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好心呢,在这个虚伪的塔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好人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
速溶咖啡的香气融入在空气里,与发丝交织的簪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们是不是要感谢你的善心?多亏了你朝她伸出手,捆住你的棋子才会变多。”
褐色的水面上投射出青年勾起的嘴角。
“计划得加强,”红发魔女的双眼看向未来,她缓缓道:“真到那一天,‘她’会醒。”
“要是不针对这位变数小姐作出改良,那天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不知道花莲看到了怎样的路,她被逗得笑出了声,“相信我,这不会是我们想要的未来。”
“看来是时候让老人家出来走动走动了,”柳寒城接起花莲的话,往下铺垫着他们的行动,他抿了一口速溶咖啡,神情淡了下来,仿佛聊家常般:“还真是好运呢,为什么都要围绕着那样的人?真是搞不懂他们的脑子啊。”
“这也就是我们跟他们的不同之处了吧。”
花莲轻笑一声:“人这种动物就是复杂的集合体…让现在的他们多温存温存,接下来就该回到信徒们的身边。”
“……”
红发少女走了,独留柳寒城一个人端坐在总监办公室里。
“……”
“…果然还是有点嫉妒呢,”房间里再次响起的是一个人落寞的声音,“神明大人可真是……会开玩笑。”
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可以被捧在手心里。
而那些掉落泥潭的人,却迟迟等不到光明。
当然这些内容,甄选人员一概不知。
他们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对塔还抱有幻想。
担任波道使老师的尤嘉先生出于个人原因,晚到了几天。
在此期间,夜一直听着小伙伴怎么怎么吐槽自己的负责人。
比如说:从什伊树嘴里出来的“像小孩子一样好胜心强大”的搜索者负责人。
“对自己的学生真是豪不留情!”瘫在餐桌上的紫色运动服蔫蔫的,“踩在我们身上的脚是真重啊!你说对吧,哈驰!”
“确实很强,”盘腿坐在椅子上的武士小哥点头道:“要是认真起来,能瞬间杀掉我。”
“好恐怖!”什伊树鸡皮疙瘩被哈驰描述的样子吓了出来,他扣扣寸头,选择主动越过这位负责人,“那灯台御史的课怎么样,雷诺·洛先生应该很好说话吧。”
五秒钟后他得到了来自昆的犀利评价:“简直就是老爷爷老奶奶的超慢速电子教室。”
什伊树:“哇,真是不留情面。”
“那长枪将呢?”
什伊树看向雷克与欧若拉。
“嗯,就是投掷长枪啦,课程很简单。但是……”欧若拉迟疑了,她想了想用词后道:“负责人很任性。”
“欸?”
什伊树没觉得有什么,再任性还能比他们的坤特更像小孩子吗。
旁边的雷克脚底下推了一片香蕉皮,像是化悲愤为食欲般,疯狂进食。
看他并不打算解释的样子,欧若拉慢慢补充道:“只要打碎远距离的靶子,就可以无条件合格。”
“这不是很好吗!还有什么……啊!难道说……”
什伊树替人高兴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就是那个远距离,真的不是一般的远啊。”
欧若拉痛苦地说。
旁边的雷克停下了手,他猛地站了起来,他赤色的瞳孔狠狠地扫视一圈,像是要把他们都记下来般,认真道:“再见了乌龟们,我要去回归野性!”
说完便带着一篮子香蕉向蜉蝣舰上的森林区域进发。
望着他留给众人的高大背影,昆挠了挠脸,戏谑道:“这是怎么了,把鳄鱼给逼的去找安慰?”
“啊,长枪将的测试这么难的吗?”
还没有被上课摧残的夜担心道。
“那个靶子已经到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状态了,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投中吧。”
沮丧的欧若拉扑到蕾哈尔怀里,小声地啜泣。
蕾哈尔没跟夜以外的人如此亲密,她的身体在欧若拉靠近时竖起汗毛,在适应了她的触碰后,才僵硬地抬起手安抚地拍着少女的后背。
“这点程度就能把你难倒了?那你也确实该好好练一练了,玻璃小姐。”
中途插入的是狩猎者一枝花——安德罗西。
“安德罗西小姐是狩猎者吧,”夜想起之前看的名单,“上课会觉得无聊吗?”
“唔,一般般啦,大部分内容我闭着眼都能过。”
她硬是挤到了欧若拉旁边,胳膊肘搭在桌上,似乎意识到不对,挑眉问道:“所以…为什么会在不是饭点的时候聚在一起?”
『大家都是竞争者,还有闲情逸致玩交朋友游戏?』
关于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人给了她答案。
“不一定非得是一起吃饭才可以聚在一起呀,因为大家都是朋友嘛。”
说这话的人是夜。
他身上还是那套刚进来时的衣服,红色的马甲,卡其色的裤子,脸上是真诚的笑容。
欧若拉被他的笑勾走了魂,她想不起来是在哪见到过相似的画面,可就是觉得安心。
安德罗西被他的发言给惊到了,她眨了眨眼,“你…人很好嘛。”
夜:“欸?”
杀出一条血路的安德罗西不会去拒绝对她温柔的人。
如琥珀般璀璨的眼眸在两人间跳跃,她没有花时间去锻炼自己,而是莫名其妙地来到了食堂。
这位吉黑德公主不知道自己那脑子是被“友情力量”一拳干到了43层,还是被那份甜腻的饭后甜点蒙住了心,人就直勾勾地过来了。
“阿娜克小姐也是狩猎者吧,”best seed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夜望了一圈,没有看到绿色的身影,“平常都看不到她人,就算吃饭的时候也是。”
“找她干嘛,等着被打吗?”
安德罗西不客气地开口。
“你那张嘴里还是说不出什么好话,长角女人。”
神出鬼没的阿娜克站在安德罗西的椅子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没吓到这位公主殿下。
“呦,大忙人终于有空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缩在房间里呢,小乌龟——。”
安德罗西的形容词在这里很贴切,欧若拉一下子就联想到阿娜克身上背着壳的样子。
她脸埋到蕾哈尔怀里,笑得人都在抖。要不是蕾哈尔能看到欧若拉涨红的脸,以及怎么压也下不去的嘴角,她都要不解风情地问一句,“你是在哭吗”。
“啧。”
阿娜克放弃跟安德罗西的交流,这只会让她火大。
这位蜥蜴小姐好像只是单纯地出来露个面,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她在众目癸癸下点了一份鸡肉派,端着冒着热气的餐盘,回了房间。
什伊树像个老父亲般抹泪道:“呜呜呜,女儿长大了就是不愿跟爸爸亲近。”
同一边的赛琳娜举着酒瓶率先发出呕吐声:“别说那么恶心的话了,大叔。”
拥有聪明头脑的昆发话:“吉黑德公主的选拔还是很费时间的,与其说阿娜克是女儿,倒不如说你都能够当她的曾孙的曾孙。”
哈驰难得不去反驳昆:“说的没错。”
被众人扳倒的什伊树哭丧着脸扭着头望向了全场最善良的天使。
“呃…唔嗯…啊,加油吧,什伊树先生!”
憋了半天的夜没有放出令什伊树先生满意的回答。
在一边观看的欧若拉早已从蕾哈尔身上退了下来,她笑着打量着和谐的一幕。
“大家都好可爱啊。”
黑发少女一语激起数道波纹。
“哼,这种事私底下跟我说就好了啦,干嘛还要让他们听到。”
距离最近的安德罗西理所当然把这话理解为在夸自己。
“不不不,这怎么听也是不止你一个吧。”
太自恋了啊,昆出声打破某人试图圈起的赞美,并发善心地把它们散播出去。
“也就是说……‘大家’里也包括我对吧!对吧!”
什伊树一手指着自己,眼里写着“真的假的”。
桌上的人都被这一句话弄的情绪起伏,他们在塔里很少直面如此直白的话。通俗点讲就是,直球打破防线。
蕾哈尔手里捧着喝了一半水的玻璃杯,没有人向她提问,她也乐得清闲。
她看着身边,穿着商店里买来的运动服的欧若拉,心里暗暗说着。
『你看,就算穿上了普通的衣服,她也还是漂亮大方,跟谁都能聊上一两句。』
坐在整张桌子边缘的黄发姑娘越发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他们的圈子。
她有些累了,灯台御守的课真的没有昆说的那么轻松。查找资料时要担心输入错字,翻看内容时,还要仔细防止串行。
看那么多的文字让蕾哈尔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她想倒在床上,她想抓住欧若拉的手,她想告诉她:
『你瞧,我有在努力了,所以可不可以……』
最后黄发女孩还是没说出来。
没有多少朋友的她不知道一件事。
友情这种令人着迷的东西,是需要语言与行动来维护的存在。
你不说,就不会被知道。
你不做,就不会被看到。
永远不要在真正的朋友前隐藏自己的内心,如果你还当她是朋友的话。
蕾哈尔还不够,她还不够大胆。她应该直率地摊开自己的想法,干脆利落地拉住欧若拉的手,跟她说:
【我很努力了,所以你也可以夸夸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