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安市。
伫立眼前的高大别墅豪气十足,也因为久未有人居住,显得冰冷沉重。
这是远在美国的父母委托姑姑,在京安置办的物业,当初秦澈决定回国,他们便已经都安排好。
他们有这样的实力,也确信儿子照着他们规划好的路,可以很好地走下去。
秦一溪安置好秦澈,又风风火火地走了,明天还要上班,她家在京安旁边的一个城市,高铁不过一个小时左右路程。
床上柔软的被褥,还散发太阳晒过的气息,衣柜里满满当当的衣服,从T恤衬衫到毛衣羽绒,一应俱全。
厨房的冰箱里也是塞得满满的,甚至还照顾到了他的饮食习惯,中西结合。
秦澈静静地看着,姑姑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真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啊。
偌大个空旷的‘城堡’,也因这些温情存在而显得没那么冰冷。
秦澈自小就独立,也适应得很快,第二天一早起来做好早餐,简单的三明治、水果、牛奶。
学校离家并不远,骑上自行车去报到正合适。
天气很好,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京安一中地处繁华闹市,有一条近百米的沥青路与市政路连接。
路两侧绿树成荫,朴质的学校见证了这个城市一百多年的发展历史,城市变化日新月异,学校仍能在喧嚣的闹市中保持独有一份的优雅与宁静。
就连世界上最豪华汽车品牌劳斯莱斯,也不忍打破她的宁静。
一辆修长漆黑的劳斯莱斯,在远远离沥青路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停住。
坐在后排的林德馨道:“祥叔,就在这里停一下吧,我自己走路过去就行了。”
祥叔是一个五十多男人,彬彬有礼,举止有教养。
他从驾驶位下来,绕到后面拉开车门道:“小姐,还是我送你一下吧,路上车多,危险。”
“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照顾好自己,你在这里等我就行。”
林德馨微笑,如一股春风让人不容拒绝。
她一身运动休闲装束,头戴高尔夫球帽,背挎双肩包,小麦色肌肤,属于太阳晒出来的健康肤色,散发一股英姿勃勃青春气息。
这个时节秋高气爽,头顶骄阳依然高照,她又拿出偏光眼镜带上,顺便塞上耳塞,将街上的吵闹都隔开,听着轻快的音乐,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不多久,便转入校门口的沥青路。
路并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
两旁的树木高大直耸,多少年来一直矗立在此,无论风雨。
前面,有一辆货车在卸货,货车将本就不宽敞的沥青路塞得更加拥挤,只留下一小宽路可以通行。幸好现在还未开学,路上几乎没有车辆,通行的人也不多,所以并不影响通行。
人行道上堆满了卸下来的货物,但这丝毫没影响到林德馨的心情,她从人行道绕出到沥青路上。
才走了两步,她立即就被眼前的小东西吸引住了--
一只棕色的小奶狗,全身毛茸茸浑圆似球,正在地上睡眼惺忪歪点着小脑袋。
树叶间隙射下来的阳光,薄薄地打在它身上,全身绒毛都攒出金色光芒,仿佛整条路道都弥漫慵懒的氤氲气息。
……
秦澈骑得并不快,两眼却应接不暇。
大城市果然就是大城市,高楼大厦林立,道路、广场和其他市政设施都是一应如新。
与美国那些大多已经显得陈旧的基础设施相比,这里简直就是日新月异的现代化典范,完全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貌。
这里豪车随处可见,就连劳斯莱斯都只是安静地停在路边。
相比南方毒辣的烈日,京安的太阳如转了性一般变得温柔,转入校门口的那条沥青路后,阳光更像是害羞了脸,只在树叶的缝隙间偷偷瞧上一眼。
像这种沥青路,在原来南方太阳暴晒下,总是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这里却不会。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九月不是夏季。
不久,他就被挡停在路上。
人行道堆满了货物,前面货车又将沥青路占了大半,剩下的一边偏偏还蹲着一个女孩。
秦澈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也不知她长什么样,但看身形,年龄应该跟自己相若。
“居然连基本的安全意识都没有!”
秦澈马上扭响车铃提醒。
没想到那女孩竟毫无反应。
“这算什么事啊。”秦澈嘴里嘟囔着,正想下车过去提醒,就在这时,那女孩已经站起身来,但她依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秦澈。
秦澈瞅准机会,乘着空隙斜超到前面,然后刹停,回过头来盯着那女孩道:“小妹妹,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林德馨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摘下一只耳塞,反问道:“你这样对待一位女士,很有礼貌吗?!”
秦澈终于看到这女孩的脸,或者应该说是半张脸,因为硕大的墨镜几乎将半张脸都盖住了,上面的帽子又将额头以上盖住。只看见中间的鼻梁高挺而清晰,柔软嘴唇自然红润,耳朵还塞着耳塞,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打扮。
秦澈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按铃女孩没有反应,入耳式耳塞降噪效果非常不错,无论对内还是对外。
他心里却看不惯这种城市巨婴的自私行为,面无表情道:“我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lobster。”
林德馨:“lobster?”
她何等聪明,眼珠子一转,立即知道对方话中的隐意。
“你!……”
秦澈已骑上车子绝尘而去。
旁边卸货的师傅听得莫名其妙,一个在说“老不死的”,另一个在说“萝卜丝多”?怎么现在年轻人交流都用火星语了?而且还一言不合开口就骂?
……
校园,远离都市尘嚣,没有世俗金钱玷污的最后一块圣土。
秦澈到了学校,并没有直奔报道处,而是在校园内四处转了转。
学校运动场是个相对独立的空间,现在是暑假,对外开放。有一些人在操场上绕圈跑步,有一些人在球场上打球,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边是静谧的教学区域,大部分建筑外表古朴,明显年代久远,道路两侧树木高大挺拔,低矮的灌木修建得整整齐齐。
秦澈骑着山地车在校道缓缓而过。
临近九月的风,吹出阵阵清凉,枝叶婆娑随风发出沙沙声响,斑驳阳光从树叶的空隙间倾泻而下,如无数彩蝶在飞舞。
秦澈之前的阴霾心情也一扫而空。
几乎是报到截止的最后日期,该报到的人群早已报到完毕,不会有拥挤不堪的人群和吵杂的喧闹,可以独享一份清静。
秦澈这样想着,很快就来到报到处,一个声音却立即打破他的幻想。
“姓名?”
“林德馨!”
一个女孩子正站在报到处窗口前,声音清脆,应该也是来报到的。
“看那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秦澈心中嘀咕。
那女孩听得后面有声音,转过头来。
就在这一刻,秦澈屏住了呼吸。
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
这女孩肤色明明并不白,却比树叶间倾泻而下的阳光还要亮眼,连飞舞的蝴蝶都被夺去了色彩。
她的嘴唇没有涂抹任何口红,却比世上所有口红化饰都柔软细腻。
林德馨一眼就认出了秦澈,不快记忆瞬间浮现,脸带怒意看着他:“是你!”
女孩这会儿没有戴墨镜,连耳机也摘了下来,头上的高尔夫帽也消失不见,已不再是原先的打扮模样。
但听到这里,秦澈要再认不出她就是刚才路上遇到的那个女孩,那他就真的是眼瞎了。
秦澈深知 “过满则亏 ”的至理,向来秉持辩证眼光,这种近乎完美的事物,往往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危险,他内心深处总是本能地升起一种怀疑与抵触。
面对质问,他也不客气:“是你?!”
“你跟着我到学校,是什么意思?!”第一反应过后,立即意识到对方的得寸进尺,林德馨连眉梢都有了怒意。
“你别自作多情。”秦澈反讥,“我是来报到的。”
里面的老师听到了,立马喊:“你就是秦澈吧?赶紧过来报到。”
“你们这两个娃真是的,全校新生报到一早已经完成,就剩下你们俩了。眼看就要到报到的截止时间了,这才过来,你们家长也真是心大。”老师表面责怪,语气却充满溺爱。
林德馨仍在气头上,没给秦澈什么好脸色:“没风度的粗鄙家伙!”
秦澈不甘示弱:“这会儿不装了?又戴墨镜又戴耳机蹲大马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马路施肥呢。”
林德馨没想到对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带一个脏字却能气得人吐血,她眼睛都瞪大了。
秦澈这时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眼瞎了,竟敢说她瞎。
她实实在在有一双极美丽的眼睛!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跟秦澈说“人的眼睛不会说话”,他必定要上前去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因为此刻林德馨并没有说话,他却分明从她的眼睛里读懂了饱满的愠怒,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秦澈赶紧办好手续,领取了物品,骑车离开。
……
“嘭~”
“嘭~”
一个私人壁球室,一个男子正在挥汗击球。
他是个英俊帅气的少年,身材高挑修长,线条流畅。
他剑眉星目,鼻梁挺拔,嘴角微微上扬,透出一股慵懒却又自信的气质。
林德馨急冲冲跑到壁球室门口,猛地推开虚掩的门,大声喊道:“林德承,我要跟你对战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