇肩膀，嘴唇张合，说了句什么，随即转身上楼。
陆崇表情由愤怒转为错愕复杂，呆怔在原地，许久未动。
“在看什么？”
沈涵清的思绪被周勉之的声音打断，扭头见他已经进来，正要换鞋。
“没有男士拖鞋？”周勉之手里拿着双浅紫色女士拖鞋。
“我这里怎么会有男士拖鞋。”
沈涵清回完才意识到，陆崇从没来过这间独属于她一人的小公寓。
周勉之居然是第一位来做客的男性。
沈涵清走过去，从鞋柜里重新拿了双粉色的，“这双是新的，你穿这个吧。”
“谢谢。”周勉之接过，没有丝毫犹豫地穿上。
小号粉色女士拖鞋在他脚上显得有些局促滑稽。
沈涵清还以为他刚才那么问是嫌弃女士拖鞋，不想穿，没料到他不仅穿了，眉眼间好似还很开心的样子。
沈涵清疑惑两秒，回神问他：“你刚才跟陆崇聊什么了？”
“没什么，他应该听说了舒凝散布的谣言，觉得我身体不好，配不上你，所以……”周勉之垂眼，言辞模糊。
“他怎么这样，”沈涵清眉毛深蹙，陆崇平时挺有礼貌的，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陌生，“他还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真的没什么，从陆崇的立场，他以为你暗恋他多年，即便他从没想过和你在一起，但突然得知你移情别恋，还是和我这样一个废……”
周勉之话音稍顿，“毕竟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爱上我这种人，他有挫败感很正常，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我也怼回去了，他脸色挺难看的。”
“他有什么立场？”沈涵清更气了，“他凭什么有挫败感？”
原来这才是陆崇愤怒的原因。
周勉之那么骄傲的人，不可能拿男性尊严撒谎。
也就是说周勉之之前的分析是对的，她真的不了解陆崇。
她从没想过陆崇有一天会攻击别人的身体缺陷。
沈涵清想起自己刚才还对他微笑，心里越来越堵。
看了眼楼下，陆崇已经走了。
如果还在，她说不定一气之下挑明，跟陆崇理论一番。
忘记招呼周勉之，沈涵清在客厅里转圈，抓心挠肺，找不到发泄的方式。
周勉之没打扰她，坐在沙发上，给手机充电，低声同手机那端的助理聊着工作。
模样专注认真。
只不过助理很疑惑：“周总，这些事您之前不是已经交代过了，而且待会儿哪有会议？”
周勉之神色如常，自顾自把早就吩咐过的细节重复一遍。
“嗯，好，有什么事再打给我。”
助理：“……”
-
周勉之挂断电话，开解沈涵清：“陆崇误以为你真的喜欢他，一时接受不了，可以理解……”
“理解？”这句话像是热油，浇在沈涵清心里那把燃得正旺的火上，“我为什么理解？”
“你欠他的？你又凭什么要理解？”
沈涵清掏出手机，点开‘幸福一生’群。
群消息已经几百条了，她顾不上看。
沈涵清：【我和周勉之不是闪婚，我们已经互相喜欢很多年了，所有的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除了祝福，不接受任何‘清醒劝告’！从始至终，我喜欢的只有周勉之，望知！】
“周勉之，你到群里回应我一下。”她边打字边说。
周勉之刚忙完工作，有空看群消息，往上翻了一下，视线停在其中一条上。
“周勉之很优秀，很棒，我才是他的妻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他不友善的言论……”
他语调缓慢地念着，“沈涵清，你真的向我告白了？”
周勉之此时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点莫名的温柔，这段话经他读出来，似乎比文字含义更直白，更……
沈涵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稍愣，“不是……”
“确实不算，”周勉之说，“你刚刚发的那条更符合示爱的标准。”
比告白更直白的词是示爱。
沈涵清又是一怔，片刻后才想起来她这会儿正生气，“你回复下……”
还没说完，就见群里多了条消息。
周勉之：【@沈涵清，我喜欢你】
沈涵清扶额，抬头看周勉之，“我发了那么长一段话，你就回四个字，太敷衍了，万一被人发现咱们是做戏怎么办？”
“我重发一条。”
周勉之：【@沈涵清，我爱你】
沈涵清：“有什么区别？而且还少了一个字？”
周勉之：“抱歉，我再编辑一下。”
周勉之：【@所有人，周勉之爱沈涵清】
沈涵清无奈，“行吧，七个字，比刚才多了四个，进步了。”
“不对，你为什么能艾特所有人。”
周勉之似是才发现，“应该是许况把我设置成管理员，我点错了。”
“我撤回……”
“不用，”沈涵清阻止，“这样显得郑重，弥补了你词穷的缺点，不像敷衍了。”
群里消息就没断过，此刻刷新速度更快。
许况：【！！！】
林初：【@沈涵清，强得可怕！有这个魄力，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方莹：【@沈涵清，我辈楷模！好woman哦[星星眼]】
方莹：【@周勉之，悠着点，别给我姐妹洗成恋爱脑了。】
许况：【@周勉之，要不我这个群主让给你来当吧，我的感情一点进展没有，你倒是马上要幸福一生了！】
宋鹤：【@沈涵清，喜欢周勉之很多年？那你这是蓄谋已久啊，是吧@周勉之】
宋鹤：【@沈涵清，顺便问一句，哪个傻逼胡说八道，欺负周勉之了，把你气成这样？】
江染：【@沈涵清，哈哈哈！当初跟许况同流合污算计我，现在把自己算进去了叭[悠闲喝奶茶]】
江染：【@许况，把群名改成‘攻略沈涵清’，将沈涵清和周勉之腻腻歪歪的告白词，放进群公告！！】
宋鹤：【@许况，别听她的，沈涵清都给周勉之哄得当众示爱了，群名应该叫‘攻略周勉之’。】
片刻后，许况同时吸取江染和宋鹤的建议，把群名改成‘攻略周勉之’，并将沈涵清发的那两段话和周勉之的一句喜欢两句爱，编辑成群公告，艾特所有人。
许况：【@所有人，周勉之是沈涵清罩的，以后谁再想欺负他，先问问沈涵清同不同意[沈涵清扛四十米大砍刀.jpg]】
沈涵清：…………
后面的表情包是用她的照片做成的卡通形象。
照片肯定是方莹给许况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扎着高马尾，雄赳赳气昂昂，倒是应景。
-
自从沈涵清在群里明确自己的态度后，没人再来打扰她，周勉之最近也在忙工作，很少找她，沈涵清除了每天定时去她那几家店里看看，过得非常悠闲舒心。
陆崇则像变了个人，经常去酒吧买醉。
今天他如往常一样，又点了很多酒，喝到半梦半醒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进来。
陆崇定睛望了几秒，起身走过去。
“周梨，我问你件事……”
“陆崇？”周梨扫他一眼，“我今天没空跟你聊。”
周梨说完，绕开他，气势汹汹地跑到一个卡座前。
“舒凝，你tm凭什么造谣我哥？！”
周梨这段时间不在阳城，两个小时前刚回来，知道前些天发生的事。
舒凝偶遇她第十八任男朋友跟一个女孩手牵手吃冰激凌，提出分手后，对方来求她原谅，舒凝正让他滚。
这会儿恰好在气头上，劈头盖脸被周梨骂了一顿，舒凝一下就炸了。
“那是你哥吗，喊得那么亲热！”
周梨：“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私生女，所以从不叫梁勇平爸爸！”
舒凝妈妈是梁勇平的初恋，当初两人爱得难舍难分，但由于各种原因，梁勇平最后还是娶了现在的妻子。
那位初恋离开后，独自生下舒凝。
梁勇平跟现任妻子没有孩子，舒凝妈妈去世后，力排众议把她接了回来。
舒凝也不生气，“我是私生女不是我的错，但你哥不孕不育还妄想骗婚，那可就缺德冒烟儿了哟~”
周梨：“说谁不孕不育？你才不孕不育！我哥跟我嫂子幸福着呢，把嘴给我放干净点！”
舒凝：“呵，骗谁啊，强取豪夺不是你们周家的传统吗，沈涵清脑子又没进水，为什么要嫁给自己的仇人，还是周勉之这种阴暗疯子。”
周勉之从小就阴沉沉的，谁要是惹了他，不管心理上还是物理上，下手都特别狠。
不把人打击得一蹶不振不停手。
也就最近几年装得像个人。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周梨叉腰哼道，“我嫂子高中就暗恋我哥了，还给我哥写情书，人家两人是从校园走到婚纱感人肺腑的纯爱故事，哪像你，三天两头换男朋友，可就是没人爱呢~”
舒凝脸色发黑。
陆崇上前，插了句：“周梨，沈涵清真的给周勉之写过情书吗？”
那天在沈涵清家楼下，周勉之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沈涵清从始至终都不喜欢他。
他从没得到过沈涵清一丝一毫的爱意。
他所谓的纠结反抗，不过是徒劳。
陆崇不信。
但他没勇气直接问沈涵清。
怕自己如周勉之所说，是个废物，无法回应她。
更怕她真的拒绝自己。
“有你什么事，起开！”周梨一把将他推到一边。
“哟，这不是沈涵清的老情人吗，”舒凝看向陆崇，“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周勉之，故意替他隐瞒不孕不育的事，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沈涵清正吃着水果看喜剧，笑得前仰后合，接到舒凝电话时，没认出她的号。
“你好，我是沈涵清……”
“我当然知道你是沈涵清，我是舒凝，”舒凝开门见山，“你跟我说实话，周勉之是不是威胁你了？你被迫跟他在一起，帮他隐瞒不孕不育的事，对吧？”
“你放心告诉我真相，我罩着你，周勉之不敢把你怎么样。”
沈涵清头疼，好不容易清净几天，这个舒凝怎么阴魂不散。
“我非常非常喜欢周勉之，这辈子只爱他，天塌地陷，非他不嫁，而且我们已经结婚了，听懂了吗？麻烦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舒凝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