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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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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受到暴击的吴小卷:“……”

你礼貌吗?弄哭弟弟的巧克力夹心扁扁饼干小子。

吴小卷狠狠瞪了老马他哥一眼。

她就多余上来!

要跳赶紧跳吧。

就这阴损劲儿,进了地府阎王爷都不一定愿意收。

老马他哥终究是没跳下去。

大家合伙劝过来劝过去,就这样,雨过又天晴。

录完了记者的采访,在等待善款来临的时候,老马他哥麻溜收拾好行李,带着弟弟去镇长家暂住。

吴小卷看到他就烦,还好当天夜里镇花就回来了,不然她非得趁他睡着朝他脸上抹鸡屎。

……

和回到家的镇花一唠嗑,吴小卷才知道那天站在鸡棚前的男人就是富贵哥。

镇花到了当地人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富贵哥在追求她,带她去城市里看他准备好的婚房,向她展示自己的产业布局、规划蓝图。

吴小卷嘴巴张老大:“结婚?”

她问镇花:“你多大了?”

镇花:“今年满十七。”

吴小卷暗道乖乖。

大了镇花快一轮的她清嗓子:“我年纪比你大,拥有二十八岁高龄,有一些经验可以告诉你,当然,你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

镇花把手按在自己的麻花辫上,点头,表示浅听一下。

吴小卷:“第一,你这个年纪,在目前墟垢星人类平均寿命有望突破100岁的情况下,无论在全世界哪个国家,都是还处于生长发育阶段的青少年,现在结婚为时尚早,不是每个人都要依照镇里的习俗节奏过自己的人生。”

她掰手指,边思考边翻译,挑自己会说的语句,尽量用本地话阐述清楚自己的意思,表情和语气都非常严肃。

“第二,就算这里早婚不犯法,你要结婚,对象也要是值得被你爱和信任的人,不能随随便便一个男的临时邀约,你就跟人走,还一走就是几天。你让我注意安全,自己也得有保护自己的意识,就算有时候出于礼貌、无奈或是其他原因要和不熟悉的男人一起独处,也要时刻警惕,提前做好必要的防备,毕竟再怎么聪明勇敢有力气,也防不住小人使用阴谋诡计,无法保证自己完全不受伤害,你得学会两个新词,叫警惕和自卫,不,算了,不是自卫,换成攻击,攻击是最高超的防守。”

“第三——”

镇花边听边昂昂,嘴角上扬,笑眯眯地看着吴小卷。

吴小卷:“……”

镇花年纪小,越和她相处,吴小卷却越觉得她像村镇委员会门前的那棵古榕树。

榕树树干健壮稳固,枝叶庞杂繁茂,和她在一起,看见她幽深的瞳孔,如同能感知到安定,知道她会为你遮风挡雨,拂去你所有焦虑和烦恼。

以前吴小卷就想当一棵树,最好是美丽的枫树或者是银杏树。

但是作为一棵树,如果主干枯败扭曲,分枝稀疏细瘦,风一刮雨一淋就飒飒掉叶碴子,那绝对和美丽二字扯不上关系。

来到这里之后遇见镇花,和她比起来,吴小卷觉得自己不是当树的料子,而是更像一朵长在下水道里的阴暗蘑菇,身体不停野蛮生长,探出了井盖的头,褶皱的脑干却发育迟缓,有时候想法比一张宣纸还要浅薄。

蘑菇栖息到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灵魂仿若在此得到抚慰,不用被迫直面毒辣阳光,被灼伤,浑身开出裂口。

对于吴小卷来说,只有先对她好,才可能得到在日后伤害她的机会,如果感受到别人的不怀好意,她会先下手为强,分泌有毒的汁液,让人一碰就被麻痹神经,动弹不得。

镇花不一样,她天生就会包容人、给予人庇护、托举人成长,但同时也对人类缺少防备心,如果在别人拿着砍刀靠近时,还依然笑着敞开怀抱,就很可能遭到致命袭击。

所以蘑菇吴想在树干上喷射毒液,成膜以后把榕树镇花套起来,尽可能保护她不受伤害。

“第三,”吴小卷伸手捏了捏镇花的脸蛋,“不要见着一个家伙,在不清楚这个东西是人是鬼的情况下就朝它笑。”

镇花听得认真,听完立即收敛笑容,拉起吴小卷的手,点头:“我会记得你说的话,教我的事情。”

这么乖。

好烦。

搞得吴小卷一下子就没那么阴暗具有攻击性了,心变得软软,也不好再长篇大论说些什么。

她焦虑地咬了咬口腔内壁,扫雷似的小心翼翼,问:“你喜欢他吗?那个带你看婚房的男的。”

镇花笑着摇头。

吴小卷:“有什么事情必须要请他帮忙吗?”

镇花:“暂时没有。”

吴小卷松了口气,顺嘴一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镇花羞涩地低下巴。

哈?

吴小卷再度犯焦虑。

又是哪位不知名猪把她家里这颗白菜给拱了啊?

她忧心忡忡,皱眉问:“是我吗?你爱我吗?”

镇花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吴小卷:“我每天都非常爱你。”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又把下巴低下去:“但是我喜欢的人……”

吴小卷扶额。

完蛋。

——

富贵哥隔三差五就来镇长家找镇花。

吴小卷烦死。

她认出来了,那天夜里横冲直撞害得电动三轮侧翻的轿车就是他的,现在经常停在院坝里,霸占孩子们日常做游戏的地盘。

富贵哥看上去不怎么样,实际这人就是不怎么样,吴小卷嗤之以鼻,这样的人她见多了。

以前她能轻易勾搭走的都是这样的人。

听他自述个人经历,仿佛在听成功人士做演讲。

他说自己从小就被人夸长得好,但自从跟父母去了外地,就不够看了,大城市的俊男美女数不胜数。后来他又有机会去了国外,好家伙,他直接变成了外国人口中的油腻男、死胖子、黑公猪。

不过他不惧命运坎坷,将歧视和吃过的苦化作动力,努力做生意,学习外贸进出口知识,终于成就了现在强大的自己,也为自己的家乡引来了外资。

他深深为自己感到自豪。

呵,自豪。

吴小卷拿扫把进屋里毫无章法地大舞特舞,打断富贵哥吹牛逼,让他自豪地抬起臭脚。

富贵哥今天没抹粉,素颜是妈生黑皮,看着神似阴沟里的胖老鼠。

胖老鼠凝视的目光长久停留在风风火火的吴小卷身上,抬脚,咔吱咔吱嗑瓜子,指着她,对镇花说:“看,国外就喜欢长她这样的。”

看看看,看你个头。

吴小卷直起腰,干瞪眼,想说就你有嘴,脚离地嚼碎瓜子直接吞,像个披着人皮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晃眼看见镇花对着她微笑,又强行忍住,撂下扫把,转身往厨房去了。

从厨房把富贵哥从县城带回来的炸鸡汉堡拿出来放桌上,吴小卷两根手指捏着盘子边缘朝镇花使眼色。

——你拒绝啊,赶他走啊,不爱就要勇敢说出口,只要你开口,我立刻就把这盘番茄酱扣他脑门子上!

镇花与她对视,接收信号,一秒没迟疑,戴上手套。

抓起一只鸡腿就大口大口啃起来。

“……”

喷射菇吴小卷简直要憋得爆炸。

她大力往桌面上一拍,转身给镇花拿水果解腻去了。

你就吃吧大馋丫头,被喂成三高了始作俑者可是不会负责给医药费的。

——

不愿意待在家里看富贵哥和他的小轿车再次出现,吴小卷每天很早就带着自己的水壶和鸡蛋离家上工。

发电站的活干完,她就跑去找白窦桦。

吴小卷抱着白窦桦的胳膊,甩甩甩:“求你让我坐你车吧,这次我们就在空旷的、没人的地方慢慢兜兜风,不会有问题的。”

白窦桦老神在在,兀自说起一个小故事。

“从前有一个农夫,砍柴时被一条小蛇绊了一跤,农夫气得挥起镰刀打算拍一拍蛇头,把它拍晕。然而就在农夫侧握镰刀拍完蛇头后,他发现这蛇原来不是故意使绊子,而是被冻僵了,本身就是晕乎动弹不得的。”

“看出这蛇没毒,长得还很好看,解冻了应该会软趴趴的,农夫出于愧疚和猎奇,准备将蛇带回家,好好养一段时间,看看能长成什么样子。”

“带着这不为人知的念头,农夫把蛇放进口袋,转头继续砍柴,没留神被镰刀割到了手。鲜血流了一地,农夫也没当回事,潦草处理完伤口,收拾收拾往家里走,刚走两步就崴脚滚下山坡。”

“滚到山脚下,农夫不信邪啊,搂起从口袋里掉出来的蛇,晕头晕脑往家里赶,回家爬上床,终于按计划把蛇放进了自己的被窝,让蛇在温暖的被窝中慢慢软化苏醒。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几个月后,农夫在被窝里发现了一床蛇皮。”

“小蛇以极快的速度生长,通体遍布金黄鳞片,越来越大。农夫家里条件一般,门窗不严实,热天漏紫外线,冷天钻风雪,在一个春夏交接不冷不热的夜晚,还溜进来一个强盗蹑手蹑脚偷东西。农夫睡得沉,无知无觉,倒是那条金黄色的蛇立起来吐信子到处乱爬,将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弄翻在地,易碎物品通通没能幸免于难,同时强盗也给吓走了。”

“农夫被惊天撼地的动静惊醒,起床检查屋内,发现什么东西也没丢,只是脆弱点的的都碎了,于是心痛地回头看一眼回到床上钻进被子装死的蛇,拿起扫把整理房间,边整理边自我宽慰钱财乃身外之物,要不是蛇保镖,现在更可能钱财两空,农夫宽慰着宽慰着就不心痛了,反而为自己当初捡到这条蛇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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