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样了?”
黑眼镜扯了扯嘴角,在躺椅上拉长了一下身体,就像一只伸懒腰的黑豹。胖子对后续很感兴趣,断在这里让他很不爽,好在另一边有需要他烤板栗的闷油瓶,转移了一下他的注意力。
“就这样呗,”他百无聊赖地说,“我捡到了浑身都是血湖水的他,人昏着。还有,他中了毒。”
我得承认,我对西藏这方面的文化一窍不通,所以听得入神,想了想,不由问道:“是因为那个甬道里的怪物吗?”
他嗯了一声,摊开手掌,示意胖子给他一枚板栗。胖子紧着闷油瓶,背对着他,没看到这个动作。不过他就算看到了,也会装看不见,先自己吃了吧。
黑眼镜自如地收回手,说道:“那玩意在西藏叫弱郎,一种行尸。生前心愿未了、或余孽未尽,所以起尸了。身体僵硬,无法弯曲,也不会说话,会让活人变异成僵尸。”
胖子恍然大悟地点头,说:“喔,西藏特产僵尸。”
我皱起眉头,这其中矛盾的地方太过明显,比如温度的变化,声音的呼唤,据我之前遇到的粽子情况,可没有一个是能和野鸡脖子的发声本领媲美的,更别提黑眼镜刚刚说的了。
我抬头看了看他,感觉他应该闭上了眼睛,非常惬意的样子,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了,我便起身从胖子手里劫走了一枚他剥好的栗子。
胖子靠在火炉边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手汗,我倒不在意这个,直接往嘴里扔。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一震,这才想起昨天新建了个火伞张家人的群。我也是通过她才知道原来张家人自己会建各种群(但都不约而同地瞒着闷油瓶),还有精通现代科技的人专门写代码搞了个APP和加密信息,免得发送相关古墓资料的时候不慎失足。
这个群就是以上的情况。群主自然是董拾遗奶奶。她二话不说凌晨三点把我拉进去了,除了违背老年人的作息,这种喜欢搞家族群的特色倒是非常符合她的年纪。我今早起床才发现这件事,所以没来得及关提示音。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我掏出手机,点了进去。之前都没人说话,正巧是小刘发了条消息,那是一张图片。
我点开一看,是他在某座山野古墓的自拍,角度成迷,严肃的大脸怼镜头,看得拥有一定摄影经验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没等我细看古墓,手机接着刷新出一条消息,有张家人新发了条消息。我退出图片,是董老奶奶,她比了个极具中老年特色的大拇指表情。
小刘比我小两三岁,因为拥有张家人的长寿血脉,所以他的脸现在还和当年我遇见他的时候相差无几。我没什么情绪,他和小花的脸都保养得很好,我也很好。
我把他有些当弟弟看,虽然当年大部分时间是他照顾我。于是给他也比了个大拇指,以表支持,就继续点进去看古墓。
闷油瓶见我半天不动,站了起来,也凑过来看了看。
一看闷油瓶起来了,我站着,胖子就忙剥完剩下的几个,问:“你俩什么情况,撇开我搞团建?这可不成。”
他也站了起来,挨近时带来一团火烤的热气。刚喽了一眼,他就“嚯”了一声,说:“小刘这拍照拍得不错,有我当年触屏手机刚到手的时候的三分风范。”
我和闷油瓶都没搭理他。这很明显是一座清墓的地上建筑,非常漂亮的石质雕花门楼,繁复至极,以至于手艺甚至有点像现代。只是这样的并不少见,我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还没皱眉,闷油瓶就像是知道我的困惑那样,敲了敲手机,放大了某一处。
研究张家多年的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个张家人的记号风格,但又与我之前接触的有所不同。我看了看闷油瓶,主动问道:“你认得么?”
见他摇了摇头,我直接退出图片,打字发消息:“那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回我消息的不是小刘,也不是老奶奶,是张胜行,他扣了个问号。
我也回了他一个问号。
棋盘张的主家人怎么会在火伞张的群?不对,他怎么还没死?
我对他印象很不好。他简直就是集齐张家人刻板印象于一身的典型,当年见面就拽着脸说自己快老死了,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活蹦乱跳地活着。
在他抗议闷油瓶跟着我住,还嫌弃我的院子作为族长的落脚地太小后,我对他这种欺骗单纯青年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看在他每个月会上交闷油瓶一定数额的金钱的情况下,这才勉强不多做计较。
胖子也奇道:“这老登居然还活着?”并示意我发送语音消息,他要大展身手了。
董老奶奶大概是之前在做别的事,现在见我们纷纷冒泡,她也回了我们一个问号。
张胜行立即滑跪,飞速回复:“晚上好!”
董老奶奶答:“看看小刘的发现。”
张胜行没声了,她又引用了我之前发的消息,回道:“小刘找到的,很有趣,是当年一个张家人的个人符号。”
小刘:“嗯,我以前下地的时候遇到过她。”
我不禁眼皮一跳。我们都知道他的体质问题,但每次听到还是全新的鬼片体验。
胖子喃喃道:“这可比九叔拍得刺激多了……”
小刘又道:“我听说瞎子在你们那儿。”
我回:“对。”
小刘说:“他当时也在场。”
我们一起转头看向黑眼镜。
黑眼镜正蹲在火炉旁吃我们剥好的栗子,边吃边喝我们的酒,还撇嘴。
“干什么?”他问。
我捏着手机解释了一番,黑眼镜点了点头:“就是刚才我给你们说的。”
我看着他:“后续呢?”
黑眼镜道:“让小刘给你们说。”
我没有动,还是看着他,毫不心虚地说:“小刘信号不好,他让你给讲讲。”
胖子总是等不及的那个,他踹了踹凳子:“别事事都推给小刘啊,也就他人傻,这有什么好吱唔的,快说快说。”
黑眼镜叹了口气,看了我们一圈。
闷油瓶率先坐了下来。自从黑眼镜透露出那座宋墓的具体情况后,他就仿佛来了些兴趣,但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应该也是不想让我担心。
“好吧,好吧。”黑眼镜说,“你这徒弟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