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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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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灼落在鞋上和衣角淤泥处的视线被了劫察觉,而他未问出口的疑问亦被后者主动接了过去:“虽未下雨,但路经集市时不慎被人群挤到了未干的淤泥里。”

了劫手中的草药味道格外浓,还没放入罐中熬煮便苦得呛鼻,眼见铁牛就要接过方子下去熬药,扶灼蹙起眉心,难得主动开口:“集市中人很多?”

“公子不知道?”了劫放下手中药方,平声静气地开口,“近日西域频频来犯,现如今各地都在招兵买马,挑选青壮年奔赴前线。”

扶灼眼睫微抬:“西域?”

见他似乎来了兴致,了劫略一点头,一面书写药方,一面继续介绍状况:“不错。只是西域人勇猛高大,招兵的速度远赶不上将士阵亡的速度,所以各地官府都在用重金招揽勇猛之士,以免日后前线无人可用。好在人已招得差不多了,估摸着这两日就要结束,否则我明日前来,恐怕还会比现在狼狈许多。”

扶灼垂着长睫,没再说话。

大堂陷入沉默后,铁牛也回了神,提着草药去了厨房煎药,而本该去外头温书的华师却迟迟没有动作,反而将犹疑的目光投向了扶灼,轻声说道:“先生,我......”

扶灼淡淡瞥了他一眼,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但率先开口的却是了劫。

写完方子后,他将手中毛笔搁置在一旁,扫了眼华师手中书卷,又直直地望向一直沉默着的扶灼,“眼下水灾频发,世道也并不太平。我看公子的家仆生得壮实,不如送去前线好好历练一番,也能减了公子一笔开支?”

得不到扶灼确切的答复,了劫也没在屋子里待太久,他将箱子里几味包好的草药挑拣了出来,而后大步一迈,在铁牛将药端来时离开了小屋。

一时间,屋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和一碗还没如口,就冲得人鼻子疼的苦药。

铁牛看出他的心思,开口劝道:“先生,药放凉了不好。”

但扶灼对此却充耳不闻,他将身子往一侧偏了偏,对着紧紧握着书卷的华师开口道:“站了半日了,你究竟在发什么呆?”

听到他的声音,华师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朝着扶灼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垂着头,高大的身躯将自窗外洒进的阳光遮挡大半,只隐约在阴翳处露出一张神色不明的脸,只是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等着被服下的苦药被铁牛摆在一侧,扶灼对旁人的耐心便格外充足,他不急不缓地支着下颌,用一对过分漂亮的浅色瞳孔静静打量着华师,问道:“有话就说。”

身前的华师又将手中书卷握紧了许多,只是头仍然压得死低,像是不敢多看扶灼一眼,闷头说着自己的决定:“先生,我......”

扶灼的指腹贴上仍然发着烫的药碗,淡淡地说道:“你要去参军?”

“是。”说到此处,华师才敢将低垂的眼缓慢抬起,他望向扶灼始终苍白似雪的脸,只觉心里也和桌侧那碗被随意搁置在旁的一般,酸得发苦、苦得发疼。

但华师却像是在担忧自己的决定会令扶灼失望一般,不敢再多解释些什么,他低下头,只闷声问了句:“先生,行吗?”

“路是你自己的,不必让旁人替你决定。”扶灼撑着下颌的手缓慢上移,轻轻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既想好了,去做就是。”

华师猛然抬头,眼中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情绪,但很快,他双眼中那份难得的欣喜又尽数转化成了浓浓的担忧。

扶灼略一抬眸,正暗忖着这人怎的变脸如此之快,就见后者缓步上前,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放置在他身侧的桌案上。

而后,华师后撤几步,双膝一跪,朝着他磕了一个头。

梦中的华师是个顽劣的性子,骤然同梦外那摄政王一样规规矩矩下跪,扶灼还有些不大习惯,不由得拧眉道:“做什么?”

华师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闷闷地吐出了几个字。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他声音极小,说得也含糊,但扶灼偏偏就听清了。

那是:“先生,你得等我回来。”

——————

翌日清晨。

了劫来时,扶灼正撑头坐在妆台前,任由身后的铁牛替他轻轻地梳着柔顺的长发。

流转在梦境之间已让他觉得困倦疲累,因此他也分出精神对了劫搭话,只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眼映在镜中的人形。

后者照旧把药箱放在一旁,“公子,该诊脉了。”

脑后的梳子随着了劫的开口缓慢停下,抵得扶灼不大舒服,他没回头,只抬手拍了拍落在自己肩侧的大手,轻声将人使唤了出去。

而后,他拂袖起身,又落座在正堂,朝着了劫淡淡开口道:“还没到看诊的时候,你怎的来这么早?”

了劫将脉枕放在扶灼身侧,开门见山:“你的状况不好。若不看紧些,小僧也无法向师父交代。”

扶灼没再说什么,垂着眼帘将手一搭,兀自走起了神。

片刻后,了劫缓慢移开按在他脉间的粗糙指腹,神色逐渐变得轻松。

扶灼只见这人无言地坐在一旁,如同昨日般提笔写下药方,但用笔却远比昨日更加飘逸。

显然心情不错。

借着这简短的时间得出结论后,他便失了再关注对方的心思,正准备将目光收回,却听了劫开口说道:“公子家中,似乎是少了一个仆人。”

“如大师所愿,天刚亮便去找官府报道参军了。”扶灼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顶上?”

了劫不置可否,转而低头翻找起了箱内中药,扶灼撑着额角,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箱中,却见除开各类药物之外,竟然有几本整齐叠放在角落的经文。

他有些意外:“你这箱子,东西倒多。”

了劫停住动作,大手顺着扶灼的视线把那几本经文拿了出来,平静道:“山中长日无事,抄了些经文替公子祈福,稍后拿去庙中供奉,也算不负师父嘱托。”

扶灼略一偏头,心道这人倒和梦外一般虔诚。

也许是眸中情绪尚未掩饰完全,也许是那和尚一直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扶灼刚显露出些许嘲意,便被了劫精准捕捉了去:“公子不信?”

“大师的虔诚我自然不会怀疑,”扶灼收回视线,一双浅色的瞳孔又恢复成往日平静无波的模样,“只是我向来不信神佛,想来也不会得到庇佑,你倒不如在经文的回向里写上旁人的名字,如此也不算浪费。”

“同公子一样,我也不信。”了劫将展开的经文重新合上,两道粗眉下的眼睛低垂着,声音也沉沉的,“一切所为,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

早起让扶灼头中隐隐发晕。

他抬手压了压眉心,已起了送客的心思:“你心安处在寺庙,不在我这间草舍中。”

了劫合上药箱,人却没如他所愿般转身离开,相反的,他往前几步,高大的身躯立在扶灼眼前,牢牢地挡住了自窗外洒进室内的金灿日光。

“封闭屋中不适宜养病,”了劫定定地看着他,“你在这儿呆太久了,该出去走走。”

梦中的了劫比梦外那呆头和尚强势不少。

扶灼对他冒然的靠近略微不满,唇角缓慢绷紧,却依然显现出几分勾人的漂亮。

僵持间,在外摘菜的铁牛却忽然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官服的稚嫩小兵。

铁牛率先开口:“先生,官府的人来了。”

扶灼将视线扫过那官兵手上的钱袋,淡声问:“小兄弟找谁?”

那官兵年纪也不大,乍然在这间破屋里见到如此美人,立刻闹了个大红脸,他将手中钱袋子往前一伸,结结巴巴地回道:“您、您是华师的.....吧?他资质不错,这一袋是官服拨来的银钱,这一袋是另外的打赏......您收好。”

扶灼瞥了眼铁牛,后者立刻转身接下。

那官兵手上空了,眼神却没移开,仍然愣愣盯着屋内唯一漂亮的人:“还有......他明日就要跟着新兵队伍去军营了,若有什么想让他额外带上的,您可提早准备好,过了午时,官府会派人一并捎去。”

官兵说完,脸上燥红之色更深,只见他将头草草往下一低,快步退了出去。

铁牛神色不善地看了眼官兵的背影,而后把手中两袋沉甸甸的钱袋子放置在扶灼身侧,“先生。”

扶灼站起身,“你收好吧。”

铁牛应了一声,一手抓起钱袋,一手扶住稍有踉跄的扶灼,两道粗黑的眉又皱了起来:“先生要出门?”

铁牛话音刚落,一直待在原地的了劫便拿起箱中经书,自然而然地站到了扶灼的身侧,“公子......”

扶灼长睫一抬,将他口中未说完的话淡声打断:“我得准备些华师尚未带上的行李,就不留大师了。”

说罢,他朝着铁牛的方向伸了伸手。

后者福至心灵,立刻拉开钱袋,往他的掌中放了几两碎银。

扶灼五指合拢,将掌心的碎银倒至了劫刚写好的药方上,平淡开口道:“诊金。”

说罢,他拂袖起身,朝着院内那间最偏僻的、他从未踏足过的庐舍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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