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林枫！”
昭昭急急忙忙地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提着轩墨书坊的木质令牌。
此时林枫正在无间社一间向阳的屋子里给大家上课。听到昭昭的动静，大家都齐齐抬起头来。
“怎么了，”阿喜紧张地开口，“是日报出什么事了吗？”
众人看着拄着门框大口喘气的昭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是……”昭昭弯着腰摆摆手，“是好事情！”
“什么事，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轩墨书坊今日印制的《京城日报》已经尽数发放完了。今日东市轩墨书坊门前排起数丈长队，供不应求。”
祺云负着手出现在昭昭身后。
“殿下！”
“祺云殿下！”
看到门外的祺云，四只小妖激动坏了，正要一蹦而起。突然想起来现在还在上课，又顿在了半空，眼巴巴地看向林枫。
林枫无奈地笑着开口：“大家先坐好，让祺云殿下进来给大家讲两句，如何？”
“祺云？”
“是传说中的妖王，祺云？”
“不会吧……他怎么会来京都？”
……
台下四名人族队员惊诧地小声议论着，看到祺云走上讲堂，又互相提醒着压低了声音。
“大家不用紧张，”前排，阿喜笑嘻嘻地回过头，“我们妖王殿下很随和的，没有一点架子！万妖谷的妖都很喜欢他。”
后面四人闻言，呆呆地点点头。
天呐！
谁敢相信，传说中那个法力高强，暴戾嗜杀的狰狞妖王，现在居然平平无奇地出现在了教室里，一袭白衣，和人界的温润公子并无不同。
而且，此刻还站在讲台上对他们微笑？
几人不自觉地坐直上身，带着两分敬畏，一分好奇和七分景仰，看向讲台上的祺云。
祺云提了一口气，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
一片安静中，他抿了抿唇，偏头小声问林枫：“我要说些什么？”
台下的阿喜脸上的笑容差点垮掉。
啊喂，我亲爱的殿下！这么好的树立高大形象的机会，你在干什么啊？
请拿出你威慑百兽，统领万妖的气势来啊！
林枫上前一步，和祺云并排：“咱们先说《京城日报》的事吧。昭昭，你刚才拿着轩墨书坊的令牌，是刘掌柜那边有什么事吗？”
“噢，对。”昭昭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连同令牌一起递给林枫，“刘掌柜那边说，昨日的报纸反响不错，今日的报纸送的格外快，不少顾客都是因为昨日的天气预报慕名而来。”
“还有不少士族子弟和商贾大户派遣家中小厮去书坊提前预定日报，加上普通百姓，实在是僧多粥少。刘掌柜问，按照这个态势，后面要不要增加报纸的印量？”
林枫折起刘掌柜的手书，思忖片刻，摇摇头：“先不增加。虽然现在看起来《京城日报》很受欢迎，但其实它在百姓心中的重量还很单薄。”
“为何这么说？”顾言疑惑地问。
“据我的观察，今日求取日报的人大都是因为昨日的天气预报，抱着好奇的心理想要看看之后的‘今日天气’板块说得还准不准。”祺云看向林枫。
“没错。”林枫肯定地点头，“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如今《京城日报》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可以证明咱们目前定下的印量没有过滥，按照之前我和刘掌柜的估算来看，应当是覆盖了京城识字人口的八成。”
“但天气预报带给百姓的价值并不足以持久地巩固我们的受众。就算我们每天都能准确预知天气，毕竟像昨日暴雨那样的天气不会时时发生；即使发生了，天气预报带给百姓的影响也不过是能否规避那一场雨带来的影响。对大部分人来说，时间长了，对天气预知一事也就失去兴趣了。”
就像现实世界里，《新闻联播》之后的天气预报，也不是人人都会准时守在电视机前收看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趁着大家对天气预报一事的热情还未消减，为百姓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那咱们要怎么做呢？”昭昭蹙着眉间。
“咱们办一张副刊。”林枫面上徐徐展开一个笑容。
“......就是这样。大家听明白了吗？”林枫直起上半身。
“明白了！”众人回答。
“那中午吃过饭后，四组带着令牌去书坊找刘掌柜商定送报一事。今日城郊没有大型的蹴鞠比赛，一组就和我去拜访话本先生。下午就要辛苦二组和三组去跑四组的板块了。”林枫严肃认真地安排好工作。
“那我呢？”身侧传来一道声音。
她愣了愣，转头看向祺云：“你......”
“诶，林姐姐，那你既要去拜访话本先生，又要兼顾负责的茶馆酒楼板块的话，是不是太累了？”阿喜眨了眨眼，“要不让殿下去办茶馆酒楼的部分吧？”
林枫闻言有些纠结：“可是这个板块......”
“交给我吧。”祺云开口，“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好的。”
犹豫了片刻，林枫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好，那你行事小心，有事差人来寻我。”
祺云点点头，嘴角弯着安抚的浅笑。
下午，无间社小组各自出门，去完成相应的任务。
临走之前，林枫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了祺云几句：“茶馆酒楼那几个老板心比天高，说话很不客气，你受委屈，多包容一些。若是他们不给信息，回来就好，我再想办法......”
“林枫。”祺云突然回身，认真地看向林枫。
“......怎么了？”
“我知道凭你的能力可以把所有事都干好，但你不用默默将所有事都自己抗下。你可以试着相信我，”祺云声音不大，但语气沉稳，“我们说过要并肩作战的，还记得吗？”
看着阳光下，祺云的眸子，林枫展开了眉头，轻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一整个下午，无间社成员们都在京城各个角落忙得不可开交。
轩墨书坊，山逸、温冉同刘掌柜确定了京城各官员和士族送报的名单，接着斟酌敲定了说明来意的书函内容，开始让伙计排版印刷。
林枫和一组的阿喜、顾言分头行动，去找了京城三大畅销话本的作者，和他们商议故事连载的事宜。
而二组和三组，则忙着完成平时固定的信息采集。祺云也奔波于各大茶馆酒楼。
当林枫终于和自己负责的话本先生谈妥，口干舌燥地想找个路边的茶摊喝口茶润润嗓时，竟在街道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这不是——”林枫声音一顿，“话说，在下还不知公子名讳，所以不知该以何姓称呼公子，还望公子勿怪。”
朱承放下挡住脸的袖子，理不直气也壮地开口：“你你你幼不幼稚，小爷我......当时就随口一说，还真能因为这荒唐的赌约改了名字不成？”
“昨日的暴雨已然应验。那我倒要问问朱公子还记不记得当时答应了在下什么条件，”林枫抱着手悠悠开口，“该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赖账了？”朱承抬了抬下巴，“我朱某堂堂七尺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什么条件？”
林枫挽起一个微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朱公子，令尊可是太学祭酒朱先生？”
“你调查我？！”朱承闻言瞪大了眼睛。
“朱先生可是大元有名的文人雅客，又担任太学祭酒，可谓德高望重。”林枫缓缓开口，“在下的条件就是，请朱公子帮忙问问朱先生，能否为无间社不定期提供稿件。”
“只是......问问？”朱承怀疑地看着林枫，“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务必联系好爹爹提供稿件呢。”
林枫笑了笑，摇头：“毕竟，即使你是朱先生的儿子，也无法代表他向我们承诺。何况，我们无间社是希望朱先生能真心为我们供稿，若朱先生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
“你倒是挺通情达理的。”朱承点点头，“行吧，等我回去问问我家老爷子。不过我提前说好啊，我可不保证他一定愿意。不过......我会尽力劝一劝的。”
“那在下就代表无间社，谢过朱公子。”林枫拱手，真诚地向朱承行了一礼。
“哎别别别，别整这出，搞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朱承摆着手转身走开，“回去等消息吧！等有消息了，我差人告诉你们。”
望着朱承的背影，林枫唇角微微上扬。
而转身离开的朱承，松开了眉头，抬手一抹鼻尖。
先前因为江南戏班的事，他凭借着自己对戏班的了解，断定林枫她们是在造谣，觉得他们不过是想借着噱头博人眼球。但这段时间下来，他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仅《京城日报》分文不取，那日无间社成员妖族的身份他们也并未刻意遮掩。对于他本身并不了解的领域，比如天象和商品上新消息、酒楼预订情况等等，他们都如实记录刊登。看了这两日《京城日报》的内容，他也大概明白了林枫她们的目的。
此次赌约一事，她的态度也打动了他。他反倒觉得，自己非要帮他们搞定这件事不可了。
林枫回到无间社时，大家都已经回来了。
落实了一圈，今日的任务还算顺利。只有顾言那边的话本先生没谈下来，因此他没怎么说话，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本来咱们只要有一位话本先生愿意供稿就行，咱们现在已经有两位先生了，不必太自责。阿喜年纪小，以后和话本先生对接的事还要你多操心。”
“那咱们什么时候发行副刊呢？”木木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等咱们各方面的对接都尘埃落定，咱们就可以推出副刊了？”
林枫摇摇头：“先不急。我们还要等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阿喜歪了歪头。
“万事俱备，我们等东风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