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赎没再多问,怕问多了之后自己会心堵,于是闷闷地趴回桌子上。李潞辰哪晓得谢未赎的心思,喋喋不休地说道:“他人还不错啊,成绩好,长得也挺帅,挺好的。”
谢未赎眨了眨眼,突然对李潞辰说道:“你数学作业交了没?借我抄抄。”
李潞辰长长地“啊”地一声,以表示他对这个学渣朋友的震惊:李潞辰的家里是做生意的,他是一个富二代,父母不怎么管他,但李潞辰会认真学习,所以他的成绩还不算差,到时候上个一本不成问题。
但是谢未赎就不一样了,他是班级垫底,没出过年级倒数一百名,每次考试都在最后四五个考场。
“你说什么?说你要写作业?”李潞辰一脸诧异地问道。
“不是写,是抄。”谢未赎揉了揉眼,很不爽地回答道,还很不耐烦地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
虽然自己经常不交作业,但是谢未赎严重怀疑楚南邻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们的数学老师:即使老师知道他从来不交作业,可是只要经楚南邻说出来,他们数学老师肯定会把他薅走不作业去。
所以现在,得赶紧把作业补上,省的楚南邻给老师告状之后被数学老师带走。
然而,李潞辰是个好学生,他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行啊,我交了。”
谢未赎在书包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那张皱巴巴的卷子,他一脸不耐烦地问:“那你还记不记得选择题的答案?”
李潞辰对于自己朋友认真学习一事感到震惊,立马从谢未赎的笔袋里翻出一支笔,把自己记得答案的题目都写上了。
他又凭着感觉写了几道题,他们那个年近半百的数学老师就过来了:“谢未赎,作业又不写?你给我过来!”
谢未赎把卷子从李潞辰的手下抽走,瘫着一张脸朝门口走过去。数学老师怒目圆瞪,他身旁的楚南邻看起来云淡风轻,见谢未赎出来了,他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地进了班。
毫无疑问,谢未赎最后被数学老师骂了一顿,他全程黑脸,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样子,把老师气得不轻。
当然了,谢未赎也被楚南邻气得不轻,回去之后就气鼓鼓地睡了一节数学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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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谢未赎一回家就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香水味,就连他养的那只萨摩耶都很受不了地躲在阳台。
谢未赎的爸爸谢珩突然打开了房间的门,香水的味道瞬间更浓了。
谢未赎往阳台的方向走,想换口气,却被谢珩叫住了:“谢未赎。”
萨摩耶欢快地凑到谢未赎身旁,谢未赎很不爽地看着谢珩。
“我给你转点钱,你今天晚上去温泉桑拿店住一晚,行不行?”谢珩的语气难得好了一些,虽然说着“行不行”,但他已经拿起了手机转钱。
谢未赎“哦”了一声,挎着那轻轻的书包就要往外走,还开着手机收钱。
“哎,还有加多宝,也带走。”谢珩指了指那只狗——这只萨摩耶的名字叫加多宝。
谢未赎给加多宝拴上链子:“走。”
加多宝可能还以为是要出去玩,嗷呜嗷呜地叫着,拉着谢未赎就下了楼。
现在还不晚,而且加多宝看起来还挺兴奋的,谢未赎打算带他逛逛。
可能是因为那股香水味,谢未赎的心情不太好,他拽了拽狗链子,对加多宝说:“想去哪里,你自己选。”
加多宝高兴地叫了一声,朝远处跑去。
谢未赎一边跟着加多宝跑,一边根据它跑的方向选晚上过夜的桑拿店。
连着三天没出来,加多宝估计难受坏了,带着谢未赎连走带跑了快一个小时。
这都到哪了。谢未赎皱了眉头,警告加多宝,“差不多该回头了。”
加多宝听到这句之后跑得更快了,谢未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走吧,心情不好,跟着你多跑跑就当是散心了,”谢未赎小声喃喃着,也不管加多宝能不能听到。
但加多宝似乎听到了。
他的思绪突然飘得有点远——那个情书上的味道可比这个味道好闻多了。
又过了好久,一声狗吠把谢未赎拉回现实,加多宝已经停下来了。看着眼前的地方,谢未赎心头一惊。
他沉默了半晌,弯下腰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加多宝的头,很不爽:“知道我心情不好,带我来看我妈了?”
加多宝小声叫了一声。
谢未赎把加多宝栓到栅栏旁边,独自走进了墓地。
这里很偏僻,风也很冷。谢未赎站在墓前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泪也没有流出来,只是沉默了过了十分钟,他才动了动身子,小声地喊了一声“妈”。
抿了抿唇,又补一句:“先回家了,等清明的时候再回来。”
言罢,他向墓地外走去,解开了加多宝的链子,无奈地摸了摸它,加多宝也很热情地回应着他。
谢未赎带着狗往预定的桑拿店走,遇到了附近的小吃街。
大约从半个月前开始,谢未赎发现自己有点食欲不振,不想吃东西。偶尔吃一点就想吐。
冬季各种流感多,谢未赎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是要感冒了。
这会儿谢未赎觉得饿,在小吃街逛了好久,最后看上了桂花糕。但一看价格,吓了他一跳。
景区都没这么贵吧。
他刚准备转身,熟悉的声音又传到他的耳旁:“这家又贵又难吃,别吃了。”
谢未赎一转头就看到楚南邻。
真巧啊。谢未赎心中毫无波澜地想,严重怀疑楚南邻在跟踪自己。
谢未赎还记着情书的事情,到现在了他还是很讨厌楚南邻这人。
你说不好吃,那我偏要买,就算难吃也要装出好吃的样子。所以谢未赎义无反顾掏出手机准备付款,非要试试这家桂花糕有多难吃。
楚南邻一把把他拦住。谢未赎蹙眉,突然看到了楚南邻手里的桂花糕。
楚南邻拿着桂花糕在他面前晃晃:“他们家的,给你尝一块。”
谢未赎:“……”有病。
但那个桂花糕实在是诱人,谢未赎定定地看了好久,用叉子叉了一块吃。
谢未赎把桂花糕咽下去:“难吃。”
吃完又想吐了。
楚南邻轻轻地笑了:“所以你下次来这里的时候换一家,这家该避雷了。”
谢未赎没有接话,回头要去桑拿店,扯狗绳子的时候却发现扯不动。
低头,发现加多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楚南邻好上了。
谢未赎:“……回家。”其实是回桑拿店,现在没家能回。
加多宝不予理会,楚南邻也不予理会,温柔地摸着加多宝的头。
谢未赎又拽了一下绳子。
加多宝没反应,但楚南邻倒是由蹲下变成站起来了,他一边摸着加多宝一边问谢未赎:“你怎么还不回家?天冷还在外面逛。”
你不也是。而且我是在遛狗。谢未赎没好气地回怼:“我在citywalk,而且已经walk了一个多小时了,没冻死,厉害吧。”
楚南邻轻笑了一声:“厉害厉害。我也在citywalk。这只狗叫什么?”
提到这狗的时候谢未赎终于温柔了些,他的声音软软的:“加多宝。就是那款饮料的名字。”
楚南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喊了一句“加多宝”。
于是加多宝立马欢腾地扑了过去。
谢未赎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自家的狗:“……”真是丢脸。
“为什么起名加多宝?”这个名字可能有点奇怪,于是楚南邻忍不住问道。
谢未赎很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南邻:“你现在回家吗?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们应该顺路。”
谢未赎的语气立马不好了:“滚蛋。”
加多宝可能不太希望楚南邻滚蛋,蹦蹦跳跳地围着楚南邻。
好歹是肯走路了,谢未赎头也不回地拽着加多宝去了桑拿店。
当天晚上谢未赎就梦到他爸死了,自己去参加葬礼,而且他居然还在葬礼上看到了他妈。
早上起来的时候,谢未赎洗漱完,打了辆车带加多宝回家。
“这只狗叫什么?”谢未赎摸着加多宝,想起来楚南邻的问题。
叫加多宝。
“为什么起名加多宝?”
谢珩起的。
谢未赎眨了眨眼。
这狗是在他妈妈刚去世那年被谢珩带回家的。谢未赎每天哭得泣不成声,每天眼睛都是肿的,无精打采。
谢珩实在心疼,所以给他买了只萨摩耶回来,觉得这样自己的儿子会好受一些。
果不其然,从这只萨摩耶踏进家门的第一步起,谢未赎就一直盯着他看。
从此以后,昨晚上每次哭的时候,那萨摩耶都会在他旁边晃啊晃的,蹭的谢未赎心情好多了。
后来有一天,谢珩说:“这狗进家门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没有名字?”
谢未赎想了想,决定给它起个名字。
第二的时候谢珩又来问:“给这只小狗取好名字了吗?”
谢未赎抱着萨摩耶,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说:“我不会给宠物取名字。”
谢珩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儿子谢未赎,又看看萨摩耶,说:“叫加多宝吧。”
谢未赎揉揉小狗:“为什么?”
谢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我们的小赎是个宝,就算没有妈妈也是我的宝。”
谢未赎愣了愣,揉小狗的动作停住了,错愕地看着谢珩。
“谢未赎是宝,这个小狗也是宝,所以它是加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