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一时爽，夜半补房梁。

猫补完之后连着三天撒娇卖萌，务必令那维莱特不露愁颜。

她毕竟是泥瓦新手，不知自己爪下工程有没有豆腐渣，万一大雨一冲连灰带土滚滚而下了怎么办？

只好努力争取三天的晴日，把猫爪捏出来的房檐花纹晒得结实点。

不过，有一说一，超速高空飞行，真的痛快！如果还有机会，那还想再再再再再再来！

猫倦怠地趴在最高审判官的豪华大桌上从一边滚到另一边，满腹心事又百无聊赖。

推门进来的那维莱特看到这一幕，难得心生掩门而出的冲动。

不为别的，就为这三天总被猫逗得哭笑不得的尴尬。

他数次在庭审后垂眸沉郁，都因猫的打扰耍赖而抬眼破颜，更有一次，还被来送文件的美露莘撞见他不意变换而略显扭曲的表情……他现在都还记得美露莘们惊奇睁大的眼睛，而罪魁祸首，也和她们坐在一排，用一双无辜的大眼可爱又可恶地看他。

猫这种动物真是太难缠了。

水龙叹气。

好在，三日后的清晨，瑟瑟一早重新检查了修复工程的质量，确保无虞，那维莱特的表情在一日无猫相扰的久违平静中恢复了稳定的威严状态。

最高审判官战战兢兢地又观察了一日，才默默解除了猫猫警报。

不过，那维莱特也发现了瑟瑟的低落。

他看过猫的工作计划和报告，三个月内的任务皆已超额出色完成，难为她忙着逗他笑还赶着干了这么多活……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风神的祝福非常实惠，极其适配日常通勤和出差的打工猫。

那维莱特长叹了一口气。

“无聊了么？”他沉吟片刻，“你刚出完远途长差，想要休长假，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提，我会批。”

“倒不是想玩……而且，你再给我批假，难道没人有意见吗？”

猫也叹了口气，四体投地地趴成一张猫饼，抬眼天然透着可怜。

“为什么有？你在蒙德算是全日无休，本就符合补回假期的申请条件。何况你还完成了未来一个季度的工作，并不耽误什么。”

龙这几日上足了当，还是没忍住把手搭在了猫头上，摸。

“其他人虽然没有我的工作效率，但也没有我这样得天独厚的审批程序啊。我的工作效率本就占了天赋之便，向上汇报又只需两个层级，我的直属上司和最终主管都是你，相当于只有一级，其他职员可不像我，想要申请一个长假，流程怕不是假期三倍长。别说是人，我这绿眼睛的猫换位一想都要眼红了。”

这事偏又触及那维莱特另外的顾虑，他垂下了眼睫。

猫抬起爪子，扒下他停下摸头的手，用软弹的肉垫覆上去。

“我知道你也有心改革沫芒宫的办事程序，删减审批，缩短流程。但是，枫丹的科学、文化、商业、教育都发展到现今的发达程度，相关事务处理程序的复杂程度自然与之相配，除非改革文件的录入、传递和存储方式，不然很难最快实现你所期待的效率大提升吧？不过，你也看到了，现在就连协助防卫事务的警卫机关都三不五时出个故障受个利用的，如果由你提出将与权力相关的审批事务也交诸机械之手，那智慧之廷的虚空终端也好，旧日之海的福波斯也好，都有成为前车之鉴的可能吧。”

瑟瑟抬起一点爪子，那维莱特善解猫意地拽她起来，看她端坐好，与自己对视。

“那维莱特，你们这样的超凡生物，容易因为人类体质和心念的弱小而小看他们，对他们作出过度的保护和控制；又容易因为人类突破身体和心灵桎梏而创造的功绩而高看他们，对他们怀有不切实际的信赖和期待。当然，你与人类共同度过数百年，已经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了，但是，通明如你，也很容易忘记，人类就是伟大又渺小的啊。再等一等吧，那维莱特，人们还没从原始胎海危机的余韵中恢复过来呢，等一等，等一堆像莱欧斯利、夏沃蕾、克洛琳德、娜维娅……哦还有芙宁娜一样优秀的人突然冒头出来吓你一跳，一切问题就快迎刃而解啦。”

猫舔了舔爪子，又道：“至于现在，繁冗的流程搞不好是对普通职员的保护。没有特别的天赋，也没有超然的高位，工作一旦出了问题，不这样每处留痕，他们又要如何确定责任呢。”

那维莱特舒颜。

“也是。我不着急，我有很多时间。”

他看住猫。

“你呢？你的问题是时间可以解决的吗？”

瑟瑟沉默了。

“我的问题啊……”

猫垂眸。

“恐怕，留给我解决问题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