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干舌燥,心如擂鼓,柯夏舔了舔唇,情不自禁朝南谌走近两步。
“我……我好像不对劲。”他说得委婉,吐息粘腻深重,充满了浓浓的暗示意味。
南谌十分淡定地扫了他一眼,说:“正常,房间里有催情香。”
难怪这么热。
柯夏悻悻然背过身去,手指搁在领口不上不下,连后脑勺也透露出些许忸怩。
能对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起作用,这催情香可了不得,普通人吸一口怕是会被抽干,小小南风馆,难道不怕闹出人命?
在柯夏回过味儿来之前,热水和醇酒都送进了屋,速度之快,生怕他们反悔似的。
以前就算南谌当着他的面脱得□□,柯夏都心如止水,可当珠帘漫卷,热气蒸腾上浮,背后窸窸窣窣的脱衣动静忽然变得极其引人遐想了起来。
一股无名火从下腹窜上来,柯夏大不自在地抠了抠脚趾,不想在南谌面前丢面儿,一步步横跨着朝门口挪动。
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痛很自己卓越的耳力,外间前后左右的声声淫词浪语犹如油锅下了水,搅得他心如乱麻烦躁不安。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我去杀了这鸟掌柜。”
催情香用这么猛,是不是南谌故意要看自己难堪,和小倌早串通好了?
舒舒服服泡在浴桶里的南谌屈起手指揉了揉鼻子,顺势弹出几颗水珠。
力道刚刚好,角度也不差,总之是溅到了快要蠕到门口的柯夏脸上。
“做甚去?”南谌懒声启唇,好整以暇瞧着他僵硬的后背。
柯夏似乎誓要把“非礼勿视”贯彻到底,坚决不回头,掩饰性地交叠双手说:“如厕,这你也管?”
南谌挑挑眉:“站住,转过来。”
柯夏嗤道:“笑话,你叫我转我就转?”
哗啦——
是有人破水而出的声音。
湿答答的脚底板留下一个个清晰的印记,南谌闲庭信步,柯夏脑中警铃大作。
牙一咬,心一狠,先下手为强!
他猛一转头,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水汽氤氲,胎发沾了水,乖巧地贴在额角,黑葡萄似的眸子满是懒于隐藏的算计。
如果南谌没有长脑子该多好啊!柯夏再度发自肺腑感叹。
羊入虎穴,不吃不是男人!
他张张嘴,南谌的手就贴了上来,捏住他两片薄唇兀自眯眼笑了起来。
“凤儿,怎么转过来了?”
光溜溜的身子暴露在寒冷空气中,打了个不明显的寒颤,柯夏抬起双手,试探地按住眼前人腰腹,发觉没受到阻拦后,碧色的眸子逐渐染上疯狂之色。
两人并非没有赤诚相对过,但当时的南谌在柯夏眼中和会动的尸体没两样,南谌也这么想,但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腰间好似放了一把火钳,滚烫逼人,生生驱散了满屋寒气,血管中的液体奔腾不息,欢呼雀跃,南谌死死捂住柯夏的嘴,任由那双手越收越紧。
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柯夏胸膛剧烈起伏着,手一点点向下试探,热烈汹涌的欲潮淹没名为理智的船舶。
沉重的两道呼吸音充斥厢房,所有杂音都在此刻加速远去,除了咚咚作响的心跳,什么也听不见了。
烈火烹油,就在要触及禁忌点时,南谌忽地扯住他右手手腕,拉着人快步倒退,在浴桶前一个转身将柯夏摁进了水里。
毫无防备的柯夏懵了会儿,鼻子里呛了好几口水,愣是没想到南谌想淹死他这个可能性。
他觉得自己栽得彻底,因为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南谌嫌他脏。
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他刚搓了把脸浮出水面,铺天盖地的亲吻就落了下来。
两颗同样激烈跳动的心脏在炙热的喉咙中相遇,唇舌交缠,将秘而不宣的情意都吞入腹中,只求一晌贪欢。
紧绷得要爆炸,南谌也忍了许久,交颈相贴的一瞬间,眼前金光大盛,过于强烈的刺激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睫毛轻颤,眼角似有湿意。
尺咫之遥,却仿若天堑。为什么自己突然想哭?
啧啧水声打断了他的思考,舌尖被人轻轻叼住咬了咬,柯夏控诉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也能分心?
南谌弯弯眼,一只手掌住柯夏后脑,五指灵活地按摩着,舒服得后者直哼哼,粗暴的撕咬终于告一段落。
抚过自己裂开两道小口的嘴唇,南谌还没来得及嘲笑,猝不及防被柯夏拽入水中,亲抚如疾风骤雨般再度袭来,敏感的喉咙遭到攻击,二人不甘示弱地先后撑裂彼此嘴角。
柯夏像条好不容易抓住猎物的野犬,急切地在猎物身上留下标记,尤以脖子周围最为惨烈,原有的掐痕被全部覆盖,薄薄的皮肤下,脉搏剧烈。
在害怕吗?被野犬叼住命脉,只需露出一点点尖牙,刺破脆弱的血管,半柱香内,活生生的人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南谌泰然自若,微微阖眸仰着脖子,予取予求,手从柯夏的后脑划过后脖颈,到脊椎,一节节数着突起的骨头。
无数记忆碎片闪回,他想:不对,应该有的,应该有柯夏的。
柯夏舔了一口刚咬出的牙印,双臂圈住猎物,寻到冰凉的双唇细细密密地啃噬,右手化作一条游鱼,没入水下急切寻觅。
“嗯哼。”
干柴碰上烈火,两人同时闷哼一声,柯夏爽得头盖骨升天,伏在南谌肩头喘息不已。
“能动吗?”他甚至记得礼貌地打声招呼。
虽然也没等到南谌回答就立马做起了手工活。
常年独自生活,柯夏本身的物欲远低于正常人,说是清心寡欲的散修也不为过,说不定比南谌这个妖僧更胜一筹。
由是亢奋得第一次手工活始终不得章法,弄得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憋得气喘如牛。
柯夏深刻反省了一下,深觉肯定是自己的手太过粗糙,磨着疼,讨好地扯了扯南谌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主人~”
碧眸晕着泪光,不知是激动还是痛。
但南谌也是个半吊子,两人半斤八两,磕磕碰碰,靠着如火的热情才坚持到了最后。
热水渐冷,一室寂静,空余一丝丝尴尬浮浮沉沉
“再来一次?”柯夏犹豫却蠢蠢欲动地问。
南谌看也不看他,兀自蹙眉沉思着,视线好像聚焦在角落的催情香上,又好像没有,总之是面无表情。
显然谁也没想过如何应对此事会产生的后果,柯夏是完全纯粹的享乐主义者,看得比谁都开,他担心的是妖僧会选择毁尸灭迹。
若只是互相帮助,南谌还能用好友共患难搪塞过去,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们尝了彼此的味道。
两张嘴唇上的伤痕无不暗示战况激烈,南谌无论如何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就是对柯夏产生了主仆以外的感情。
之所以没有怀疑催情香起效,是因为他一直在默念清心咒,后者是情药克星,绝不会失误。
浴桶的水剩了不到一半,柯夏依旧心潮澎湃,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痛得泪花点点。
“后悔了?”他龇牙咧嘴问,“明明是你先亲过来的,不会要怪到我头上吧?”
南谌掀开眼皮,眼神凉薄:“那又如何?”
得,这是真后悔了。柯夏无趣地撇了撇嘴,先一步从桶里站起来。
之前的衣物都在撕扯中碎了,此刻也是不着寸缕,久不曾如此,他反倒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搜寻屋内可用的衣物,目光锁定了南谌换下来那一身。
南谌眯眼盯着他背影,皮肤黝黑不太容易留下痕迹,脖颈项圈和腰间黑纹相映成辉,闪着粼粼微光,银发湿漉漉沾在颈后,柯夏不舒服地甩了甩,溅了一地水珠。
不像野犬,像威风凛凛的狼王。
水位下降,他一低头,将饱受蹂躏的胸膛看得更清楚,
“啧,臭狗。”
主动是他,不乐意也是他,柯夏翻了个白眼,随便在腰间系了件上衣,往旁边床上一躺,美得头顶冒泡。
少顷,南谌也穿好里衣过来了,大马金刀往床边一坐,一身秋后问斩的气势。
柯夏指了指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洗干净了,砍吧。”
南谌没打算砍他,这事怎么也怨不得柯夏。
于是柯夏蹬鼻子上脸,伸手摩挲着南谌细腻白皙的手腕,琢磨自己在哪儿还藏了宝贝,可以做条手串……
嗯?手串?
注意力飘到南谌随手放在一旁的佛珠上,背云简洁规整,唯独少了块粉玛瑙。
“真扔了?”他拎起佛珠把玩,斜眼瞅着南谌。
佛珠于佛修而言是神圣之物,外人轻易不可触碰,说来也怪,南谌的贴身之物从未到过别人手中,却在柯夏这里一再破例。
之前重新编制背云时,念及那是柯夏“特意”带回给他的,南谌才把它当做战利品一样加了进去。
如今得知来自他人手中,一下子就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厌恶地丢在了弄玉轩门外,任人踩踏。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说的就是他这种心态。
柯夏不理解地问:“为什么?”
就算不喜,当掉换点银子花花也好啊。
南谌很难和他解释自己这种心情,怕柯夏认为自己矫情。
“主人,你的眼睛出卖了你。”柯夏猛地坐起身凑到他面前,眼神里狠劲儿十足,笃定道,“你在逃避、在害怕,你害怕我。”
南谌动也不动,毫不畏惧对视回去:“你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萧云舟不救了吗?”
玻璃玉器摔碎的声音震了二人一个激灵,柯夏把刚到嘴边的话全给忘了,碧眸闪过挣扎与茫然。
不是逃避害怕,是还没想好,南谌在心里默默补充完这句话,起身拿走斗篷,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你无情!”
身后飘来愤恨的骂声,南谌垂眸弯起了唇,还是那么没攻击性,真是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