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人不多，一些老师都下班了，旁边的谈话声能听个七七八八。
沈清凡作为六边形战士，她的选科情况自然也成了老师关注的问题，班主任李琴把沈清凡叫到了办公室。
“清凡，你准备选文还是选理啊。”李琴像是聊天一样的询问沈清凡。
“我准备选文。”沈清凡的回答不变。
李琴闻言沉默了会儿，还是开口劝说道：“清凡，你理科的成绩不错，虽然没有文科成绩好但要是之后集中精力学理科，成绩也不会差。”
说着她也有点无奈，“没办法，现在理科生的就业前景更好，这是很现实的，有的时候不能全凭兴趣选择，要想想以后的发展，我是建议你选理科的。”
沈清凡听的很认真，时不时还点头应和，一副谦逊听劝的样子。
李琴觉得她肯定听进去了，再次询问：“那你考虑选理吗？”
“老师，我选文科。”沈清凡依旧一脸谦逊的回答。
李琴：“……”
这孩子表面看起来那么好说话，结果还挺倔。
“你为什么那么坚持选文呢。”李琴换了角度问。
“因为喜欢。”沈清凡回答。
李琴哽住了：“除了这个原因呢。”
“没什么其他原因，就是喜欢。”沈清凡的回答还是不变，喜欢就是喜欢，自己也能学好，她觉得没什么可纠结的。
其实她也可以多解释几句，比如她对自己的职业规划和文科有关，她心仪的大学专业也是建立在文科基础之上……但她看了看和陈莉年纪相仿的李琴，大人总是更关注结果，为不符合他们预期的结果过度解释在他们眼里更像是辩驳。
她最终还是没有多说。
“行，”李琴有点心累，也不好多说，“你想好了就行，先回去吧。”
沈清凡很有礼貌的和老师告别，转身走了。
旁边两人听了全程。
“没想到还是个性情中人，”张磊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感叹道。
“没什么其他原因，就是喜欢，”张磊用沈清凡的话学了一遍，“有个性，咱们什么时候去和她正式认识一下。”他来了点兴趣。
“不要，”李仲尧毫不犹豫的否定，“你是泰迪吗，到处发春。”
“我就想认识一下而已。”张磊中气不足的反驳。
李仲尧懒得理他，转身往外走。
“欸，你怎么走了，不是要陪我等老班吗！”张磊在他身后喊道。
*
一个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临近寒假，学校发了第一次选科意向表，让学生填完后收起来。
李仲尧填上自己的名字，看了会儿两个选项，最终在文后面打了个勾。
张磊凑过来商量：“大陆和铭子都选理，我们也选理吧，说不定能在一个班。”
然后他看到了李仲尧意向表上文科后面的对勾。
“为啥选文啊？”他疑惑道。
李仲尧随便拿个张磊能接受的理由敷衍过去：“因为理科班男的太多。”
这个理由太有说服力了，张磊毫不犹豫把兄弟抛到脑后，在文科后面打上个勾。
千呼万唤中马上来临的寒假之前，还有个万恶的期末考试，要是这次考不好，这个寒假简直就是一眼能望到底——毫无盼头。
不过也有几类人对此不太在意，一类像是沈清凡这种，不会考不好。另一类就是张磊这种，考不好，也无所谓。
国高的大考都是要换教室考试，考试前一天学生就要把教室里多余的东西清出去当做考场，然后按照年级排名在不同的考场考试。
年级第一到第三十都在一班，剩下的依次类推。
眼看着考号已经贴好了，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往外搬书。
虽然才高一，但是书还是不少，尤其是沈清凡这种自学高二课程的，书更多。
到最后走廊都没了多余的位置，只勉强留出来了个通道，她还剩一堆书没地方放。
“要不上楼看看，说不定楼上有地方。”唐诗怡放好了书，正在努力把小说塞到最下边，顺带着给沈清凡出主意。
“行，我去看看。”
沈清凡抱着书上了楼，可是楼上的走廊也放满了书，沈清凡无奈的抱着书发愁，考虑自己那摞叠在一起摇摇欲坠的书能不能见缝插针的再塞进几本。
“诶，沈清凡，你来楼上干嘛？”
张磊正好和李仲尧吃完饭回班，他顺着李仲尧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站在走廊的沈清凡，自来熟的开口招呼。
沈清凡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点疑惑的看过去，对方热情的像是和她多年未见的老友，虽然她连这位老友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还是出于礼貌的回答：“我来楼上放个书。”
“这的书多的我都下不了脚，你能放哪？”张磊挺自然熟的开口，环顾四周，大有帮忙寻找空地的意思。
“我那还有点地方。”旁边的李仲尧突然开口，其余的两人齐齐看向他，他顺手指了指自己放书的位置。
在一排摞的高高的书堆里，李仲尧的那堆显得格外突兀，把突换成凹更贴切些——只有可怜的几本书和练习册叠在一起，看上去崭新如初，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你可以放在我的书上面。”李仲尧平静的开口。
“哦，好。”沈清凡反应过来，把书推上去，正好补上了那块空缺。
“再次谢谢你们。”她直起身来，看向对面两位热心同学，也认出来他们就是当时在食堂帮忙的好心人。
“嗐，这算什么事。”张磊被她真诚的态度整的不自在，率先开口。
李仲尧对上她的眼睛，沉默一瞬，“不用谢。”
他移开视线，转身回了教室。
沈清凡回到教室后发现唐诗怡难得没有在晚自习偷看小说，而是很焦虑的考前抱佛脚。
“我这写的是什么啊！”她崩溃挠头，指着课本上某一段落旁边的鬼画符谴责当时犯困失去意识的自己。
沈清凡见怪不怪，把自己的笔记塞过去，又把唐诗怡的练习册拿过来圈了几个自己押的题型。
毫不意外的又收获了唐诗怡的感恩大拥抱。
沈清凡并不反抗，只是平静的出声提醒：“明天下午就要考数学了。”
下一秒唐诗怡就放了手，火急火燎的继续翻书去了。
这是高一一班自开学以来最安静的一晚了，教室里没有交头接耳，但翻书声中时不时夹杂着哀叹声，毕竟这个考试结束，迎来的是寒假，有春节的那种。
你也不想拿着糟糕的成绩回家过年吧，万恶的期末威胁着苦逼的学生们。
高一的期末考试很累，毕竟还没分科，要考九门，但考试日还是很快过去了，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总体来说氛围还是愉快轻松的。
要放假了，浪得几日是几日，先不管什么身后事。
考完后学生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把自己的书搬了回去，一边收拾一边开始讨论畅想假期生活。
“我今年去海市过年，全家都要去。”唐诗怡考完试精神气十足，一扫复习时萎靡的状态，兴致勃勃的和沈清凡说自己的假期安排，“我本来想假期找你玩的呢，现在看来估计来不及了，你假期要干什么啊。”
假期干什么，沈清凡还真没想过，对她来说放不放假没什么区别，就是换了个地方待着，甚至因为某些原因，在学校待着反而更自在些。
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没什么安排，就看看书，睡睡觉。”
沈清凡觉多，要说高中有哪点最不适应，肯定是起的太早，可以晚起是她对假期唯一的盼头。
“假期还看书，你好卷啊！不过我也要看书，看什么书就不一定了。”唐诗怡深知自己本性。
沈清凡把书放置回原来的位置，突然发现一个没有写过的高中语文练习册也夹在其中。
估计是去楼上拿书的时候不小心把那位热心同学的书一起抱下来了。
“我上楼去还本书，你先慢慢收拾着。”沈清凡和唐诗怡说完，就拿着书上了楼。
他们好像是十二班的，沈清凡回忆起当时两人都进了十二班的教室，她站在教室门口，翻开书想看看名字，然后托某个同班的同学转交给他，结果里面还是一片空白。
沈清凡垫着脚在教室里巡视一圈，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
不在教室，她无奈只能拿着练习册依靠着墙等人，要是等不到，就把它放在讲台上好了，沈清凡想。
等待的时间有点无聊，她翻着手中的练习册，语文练习册有许多阅读题，虽然做过一遍了但是文本内容还是很有意思。
李仲尧从外面回来，看到了教室外面站着的人，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她倚着墙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自成一个世界。
他看的久了点，对方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但两人都没注意到。
看了两篇散文的时间，沈清凡想起正事，抬起头来看见在对面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李仲尧，对方好像也看到她了，她不太确定。
沈清凡合上书，走到他面前，把书递过去，顶着对方冷淡疑惑的眼神简单解释了一下：“我刚刚不小心把你的书也带走了，本来想托人转交给你的，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只能在这里等你。”
“李仲尧。”李仲尧把书接过来，看着她开口道，“我的名字。”
“沈清凡。”她反应过来，有来有往的开口，“我的名字。”
然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应该拿到书就回教室的，但对方还站在原地，好像等着她再挑起什么话题似的，沈清凡战术性的看了眼手表。
“那个，我东西还没收拾完，先走了，假期愉快。”
李仲尧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拿着书进了教室。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哪来的书，”张磊看见李仲尧拿着书进来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并及时在李仲尧忍无可忍之前及时转移话题：“这个假期你要去哪。”
“哪也不去。”
“你不回港市啊。”张磊有点惊讶。
李仲尧的外公外婆心疼他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和兄长也不是会照顾人的，经常把他接到身边，他过年一般都在港市的。
“他们今年去y国，我不想去。”李仲尧不欲多说。
在y国定居的二舅让外公一家去他那里过年，李仲尧对这个一直在国外的舅舅没什么感情，去了看他们合家团聚，其乐融融，无趣又多余。
虽然舍不得自己的外孙，但还是亲儿子也是好久没见，就算李仲尧不去，原有的计划还是不变。
沈清凡下楼后回到了教室，看着又拿起小说如痴如醉的唐诗怡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上次那个帅哥的名字了。”
唐诗怡还回忆了会儿：“你说是比李仲尧还帅的那个？叫啥名啊。”她来了兴趣。
“……”怪不得沈清凡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呢。
“其实也没有比李仲尧帅，理论上是一样帅的。”毕竟就是同一个人。
她把遇到李仲尧的事和唐诗怡简单一说。
“看不出来啊，人帅心善。”唐诗怡感叹道。
沈清凡深以为然。
这时班主任李琴进来站在讲台上，班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在外面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放假了很开心对吧。”李琴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很残忍，“可是还有作业想和你们一块回家呢。”
“不要啊～”底下的学生拖着调子哀叹道。
“驳回。”李琴让各科课代表去办公室把作业抱回来。
接下来就开始把作业源源不断的发下来，甚至还发了一张超大的假期学习时间安排表，沈清凡大体扫了一眼，就给过年那几天留出了休息时间。
“好狠的心，我们才高一……”唐诗怡拿着日程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心如死灰。
沈清凡安慰道：“起码我们比高三放的时间长。”
唐诗怡嘤的一声假哭起来，“这高中是没什么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