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道:“我对令郎心里没感觉。”
临了,又体己的补上一句:“身体上也没感觉。”
这话一出,乔宗主面色微变:“可是他何处不好?”
凌云木现在愈发笃定他此番来意,说的话也不客气起来:
“我可不喜欢撒泼的人。”
乔宗主:该死的儿子!活生生把这件事搞成了地狱级难度。
乔宗主:“他难道就没有一处入你眼的地方?”
凌云木忽地笑了笑,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乔宗主应该听说过我的风流事,我不缺男人。”
她转念又一想,语气揶揄:“难不成乔宗主当真是来提亲的?”
乔宗主摇摇头,凌云木更好奇了:“那是什么?”
“叔的这两个儿子真是让叔操碎了心……”他常常叹一口气,凌云木对他这样的称呼有些不满。
她双手插肩,绕着他走了一圈,目光时不时打量着他:“你儿子怎么了,不是好好的?”
乔宗主摇摇头:“尚未娶妻。”
凌云木:“你们无影宗家大业大,怎么会讨不到媳妇。”
乔宗主不知从何说起,凌云木自顾自瞎想起来:“难不成是有隐疾?”
乔宗主面色微微一变。
隐疾?
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难不成……
凌云木:“有隐疾就去补肾嘛,鹿茸大补。”
扈凌灵听着这单刀直入的话,面色有些不自然。
凌云木:“有病就去治,找我干什么,最起码也应该找浮光啊。”
“丫头有所不知,他夜间从不让女子近身,对此又极其避讳,如何得知。”
凌云木眯了眯眼:他这称呼……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啊。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她忽地若有所指的长长哦了一声,做出一副了然神情:“是不是想让我帮忙看看他是否有隐疾?”
“啊?”乔宗主下意识吃惊的啊了一声。
他有这么说吗?
不过这样或许……也可以?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凌云木拍拍胸膛。
乔宗主整个楞在原地,这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嘛!
她应该先怒不可遏的骂他一顿,大发雷霆的吼的一顿,表面自己不是随便的人,然后他再去说服她,她再别别扭扭的答应。
怎么会这么爽快,爽快到让他有些不爽快了。
“不过有什么好处?”凌云木屈指抵住下颚,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丫头想要什么好处?”一看她这样的眼神,乔宗主便觉得大事不妙,自己像是要被撕掉一块肉。
凌云木:“很简单,乔宗主把武林会的领首表决权借我十年。”
狮子大张口!
这武林会的领首表决权一旦交出去,他在武林会上的话语权岂不大大降低!
不行!此事绝对不行!
“不可。”乔宗主斩钉截铁的说着,没有丝毫缓转余地。
凌云木慢悠悠道:“那你儿子……”
乔宗主:哪怕他真的不举,本宗也绝不会交出领首表决权!”
凌云木微微叹息,看来此事行不通。
乔宗主看她一言不发的模样,心头有些摸不准,像是一颗石头在眼前飞来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到鼻子,又是焦急,又极力想要镇定。
终于,他败下阵来:“换一个。”
“那你把你的关门大弟子荀鹤卖我二十年。”
“……他?”乔宗主有些狐疑,这两个人有过一段孽缘,难不成要死灰复燃?
可是做师父的卖徒弟,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荀鹤因为她失魂落魄那么多日子,心里面肯定有她,他这么做也算行了个好事。
所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他这是积德啊。
当即点头:“成。”
“呃……你不问问为什么?”凌云木有些讶异他的果断,这可是卖徒弟啊,整整二十年。
乔宗主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叔都懂的。”
谁懂这张将近四十岁却难得不显油腻的成熟脸庞,在说这句话时的杀伤力……
凌云木知道他又想岔了,不过随他吧:“那等契约签好了,我再动作。”
“不用。”乔宗主摆摆手,“现在就能给你。”
他直接拿出一张白纸,右下角赫然签署着荀鹤的名字,以及他盖的红手印。
凌云木:“????”
乔宗主解释道:“那孽障整日喝酒惹事,打骂无果,我逼他在空白纸张上签字画押,他才消停些。”
哦,原来是威逼利诱啊。
乔宗主无奈摇摇头,面上却难掩喜色:“谁也没想到竟然派了这么个用场。”
说着,他把白纸递给凌云木:“写吧。”
“你不问问我写什么?”乔宗主这洒脱的模样,让她都有点为荀鹤心疼了。
“你是他相好,还能写什么让他吃亏的东西不成?”见凌云木没接,他又把纸往前递了递。
凌云木眉头微挑,煞有介事点点头:那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她当即让人磨砚,自己洋洋洒洒写着:无影宗乔宗主乔长坚之首席大弟子荀鹤卖身于凌云木二十载,无薪资无酬劳,任劳任怨不喊累,任打任骂不喊疼,身价性命全部交由凌云木掌管,包括但不限于他的身子,家产,凌鹤斋,著作等等。
简而言之,荀鹤是凌云木忠实的牛马,对她言听计从。
如若不然,他便做她的狗。
无论他是富有亦或是贫穷,被赶出江湖亦或是被逐出师门,又或是隐姓埋名痛改前非,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此契约仍然有效。
乔宗主看到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想要阻止,却已然为时已晚。
毒!
毒辣!
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
他为自己的徒弟默哀三秒。
不过或许这也是一种她对他特殊的爱?
会不会她是怕他跑掉,所以才会用这样的办法把他拴在自己身边。乔宗主打算合理美化一下凌云木这过分至极的行为,同时让自己的良心稍稍安稳些。
“这份契约呢,本姑娘就收下了,还望乔宗主回去之后,立刻让他见我。”她将契约放在怀里,满意的笑了笑,这笑容和她刚刚吃饱饭露出的笑容一般无二。
“当然……所以,现在……”乔宗主含糊不清的说着,凌云木却已经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当然可以,今晚上便给你答复。”她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抬起下巴,神情颇为成竹在胸,示意他不要着急。
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扈铃灵有些看不下去。
“凌家主当真要……这样?”
乔宗主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若是换在寻常,扈铃灵早已闭嘴不语,可是现在,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她并没有搭理他的不喜,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凌云木,那双眼睛极其灵动,又好像压抑着什么,却因此愈发显得魅力十足。
凌云木无所谓的耸耸肩:“怎么了?”
扈铃灵选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我只是觉得需要爱惜身体。”
“当然,我比谁都爱护我自己的身体,所以你放心啦。”她明媚的笑容不似作假,扈铃灵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哦,对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会让府上的侍从守在客房,任何人不得出入,如何?然后,请你们让乔长公子在客房等我,我去准备一下。”
乔宗主有些不放心。
凌云木早料到他会这样:“这种私密的事情倘若被撞见,恐怕也不怎么好吧,尤其是你家长子如果当真有什么隐疾……”
半是威胁半是甜枣的话语激得乔宗主心头一颤:“既然如此,按照你说的做。”
“我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啊。”凌云木说完这句话,转身出门去了。
“不能在你屋子里面吗,我想会更加隐秘一点?”这时凌云木的脚方才踏出门槛,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快步离开。
在她房里?
想得美,她嫌脏。
出门后,她并未直接前去客房,而是偷偷溜去府衙赴约。
此时夜市已起,街道灯火璀璨,叫卖吆喝不绝于耳,多有结伴出游乐的年轻人,面色羞赧打情骂俏的年轻伴侣,新婚燕尔的少年夫妻,婚后头一番争吵的夫妇,以及旁若无人一般吵闹的小两口以及屋内哭声嘹亮的婴孩,掺杂着亲戚朋友的劝解和泥声,人间半态,尽显其中。
陆舒客正坐在屋内借着明亮的烛光阅书,衣冠齐整,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看书的神情专注而细致,人影烛光,静然而坐。
屋内除有纸张翻阅之声,再无其他。
这书上记载自阪泉之战到今的各大役事,夹杂着一些风流轶事与民间传闻,作者不详。
虽然他对这些早已烂熟于心,然书中书中字迹苍劲如松,排列规整,颇为养眼,加上许多不曾听过的野史传闻,风流轶事,什么龙阳之好,什么汉灵帝荒秽无度令宫中女子皆穿开裆裤以便随时临幸的让人瞠目结舌之语,勾着他往下去瞧。
他现在正在读得是有关商纣王的事迹与传说,翻阅间,目光因循落到几个大字上,写着的是:“坊间红盖头习俗之由来。”
他目光一凝,心头好奇,就着书往下读去。
大意是商纣王有个骁勇善战的皇叔名闻仲,三朝元老,丰功盛烈,一次西征大胜而归,商纣王设宴犒劳三军。席间有位大臣揶揄玩笑说闻仲怕老婆,闻仲羞的满面通红,无言以对。
听二人这般言语,这商纣王便起了疑心,他早听过皇叔怕老婆的事情,只是不知真假,如今看来,许是真事也说不准。于是便在宴散之后,偷偷前往皇叔闻仲家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