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尧，你没事吧，脑子没被撞坏吧！”张磊咋咋呼呼的进了病房，“你不会是真分……”

他看到病房里的沈清凡时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鹅立马静音，抻着脖子看看她再看看病床上的人，眼里的疑惑如有实质。

“你也失忆了？”唐诗怡看他那傻样吐槽。

张磊现在没心思和她贫嘴，盯着沈清凡，像是对暗号似的小声道，“大冒险？”

沈清凡疑惑的想了想：“真心话？”

张磊：“……”这不对。

“张磊。”病床上的人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冷淡的开口。

这时陆由和徐泽铭也进来了，于是一起围在李仲尧病床前稀奇的盯着他看。

“听说你失忆了，还记得我是谁吗？”陆由还是在现实中第一次见人失忆。

张磊见人没事又凑过来趁火打劫：“你还记得你欠我五千万吗？”

“张磊，我是失忆了，不是傻了。”李仲尧捂着头，和刚刚的痛又不一样，纯粹是无语的。

张磊感动道：“你竟然还记得我。”

“……我倒希望不记得了。”

李仲尧发现自己越久远的记忆越清楚，越近的事情反而越模糊。起码自己的这三个发小还记得。

“你记得多少？”徐泽铭挤开添乱的两人。

李仲尧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开口：“记得我参加完F4锦标赛，然后休息了一年，其他的记不清了，但模模糊糊的有点印象。”

“嚯，”张磊在一边巴拉着手算了算，震惊的看着他，“您这差点就相当于返老还童了。”

徐泽铭锤了一拳张磊后总结：“那就是忘了高中还有以后的事。”

“你不会连沈清凡都不记得了吧？”张磊吃痛的摸了摸刚刚被锤的地方。

李仲尧听到这个名字怔忡了一下，视线穿过几人，落在表情冷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沈清凡身上。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李仲尧感受着心中莫名的情绪。

几人也在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不过我就说你在俱乐部吧。”陆由插话转移话题，“张磊非说你在湖边。”

李仲尧闻言疑惑的收回视线，看向他：“我为什么会在湖边？”

“他觉得你想不……唔。”陆由没说完就被徐泽铭怼了一下。

人为什么要有两条胳膊呢？这个问题此刻的徐泽铭最有发言权，他左右各拽一个，用眼神示意唐诗怡和王国辉。

“我们无关人士先出去，让他们单独聊聊。”

病房里只剩两个人了。

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李仲尧还是盯着沈清凡暗暗欣喜，他已经能确定对方就是自己的女朋友，而且感情很好。

他主观性很强的把王国辉回答的“挺好”自觉转换成了“很好”。

沈清凡实在无法忽视病床上那道存在感很强的目光，回神看过去，有点疑惑。

“你很高兴？”出了车祸，还失了忆，她想不到什么值得他开心的点。

“很高兴，”李仲尧点点头重复，很直接的开口：“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如果按昨晚的情况，应该是前女友才对，沈清凡想。

“你还记得我？”她问。

李仲尧沉默下来，愧疚的低着头。

“为什么？”沈清凡无法理解，“之前……算了，但明明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感情从何而来？”

“不是什么都不记得，”李仲尧着急的解释，“我昏迷时想起一个场景，是你穿着一条绣着蝴蝶的裙子背对着我，我当时想追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动不了，只能看你越走越远……”

“至于感情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他也迷茫，从未有过的浓烈感情就这样突兀又和谐的存在于自己的躯体之中，很陌生，但……

“我从来不质疑自己的直觉。”

虽然没有记忆，但直觉告诉自己，绝不能放开眼前人。

“医生说观察之后没问题就可以走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要回哪？”张磊探头进来有点迟疑的询问坐在病床上的人。

李仲尧的视线直直盯着沈清凡没有移开，刚醒来时对外界的冷意和漠然在沈清凡面前完全消失，像是收敛了爪牙的犬，发出低声呜咽，来获得对方的垂怜。

但沈清凡只是垂着眼沉默。

张磊见他这幅模样像是大白天撞了鬼，犹豫一下开口：“二尧，你的手机呢？”

没得到回应的李仲尧失落的收回视线，闻言皱眉：“找我手机干什么？”

“你还没看我消息呢，非常重要，非常重要。”他强调。

王国辉适时的把手机递给李仲尧，手机可能是在混乱中摔了一下，后壳有点细纹，但能正常开机。

打开的手机屏保是他和沈清凡的合照，沈清凡呆呆的看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而他笑着偏头看她。

李仲尧看了一会儿，直到屏幕自动锁屏。

重启需要输入密码解锁，他试了试印象里自己常用的几个密码，都打不开。

“不记得密码了。”李仲尧没怎么纠结，把手机放到一边。

“不行！”张磊把手机拿过来，他还想让李仲尧看昨晚群里的消息，毕竟有些事他不太方便直说。

李仲尧觉得莫名其妙，皱着眉看他。

张磊当没看见，把手机往沈清凡手里塞：“沈老师帮他解一下锁。”

沈清凡拿着手机没有动作：“我不知道密码。”

“啊？”张磊又惊讶了，看看李仲尧又看看她，“二尧没告诉你密码？”

李仲尧闻言也疑惑的看过来。

“我没问。”

沈清凡觉得健康的人际关系里是需要边界感的，给对方空间也给自己留余地。

张磊羡慕的撇了撇嘴，要是自己那些前女友也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了。

被羡慕的对象看起来却并不开心，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用你的生日试试。”一旁的唐诗怡建议道。

张磊也认同的应和着：“快试试。”

沈清凡不抱什么期待，输入0628，手机应声而解。

“解开了！”张磊兴奋的喊道，想拿过手机给李仲尧，却发现没拽动。

手机被紧紧握在沈清凡手里，她正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看什么。

“这……”张磊看看李仲尧，想让他说点什么。

李仲尧见状心里莫名发慌，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清凡看着手中解锁后的手机，桌面上很简洁，只有一些社交APP，一个做饭软件还有一个修图软件。

桌面壁纸是自己昨天下午坐在长椅上喂狗的照片，时间距离太近，她不可能记错，所以很确定当时李仲尧并不在场，这是什么情况……而且她怎么记得当时旁边应该有个学生？

“你……”沈清凡想直接问他怎么回事，对上那双迷茫疑惑的眼睛，顿了顿，“介不介意我看看你的手机？”

“不介意。”李仲尧忽略莫名不好的预感，飞快表态。

沈清凡点了点头：“谢谢。”

“不用谢。”李仲尧愣愣的回。

围观的张磊：“……”那他该怎么办。

沈清凡想了想，试探着打开相册，数以万计的照片像潮水一样涌出来，晃的人眼前一花。

全部项目27692。

他的手机内存倒是大，沈清凡面无表情的想。

她一点一点往下划，根本看不到底，照片上全是自己，不同的动作，不同的神情，小小的缩略图挤在一起，看起来有点渗人。

沈清凡放下手机缓了缓，这真是……让人意外。

李仲尧看着她，心里的不安愈加严重，他踉跄的下床，想离她近一点，现在太远了，要是对方要走，他根本抓不住她。

“不是哥们，这么着急走啊，”张磊上前扶着他，想了想，“要不我让司机把你先送到李叔那边吧。”

不要，他不要回哪里，李仲尧直勾勾的盯着沈清凡，却没有立场让对方带自己回家。

熟悉的无力感袭来，他头痛的要命，鼻腔发出轻微哮鸣音，下颌骨后侧咬肌开始节律性抽搐。

“你还好吧？”张磊觉得手下的人有点发常，但对方低着头看不清楚具体情况。

这事还没完，沈清凡把他的手机收了起来，看向走到她面前的男人，想了想歪头道：“你要和我回家吗？”

李仲尧愣了一下，随后努力遏制自己过于兴奋的沉重呼吸声。

“要。”

他激动的像得到骨头的狗。

张磊在旁边欲言又止。

——————

车的隔板升起，沈清凡和李仲尧坐后面，一个沉默的看着手机，一个眼巴巴的看着她。

沈清凡又打开了相册，她的接受能力确实强，这一次就平静多了，随便打开一张图，点到左上角，查看照片的信息，最下面的路径显示照片是在微信里面保存的。

她退出相册，转而打开微信，点开好友列表第一眼就看见了置顶备注为“bbot”的聊天框。

bbot的头像几朵荷花插在白瓷瓶中，背后挂着一张“心平气和”，草率刻板的像是搜老师头像蹦出来的第一张，但这已经是沈清凡认真筛选过的了。

至于这个备注……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含义，手机的主人失忆了，也得不到答案。

沈清凡没纠结这件事，往下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李仲尧的微信备注都是全名，所以唯二的对象就很好找。

她打开那个“P”的聊天框，发现对方每天都会发来标好日期的文件，里面都是偷拍的照片。

找到了。

沈清凡点开P的头像，确定显示的微信号是电话号码，就把这串数字复制下来，发给自己，然后删除好友，再删除聊天记录，全程没有避着李仲尧。

李仲尧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是乖巧的坐在一边看着她。

做完这些事后沈清凡就把手机递回给李仲尧。

这应该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但她忍不住走神回味起刚刚的一系列操作，没想到自己还有点逆向侦查天赋。

“用完了吗？”李仲尧不在意的接过手机，盯着她道。

沈清凡看向他，明明是很熟悉的人，却在知道一些新的事情后看出几分不同来了。

“暂时用完了。”她看着毫不知情自己掉马的李仲尧，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