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澈很爱笑，好像做什么都是笑着的少年，是易遥记忆里最甜蜜苦涩的一部分。

但莫云澈的妈妈不爱笑，笑起来也是体面温婉的，从骨子里透露出的气质，让任何人都明白那是个极其高傲成功的女人，想看清她的脸，要抬头才行。

易遥选择低下脑袋“阿姨好。”

陈云熙冷冷地嗯了一声。

莫云澈嬉笑地端过来一盘瓜子“嗑瓜子不，董事长？”

女人伸出手，莫云澈的狗脑袋就伸过来了，让她只能轻轻拍几下“你呀，别抖机灵了。”

能在商场上做那么久还稳稳当当，都不是傻子，陈云熙自认开明“收拾收拾，下午去吧。”

“这么急。”莫云澈皱眉，拉住易遥“也不给个准备工作。”

本来按计划，他这个妈妈后天才能到，而易遥坚持自己去和林华凤坦白，但情况貌似不乐观呀。

想起昨晚，莫云澈还有点小感慨。

易遥摇摇头，打断他自以为是的推断“林……我妈妈已经同意了。”

大多数人并不喜欢一个女孩直呼她母亲的名字。

既然万事俱备，莫云澈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转而兴致勃勃地拍拍她的肩膀，眼里闪着亮光“刚好带你去看看大海。”

年轻人对大海的憧憬完全不讲道理。

“你们这就商量好了？”齐铭难得彻底冷下脸，压着尾音“真是好朋友。”

好吧，年轻人哪哪都不讲道理。心里诽谤着，莫云澈提出补救方案“一起去吧，齐铭，你也想看看大海对不对！”

齐铭顿了一下，又叹气“这天气海边冷的掉牙。”

“那有啥。”莫云澈拉过他的手，没怎么费力就把他牵走了“就只是看看。”

莫云澈牵住的是齐铭的小手指，只需一点点的抗拒便能挣开，他的手总是温热的，像个不怕冷的傻子。

李宛心站在陈云熙的身边拿着手机，老远就能听见她说“哎呀，莫云澈那孩子可讨人喜欢了，我家齐铭跟他玩的来，怎么玩不来，都是男孩子……”

这可看不出谁骂过他，莫云澈歪头和齐铭心照不宣地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手完完整整牵在一起。

少年轻快地奔向自己的朋友，勾着脖子欢呼“看海！”

从上海回来后，易遥变了很多，她不喜欢笑，因为一旦笑起来，嘲讽和冷意先把周围的人赶走了，她是遭秽的东西，每一个表情都沾满了恶心腐败的酱汁。

但当她庆幸地抚摸这具身体，感到了幸福和难过。

可怜的宝宝，妈妈没法和你拉拉手了。

可爱的宝宝，妈妈自由了。

黑的不纯粹的眸子在阳光下四处追寻，终于意识到，它还有一个活法。

不确定但存在。

学校里大多数孩子都很单纯，单纯的随大流者和主观投影着，演绎着场场闹剧。有些旁观者甚至不曾真正记忆过易遥，但在易遥眼里同样的忽视不再是生活的嘲笑，他们太过残忍，又只是生物的自我保护基因作祟，总是排斥格格不入的异类。

易遥觉得自己的错，是把爆棚的负能量绕带在身边。

没有人在意的，易遥，你有你的新生。

生物课代表叫卢思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易遥和她成为了朋友。

被冷落的老朋友齐铭还稍稍揶揄两句，莫云澈则是老样子，专心吃饭。

最近齐铭忙着数学竞赛都没空打球了，莫云澈一个漂亮的暴扣，直把羽毛球的尾巴弄折了。

不过这本来就是他的球，而这样的球，莫大少爷有四筒。

莫云澈边发球边抱怨“真服了，狗屁数学竞赛，把老子小弟搞没了。”

对面的顾森西接的中规中矩“就是就是，我姐的这几天净熬夜去了。”

莫云澈瞄准后场“你姐姐谁啊？”

顾森西最后没接着，郁闷地用拍子捡球，很认真地宣布“再偷后场就不玩了啊。”

“我姐是顾森湘，哦，你还见过。我俩长的可像了，下回你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莫云澈就只是顺嘴一问，对她不感兴趣，所以没当回事，继续他不要脸的打法。

“……真不玩了奥。”

顾森西骂骂咧咧地收拾东西“还玩个锤子！人要脸树要皮，你不要脸我要。”

莫云澈笑着拉他书包带子“是我不好，为了表达我诚挚的歉意，我决定请你吃顿羊肉串。”

这会顾森湘留在数学老师那补习，顾森西知道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是没用，他想了想家里妈妈湘湘长湘湘短的样子，立刻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这妈偏心到儿子也备受压。

反正回家不如陪莫云澈晃荡。