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报自己的姓名?”墨烟流点了点自己脸颊:“而且你都没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何必问我们。”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
男人神秘兮兮拢了拢衣服,说:“其实我是无常子。”
“无常子?”墨烟流捏住他下巴上下左右观摩一圈,轻笑着说:“就你?”
无常子素日戴着鬼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可巧不巧,在座的三个人就有两位见过他的真容。
墨烟流跟古简对视一眼,心底已经打起了小算盘。
许是见墨烟流不信,无常子拿出一个黑铁制的小牌在几人面前晃悠一圈:“无常子令牌。”
古简拿手里翻看片刻,同墨烟流说:“嚯,居然是真的。”
“哇你还真是无常子啊!”禾苗瞬间膜拜:“是鬼王派你出来处理什么大事吗?”
“难道是……寻妻……唔!”
古简一把捂住禾苗的嘴:“苗啊,做鬼真不能太八卦。”
“你呢?”无常子转过身来看着墨烟流,眉眼很柔和。
“我叫墨槐,”墨烟流指了指面前那两位:“禾苗,古简。”
墨烟流想,能拿无常子的令牌,多少也是个鬼差,应该没什么问题。
无常子唇间轻轻念他的名字:“墨槐。”
随后转过去,睫毛一垂,便不再说话。
这时抱着活物的那个男鬼佝偻着背站起来,怀中依旧抱着一个大物件,看了墨烟流一眼,原本驼着的背更弯了,伛偻着往他身后走去。
墨烟流回头,再一次跟他对上视线,那家伙迅速转头往厕所去了。
墨烟流坐得有些难受,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问:“过去多久了?”
禾苗看了眼手机:“四个小时吧。”
“那快了。”墨烟流坐回去。
禾苗抬头:“早着呢,怎么也得晚上吧。”
“你不是说五个小时?”
“我说五个时辰,”禾苗伸出手比了比:“也就是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墨烟流往桌子上一靠,问:“我能瞬间移动到王城吗?”
古简耸了耸肩:“你知道王城在哪儿吗?”
墨烟流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恐怕得再移四个小时。”
墨烟流靠回座位:“那我还是坐着吧。”
墨烟流看了看窗外,冰蓝混着深黑,一片苍茫。又看了看身边人,无常子闭目养神,禾苗看书,古老头看着他谄媚傻乐。
他觉得无聊,问古简:“有杯吗?我去接杯水。”
“禾苗带了。”
古简翻了翻禾苗的包,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递给墨烟流问:“我帮您接去?”
“不用,我自己去。”
墨烟流接过纸杯,长腿直接从无常子身上跨了过去,穿过人群走向车厢连接处,接了杯水喝完后,又接了一杯。
突然听到后车厢嘈杂的声音,隔了一个车厢的尾端有几位乘客尖叫着站了起来,突然有几个列车员慌慌张张跑了过去,打开厕所门后又迅速把门关上,将后座的那几位安置到了别处。
墨烟流站在原地多看了几眼。
没一会车厢中传来广播声:
[尊敬的旅客,14号车厢发生厉鬼伤害乘客事件,请大家待在座位上不要随意走动,如发现异常,请及时联系乘务员或拉响警铃,下站会有鬼差入站维持秩序。]
墨烟流想过去看看,被乘务员拦下来:“有突发情况,请不要往那边走。”
他想起之前抱着东西的那个鬼。
墨烟流扭头回去,走到座位旁朝那边看了一眼,还没回来。
“你要进来吗?”无常子起身,墨烟流坐了回去。
禾苗好奇:“那边怎么了?”
“说是有人受伤了,隔太远我没看清。”墨烟流朝后方指了指:“你们注意到那边之前坐着一个怪人没?”
禾苗回头:“哪里?”
“之前,”墨烟流敲了敲桌面,“之前那边坐了个一身黑衣服,蒙着脸,罩着脑袋,眼睛里都是煞气的男人。”
禾苗指了指无常子:“我怎么觉得你在说他呢?”
古简把她手指掰回去:“多没礼貌啊你,做个有礼貌的好鬼,别随便用手指指别人。”
墨烟流回头与无常子对视片刻,说:“不是,他没这么好看。”
无常子被夸后肉眼可见开心,迫不及待参与到三人小分队的话题中,他说:“眼中带煞气,不会是厉鬼吧?”
禾苗双手握拳往胸口一缩:“天呐,好可怕。”
“厉鬼是什么东西?”墨烟流心道,这不就是鬼界吗?照禾苗之前折腾自己那模样来看,也不是什么好鬼吧。
无常子惊讶:“你不知道厉鬼?”
禾苗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说:“别理他,他是大少爷,一点世面没见过。”
“像我们这种,跟人差不多,虽然偶尔喜欢做些恶作剧,都是不伤人的。但厉鬼不仅伤人,可能还会吃人呢,所以他们身上煞气很重。”
古简解释:“跟连环杀手差不多。”
“哦这样啊,”墨烟流来了兴趣:“那要不要过去看看?”
“别人避之不及,你还想过去看看?”无常子轻笑。
“可你不是鬼差吗?”
无常子一愣,似乎刚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一脸严肃说:“你说的有道理,是应该过去看看。”
禾苗双手捂住脸:“我不去,太可怕了。”
墨烟流跟着站起来:“那我们俩过去,古简你陪着禾苗。”
14号车厢与13号车厢连接处已经被乘务员封锁,墨烟流二人走过去时被拦了下来。
墨烟流把人推出去:“他是无常子。”
无常子把那块铁牌拿出来,乘务员点了点头,将封锁条撕开:“您在这就太好了,凶手一定还在车上,您看要不要……”
墨烟流说:“先别轻举妄动,等下鬼差上来再说吧。”
眼前这个冒牌货,墨烟流可不信他能抓到什么凶手。
乘务员看了眼无常子征求意见,无常子点了点头:“听他的。”
墨烟流轻轻打开门。
“咯吱”一声,随着门被打开,一个尸体浮现在二人面前,墨烟流扶在门上的手轻微抖了一下,无常子将手握上去:“别怕,我在你身后。”
“我没怕,”墨烟流把手抽回去:“就是有点恶心。”
无常子扶着门框边把门打开走进去。
面前的尸体已经浮肿泛白,苍白得与墙面地砖融为一体,死鱼眼突起爆裂,挤出的全部都是浓浆没有血液。
墨烟流第一反应,他们鬼是不是没有血管。
无常子掰着着尸体的胳膊把人翻了个面:“衣服完好,没有血迹,看不出来外伤。”
听起来应该有血管。
“被毒死的?”墨烟流蹲下去,碰了碰那人的皮肤,通体冰冷,触感并不僵硬。
无常子握着尸体头发把他脑袋掰回来说:“嘴唇苍白,不像是毒。”
“要不把他衣服解下来,看看有没有伤口?”
墨烟流发现无常子碰一下尸体就要抽张纸擦擦手。
“不用,你别碰了,”墨烟流说:“直接把他衣服划开。”
骨刀从手背探了个尖,墨烟流顺着这人后背将布料划破,衣服黏在身上,墨烟流又勾着边把布料从两边扯开。
尸体后背上有一个圆形的小洞,一层一层打着旋进入尸体的身体中,,可以看到清晰的皮肤纹理和分层。肉呈暗红色,里面渗出灰白的粘液。
“这是什么伤口?”无常子垫着张纸巾按了按那个洞,说:“没有血。”
“你觉不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洞口把血吸干了?”
墨烟流起身洗了洗手,问:“你们这有喜欢吸血的厉鬼吗?”
“没听过说。”无常子也站起来,跨过尸体站墨烟流身边跟他一起洗手。
“听说过吃人的厉鬼,特地吸血的没怎么见过。”
“这没有吸血鬼吗?”墨烟流好奇。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在宿星辰的笔记中见过,据说是一种地球上的生物。
“没有啊,这玩意应该不好喝吧?”
“可我见过禾苗喝血浆……”
墨烟流想起手机上那个广告:“还有魔鬼小血瓶。”
“哦那是一种叫血藻的植物,据说可以美白,很多小姑娘都喜欢。”
无常子几乎将自己的手搓出血印,也没有停下来,边洗手边问:“你平时都不看广告吗?”
“差不多行了吧。”墨烟流看着他搓出红晕的手背忍不住说。
“不好意思,”无常子关掉水龙头:“我有洁癖。”
他也有洁癖。
“先回去吧,等鬼差来了他们会处理。”
墨烟流踢了尸体一脚:“你不也是鬼差?”
“处理不了,我现在感觉我胳膊上有脏东西在爬。”无常子擦了擦手把门关上,突然握住墨烟流手腕。
“让我牵一下,”无常子眼睛忽闪忽闪,“我受不了了。”
他真的很像宿星辰,墨烟流想,也许他就是。可怎么会没有味道?
墨烟流心里想着事,手上没挣脱,任由无常子握着他的手腕走了回去。
那只手温中带凉,先触在墨烟流手腕,又落在他手背,最后干脆十指相扣,两双手完全贴在一起,温度黏着,不一会就出了一层薄汗,身边这人分明说自己有洁癖,也没有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